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辰巳感觉自己手中的刀好像被谁紧紧握住一番,忙回头再看时,却是柳辰飞,他已经把刀插入自己腹部。柳辰巳不看则已,一看惊得面色如灰,不知所措。忙忙地放了刀,那刀便随着柳辰飞一路倒向后去了。柳若然见着,痛哭一声,忙忙地要奔过去,可是又哪里走的过去,不过刚站起来,便觉后背吃疼的不过,一下子又被疼晕了倒地。
诸葛天忙过来扶住,喊了一声:“表姐!”柳若然没仔细听,只顾着看着握刀躺在地上的柳辰飞,止不住痛哭起来。柳辰巳忙过去看柳辰飞,只见他面目惨白,唇子干裂,全身因为失血过多而颤抖起来。柳辰巳扶住他,艰难地喊道:“你……怎么样?”柳辰飞却摇摇头,气息微弱地道:“我对不住你,也许我死了对大家都好,这些年我作恶多端,最让我痛心疾首的就是十三年前的那一次,那一次使我无法回头是岸了。帮我照顾好柳若然,跟她说让她千万不要怪我,也不要谢我的养育之情。还有就是你,不要怪我,我不是有意要与你为难,只是父母亲实在……”说到这里,柳辰飞眼里闪过一丝泪花。
柳辰飞继续说道:“我这些年打劫抢过来的钱都放在山崖上,多数未曾动过,你就拿回去散给浔阳城的百姓吧。还有我死了之后,这帮弟兄你就帮着好好照管一下,不要让他们再为匪徒,更不要让他们学我。”说完柳辰飞再不说话,自己闭了眼,再深吸几口气,慢慢的低头下去,沉下去了,眼角流出了泪水一滴。
柳若然却还在哭泣,诸葛天扶住她,喊道:“表姐你不要哭了,他不值得你哭的。”柳若然听罢,吃了一怔,看着诸葛天,又看看周遭的人,诸葛天又喊道:“表姐。”柳若然听了,看着诸葛天,自己却一时说不出话来。来生泪见着,忙说道:“哎呀,表姐,你是诸葛天的亲表姐,你家呢就是十三年前被柳辰飞给杀害的。”柳若然听了,不觉轰然一悸,恍恍惚惚地道:“什么?!……”
来生泪又说道:“哎呀,你不管啦,反正呢柳辰飞并不是你的真正义父,你只是他掳过去收养的,你现在的唯一亲人就是小天哥哥。”众人对这一变故也着实吃惊,将信将疑。诸葛天也吃惊不过,刚刚顾去打柳辰飞去了,还未来得及问详细。柳若然支支吾吾地道:“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诸葛天也忙问:“对呀,小泪,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来生泪见众人疑惑不解,才娓娓道来:“我刚刚跟表姐合掌传气的时候,探知她体内有和你一样的同宗血气,后来我通过感知她的大脑记忆,通过她大脑里的记忆溯及了她的身世,就都什么都明白了。”众人是一头雾水,诸葛天俱听得明白的,韩书平在教他们法术和给她书籍中有这样的溯及每个人的前世今生。
诸葛天道:“哦,那我表姐原来叫什么名字。”来生泪听罢,转眼一算,说道:“姬凌薇,是八月十五所生。”诸葛天听了,说道:“那岂不是中秋节了,到表姐庆生的时候还可以吃月品的。”来生泪听了,不觉白了诸葛天一眼,众人见他俩说的诡异,以为是两个小娃说笑,也多不放在心上。周丰一赶紧叫大伙收队回衙门,柳若然要去看柳辰飞,毕竟那是养育了她十多年的人,可是却是她的灭门仇人,这种交织情感,让她有苦难言。柳辰巳道:“柳若然,哦,不是,姬小姐,实在对不住,这都是造孽。”
姬凌薇也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柳辰飞,心里不知道是该恨还是感恩。诸葛天看罢,说道:“走吧,表姐,我们回去吧。”说完众人都寻就近旅店住了,次日诸葛天来生泪陪同姬凌薇一起到浔阳城结了案,又回了往来镇来了。
却说他们又回到往来镇来,姬府自然还是在的,只是被官府给贴上封印了。而且即便再回去,也已经是面目全非了。诸葛天先引姬凌薇到曹太夫家里来,那曹太夫和曹夫人见诸葛天等回来,又吃惊不已,忙忙地过来相迎。那曹麟儿见诸葛天,岂有不了快乐开怀的。
曹太夫见着姬凌薇,却是十分眼熟,可就是认不出人来。忙问:“小天,这位是?”诸葛天忙给曹太夫介绍道:“曹伯伯,您还记得十三年前的姬家吗?就是我外公家?”曹太夫道:“当然记得,我那时候是姬府常客。”诸葛天听了,忙笑道:“那您一定还记得她?”曹太夫一听,不觉一阵惊诧,看着姬凌薇,很像,却又不十分想起来是谁来了,还以为是姬府的远方亲戚。
诸葛天道:“您还记得我有个舅舅姬公瑾,他和他的妻子周月婵生了个女儿,名叫姬凌薇的!”诸葛天刚说完,曹太夫犹如雷声入耳,不觉一震,说道:“怪道,怪道,太像了,太像了!”姬凌薇怯怯地道:“曹叔叔好!”曹太夫听罢,看着姬凌薇和周月婵十分像,不惊然又道:“像,连声音都这么像!孩子,这十几年可是苦了你了。”姬凌薇听了只是摇摇头。
诸葛天道:“曹伯伯,表姐的家还进得去吗?”曹太夫见问,也蹙眉了一下,说道:“这想也不难。”说完即刻叫来曹熙然,先去官府说了事儿,随之又亲自带着姬凌薇和诸葛天等人到得衙门里来。又费了几番波折,才得到衙门认可,衙门才给开了官印,许可他们进来。他们刚刚步入姬家不久,姜家的人即刻找上门来,跪着磕头恳求,姬凌薇和诸葛天是不知的。十三年前姜家因为姬家灭门的事情,姜懿身陷囹圄,现在还困在牢里。
也无怪他们一听说姬家有人回来即刻来访,犹如救星降临一般,姬凌薇自是堕云雾中,不知所云的。曹太夫忙又把事儿前前后后地给说了一遍。姬凌薇和诸葛天听罢,才又陪同姜家一同到衙门去伸冤求诉,起初是不成的,后来诸葛天无法,得到浔阳城去找了柳辰巳,柳辰巳一封官文直达往来镇,那官府才冤案平反,姜懿才得以逃脱地狱,重见天日。
姜家人在衙门前合抱一团,乱哭一阵,大家方才结伴一路回来。姜懿入狱之时是五十上下,现在是已经年过花甲了,两鬓已经完全花白,胡须也如银丝一般。他双眼深凹,却还是有精神的。姬凌薇一路上不知如何说好,自己家门虽遭不幸,哪知又拖累及人,而况这十几年来,自己和柳辰飞又做了不少错事,内心十分的惭愧。
来到两家门前,姜懿先顿了一下,扭头去看了一眼那姬家,只见那门却是开的,前后都有人在打扫。不觉轰然一惊,怔怔地望着。曹太夫道:“姜老,这位是姬家后人姬凌薇。”说着又推姬凌薇上前,姬凌薇看着姜懿,不觉愧疚地道:“姜伯伯好。”姜懿见曹太夫介绍姬凌薇,又发了一怔,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姬凌薇,仿佛多年失散的亲人一般。突然间他却顺势双膝跪地,讷讷地痛哭了起来。
这一下可惊坏了姬凌薇和曹太夫等人,姬凌薇忙扶起姜懿,曹太夫忙道:“姜老,这又是为何?”姜懿只是摇摇头,淡淡地走进门去了。众人站在街头看他进门去,他登上阶梯,快进门时又回过头来,说道:“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我会帮助你的。”说完一头插进去了。
众人又在外怔了好久,便都回身到姬家去了。那姬家经人打扫和整理了几日之后,渐渐的又恢复往日模样了。唯一可怕的是没有人,十分稀疏冷寂。曹太夫道:“凌薇,你看这往后可怎么着?”姬凌薇一向在外流浪,胡打海摔惯了,哪里会料理家事。现在又有这么一大摊家子摆在自己面前,可惜并没有可以依靠的人,竟也迷惘了。
曹太夫又将姬家之前的一些相关生意和姬凌薇略略简介了一下,然后答应帮她找人恢复生意的。诸葛天也表示会呆在家里陪她一起重整家族生意,来生泪却是不乐意的。怎奈诸葛天刚刚和自己的表姐相遇,而且姬凌薇又是他的唯一亲人,叫他怎的不珍惜爱护,所以心中虽有一万个不乐意,竟也就沉默吧。
姬凌薇以前是山野乡间露宿惯了,现在有了家,自己反倒觉得不安,因为没了寄托;又十分孤寂得厉害,因为没人。她是的确在家里住了几日,却越发觉得不适,遂有意把房子处置掉了,到城里去寻事做。她把这一想法跟曹太夫说了,曹太夫是大吃一惊,诸葛天也慌慌地道:“这不成的,表姐,你把这房子给卖了,以后住哪里?”姬凌薇听了,自己叹息一回,说道:“可是,我还在这里干什么呢?我的父母亲,我的家人都没了,独守这空房儿有什么意思呢?”
诸葛天一听,捉急了,说道:“表姐,你千万不可这样说,我不是还在这儿么,我可以陪你的,再说,这里到底是你的家呀,这里曾经住着你的亲人,还有你的根,你的思念啊。”曹太夫也说道:“对呀,凌薇,小天说得对,毕竟这是家,你虽从小不在这里,毕竟你是这里的人,这里是你的根。”姬凌薇听罢,也不知如何解说,只觉得此刻孤寂异常,这短短的二十多日的变故,把以前的生活全部颠倒了。
以前她是匪,现在她却成了大家小姐,以前她有义父,现在是连亲人都没有了,最令她愁肠百结的是养育她十多年的义父竟是她的灭门仇人,这可非同寻常。她以前只觉得累,现在是觉得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