萧鱼怎也没想到,秦亦凡上门退亲了,而且速度这么快,态度这么积极,甚至还惊动了侯府那边,连极少管小辈事情的老侯爷也惊动了。
甚至派人来接萧鱼回长安,但萧鱼回绝了。
她的回绝虽然让侯府的人意外,但也都没有追究,毕竟他们其实也不希望萧鱼这个扫把星回长安,所以齐心劝说了老侯爷。
婚事到底是退了,萧鱼也再无名声可言,她同时也接到了萧潜的来信,一起顺其自然。
可见,远在北方的老爹对于长安发生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的。
只是澜嬷嬷却是一脸忧心重重的,心里忍不住感叹,姑娘家到底要有亲娘在身边,爹在亲也不如娘亲细心。
就比如这次,二爷怎就答应了退亲,要知道当初是费了多大的劲儿才订下这门亲事的。
而这被退了亲的主角萧鱼,却是整日高高兴兴的,还要计划去行走江湖,顺便去江湖上被称为邪道的魔教中摊位余安然。
不过此计划刚开始发芽就被澜嬷嬷扼杀了。她开始拉着萧鱼询问桃花湖少主凤九,萧鱼也不是傻子,几乎一下就明白了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是凤九和自己已经一年多没见过了,虽然他放了三个人在自己身边,可自己连他的连半点消息都没有。
所以萧鱼以为,有些事情是她多想了。
澜嬷嬷在萧鱼这里探不出什么,开始从长琴入手,只是长琴一直被合欢那个警惕心重的丫头盯着,她也没问出什么来。
至于跟合欢打听,那就是天方夜谭了。于是澜嬷嬷到底在这种担忧之下卧病在床,把谜语也愁得开始着急萧鱼的婚事。
毕竟她今年已经十五岁了。
过完年,春风习习而来。梨山上枯调了一个冬的梨树便开始吐芽,不过多少白色的花苞儿就挤了出来,再被这春风一吹,开得白莹莹的一片。
萧鱼已经很少在下山了,因为她总能看见尺月一家子蛮不讲理的堵在路口。本来以为已经飞上枝头作凤凰的尺月,得宠一段时间后就怀孕了,只是迎来的不是锦衣玉食,而是被发现与家丁有染,那腹中的孩子兴许还是孽种。
于是一杯红花药下毒,尺月被打得半死卖进了窑子里去。
她一家人都觉得一切都是因萧鱼而起,所以要她赔偿。
萧鱼懒得理会,甚至连村子里也不去了。
而长安,皇宫之中。
正德皇帝这阵子不知怎的了,忽然想起远被发配与北方泸州的四子风镜夜。
这一夜忽然半夜惊醒过来,梦见那个下半身满是血迹的儿子,全身上下都被汗液寖湿。
明公公急忙打起帘子,担心的上前问道:“陛下怎么了?”一面放下手中的佛尘,去倒了杯茶水奉上去。
一杯茶水清凉而下,正德皇帝也清醒了许多,似没察觉到一身汗津津的,双目迷蒙的望着龙床前的宫灯,问道:“你说,当年是不是朕太冲动了?”
明公公小心翼翼的曲着腰,手里捧着干净的里衣,有些听不明白这话,只是谄媚一笑:“陛下还是先换衣衫,免得着凉了。”
正德皇帝这才摊开手,让明公公给自己换衣裳。只是脑子里总浮现梦中的场景,金銮殿外的宫门前,下半身满是鲜红血迹的风镜晔被拖着从哪里路过。
“陛下?”明公公不知是什么恶梦让陛下如此愁眉不展,便试探性的开口。
正德皇帝叹了一声,已经不在如同年轻时明亮深邃的眼睛里透出的是浓浓的疲惫,“小明子,这些年那孩子应该恨朕吧?”
所谓伴君如伴虎,而明公公能在正德皇帝面前荣宠多年,可见并不是个没有脑子的人。他讨好的笑着将腰身又弯了两寸,“陛下怎么会这样想呢!当初事情已经发展成了那样,陛下若是不做些什么,只怕不能平息众怒。”
当年雅妃利用蛊毒危害宫廷,所受牵连的嫔妃不在少数,为了平息诸家,正德皇帝不止处死了雅妃,还将雅妃唯一的儿子四皇子风景晔净身,发配北方满是藻泽的泸州去。
只是转眼间竟已经过了十多年,按理说这件事情应该会让人淡忘,可是不知怎的,正德皇帝最近总是做梦梦见这母子二人。
当初虽然没有把四皇子剔出玉碟,但却将他的名字改成了风镜夜,而且还净了身,终身不在会有子嗣。
如此,他即便心中有仇恨,也是废人一个,更不可能有后人来报仇。
“说到底,他也是朕的儿子。”正德皇帝叹了一声,忽然决定道:“让他回来吧,小明子,你去替朕拟旨。”
明公公有些错愕,但金口玉言,总不能是玩笑,当即便应声去研墨。
除了册封为厉王之外,正德皇帝还想替风镜夜娶一门亲事。虽然他被净了身,但到底要有个王妃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