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波澜不惊。
洛歌静静的站在池塘边,看着池水中心的那几朵夜荷,心,隐隐作痛。
现在的她已经成了一个局外之人,又或者,别人全在局外而只有她一人还在局中迷路。
薛崇简……薛崇简,你怎可轻易相信别人呢?仅仅因为你太善良了吗?
同心玉,同心玉。难道你我同心却终究敌不过宿命相欺?
你有妻有子,好像很幸福啊。
你忘了我,就会幸福,是吗?
夜风吹起她的衣袂。她低下头轻轻一叹,满脸忧伤,满心忧愁。
身后,有细小的脚步声传来。
洛歌蓦然回头,目光凌厉的看向身后之人。
月光明亮,月下之人牵起唇角冷冷的笑着,鹅黄色的襦裙在风中微微飘扬。她慢慢走了过来,与洛歌面对着面。
池塘畔,蛙鸣叫。
洛歌冷然道:“阿荞,这样做有什么意思!”
“别叫我阿荞!我是非霂!我是非承天的女儿非霂!”非霂怒吼,她冷冷的看着洛歌,笑道:“洛歌,你当日杀死我的父亲,我今日便要夺走你的心头挚爱!”
洛歌淡然的看着她,说道:“为何不杀了我呢?一命抵一命啊。”
“杀你岂不让你痛快了!”非霂的脸几近扭曲,在她的脸上已完全看不到了当年那个灵秀稚气的模样。
她早已学会了仇恨。
洛歌有些无奈的苦笑道:“当年将你送往颜山就是为了让你能够远离仇恨,没想到……”
“洛歌,你不用在这里给我装好人!”非霂盯着她的双眼,一张秀美的脸上满是凌厉的恨意。“你看看你的双手沾满了多少人的血!你以为你在这里说两句无益的话就能洗脱你的罪恶吗?洛歌,我就是要这样折磨你,用你的爱情折磨你!”
寂静无声,只有蛙鸣阵阵。
洛歌淡静的看着湖中央那静静的睡着的荷花,沉默。
“我现在是薛崇简的妻子,只有我能名正言顺的站在他的身边。而你,只是他早已忘记的陌生人而已。”
月光下,她的身影有些模糊。
非霂只觉得心中有一丝钝痛扯过。
洛歌回过头对她弯了弯唇角,然后她走近她,指着自己脸颊上的那朵荷花,淡然道:“你知道这荷花下面是什么吗?是一块疤,一块丑陋无比的伤痕。可是现在,你还看得出来吗?你看得出来它哪里丑陋了吗?我告诉你,这也是一个女子为了报复我才做的。可那个女子后来还是死在了乱刀之下。报复了我她什么也没有得到。非霂,觉得伤害了我对你会有什么好处吗?你以为我当真会因为你的伤害而痛苦吗?你自以为抢走了薛崇简就是对我的伤害吗?我爱的是薛崇简,倘若你能给他幸福,我可以离开。而这,并不是一种伤害。”
她说完,转过身笑道:“可是,我不甘心。因为,你是让他忘了我才得到他的。”
身后一片寂静,更深露重,夜越发凉了。
非霂的脸隐在月光之下看不真切。好一会儿,她才浅浅一笑:“洛歌,就算薛崇简的记忆恢复了又能怎样?我是他的妻。我为他生下了他的孩子。他不能离开我们,因为,这是他的责任。”
洛歌抬起头,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好一会儿,她的视线才变得清晰起来。
远处,橘黄色的灯光有些模糊不清。可是,那唯一能让她看清的却是一张一直在她脑海中深深印刻的脸。
那样忧伤落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