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柳辰飞、柳若然等人穿过水杉林,看见一个白衣人从前方空中飘然而下,吓住了马儿。那人却不是别人,正是来生泪,诸葛天也从一旁走了过来。柳辰飞一见,先是一惊,后不觉怒气填膺,冷声喝道:“又是你们俩!”来生泪这回却不避讳,十分自得的在路前方说道:“是啊,正是本姑奶奶,怎样,你这落水狗要跑?”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柳辰飞听了,不觉胸口火气勃发,当下立即策马奔过去。岂料那柳辰巳和周丰一者已经追到了后边,不过几丈之外,柳辰巳一面策马一面喊道:“柳辰飞,放下刀,本官还可给你一次机会!”柳辰飞听罢,还未来得及三思,柳辰巳人马已经将他们围住了。诸葛天见是周丰一,忙迎过去打了声招呼,周丰一见是他,忙说道:“诸葛小兄弟怎么会在这?”诸葛天道:“周大哥,我路过的。”
柳辰飞见自己已经被团团围住,知是再逃不掉的了,可他那里是肯轻易就范的。他回旋一下四周,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策马到诸葛天身旁,一手逮住他,把他掳到自己马上。由于柳辰飞过于求生心切,那速度之快,来势凶狠,周丰一等人皆未反应过来,那柳辰飞刀儿已经架在诸葛天的脖子上了,众人一惊。
柳辰飞却得意的道:“哈哈,你们看这回可有得聊吗?”众人见他把刀都架在了诸葛天脖子上,不由得忌惮三分,忙后退了去。柳若然却道:“义父,你放了他吧,我们是逃不掉了。”柳辰飞却狠狠地瞪了柳若然一眼,说道:“哼,你给我闭嘴,往日些都是因为你,害得我们丢了多少单子,现在还来帮外人,别忘了是谁把你抚养长大的!”柳若然如是一听,自己却也无可对言的。
柳辰巳听了,却道:“柳辰飞,本官如今对你仁慈义尽了,你若一定还要一意孤行,本官可就不客气了!”柳辰飞听罢,不觉冷笑道:“呵,你倒试试看?”柳辰巳刚刚要仗刀过去,来生泪却道:“大人等一下,小天哥哥在他手上呢。”柳辰巳不觉拉住马辔,站在柳辰飞正前方。柳辰飞以为拿住诸葛天了自己便有恃无恐,无不自得的大笑。
来生泪虽知道诸葛天有法力的,却担心他太过仁慈不肯轻易出手而吃亏。自己现在又断不敢乱使,若击倒了柳辰飞是好事,但现在柳辰飞的刀架在诸葛天的脖子上,万一不小心,她可不敢往下想。尽管他们现在有了法力,却还并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死之身,不要说凡人,就是一般妖魔鬼怪也奈何他们不得的。
诸葛天虽然被柳辰飞刀架脖子,头却一直偏向柳若然,柳若然也一直看着他。两人四目勾对,不觉情义绵长。诸葛天也不知道为何他每次看见柳若然就有种如同看见亲人一番的感觉,十分安然恬静。柳若然亦是如此,她深怕柳辰飞伤害诸葛天,自己策马靠近柳辰飞,万一他动刀自己就用刀挡住。
柳辰飞正在和柳辰巳周丰一等人对峙,并没有注意到柳若然和诸葛天之事,柳辰飞的刀因为马的走动,已经渐渐地陷进诸葛天的脖子去了,诸葛天的脖子已经开始流血。柳辰飞道:“柳辰巳,你到底让不让路,再不让路我就杀了这小子!”说着,狠命地摆弄了一下刀子,那刀子又陷进诸葛天脖子三分。疼的诸葛天叫起来,柳若然道:“义父,千万不要啊,求你了,放了他吧,他还是个孩子啊!”
柳辰巳见柳辰飞穷寇末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自己也是十分担心诸葛天,但是这柳辰飞一走,又不知日后他闯出什么孽祸出来。正犹豫再三,柳若然却不等柳辰巳谋定而动了,自己趁柳辰飞不注意,便使刀撑开柳辰飞的刀,一把抓住诸葛天拉到自己的马上,飞快地往柳辰巳那边跑过去。柳辰飞被这突来的变故怔了一下,又是气又是害怕,又见柳若然把自己赖以护身的人质都给救走了,紧急之下刺刀过去,正中柳若然背部,柳若然“啊”的一声顺势倒下,来生泪也顾不得什么师规不师规了,忙凝气一指,柳辰飞的那柄长刀应声而断,众贼人见势皆从马上落下,跪地求饶。
柳辰巳见柳辰飞死性不改,狠狠地驾马过去,柳辰飞已经没了刀了,见身旁的一贼人短刀在地,忙拾起来要和柳辰巳对弈。众衙役先去缉拿了那些跪地求饶的贼人,柳辰巳提着刀柄对着柳辰飞,怒不可遏地道:“柳辰飞,本官一再饶你,你一再挑战本官底线,伤害浔阳百姓,这次本官不拿你归案,誓不为人!”
柳辰飞听了,却冷笑道:“这得看你的本事了!”柳辰飞仗着自己的武艺远远高过柳辰巳,而并不把柳辰巳放在眼里。而这边呢,柳若然捱了柳辰飞一刀,那刀刺得迅猛凶狠,已经刺进了她的背部三分,她现在吃疼的不过,感觉后背灼热麻木疼痛,眼里却看着诸葛天,末了又看看在远处打斗的柳辰飞和柳辰巳。诸葛天扶着柳若然,忙问她情况,柳若然只是微微而笑,说她没事。
诸葛天这回却急忙用法力,将那柳若然的后背血流止住,又准备用法术将她医好,可是他记得中午救那燕雀时,几乎不曾把它弄死,自己并不敢乱来。只叫来生泪来帮忙,来生泪见着,也赶紧过来和诸葛天扶助柳若然。诸葛天给她使了眼色,来生泪看了,也忙忙地握住柳若然的双手,只见她手已经开始冰凉,大约半刻钟,柳若然微微好转了些,来生泪不觉惊慌了。
诸葛天见来生泪满头冷汗,以为她使用法力过度,忙又问她好。来生泪却惊地往诸葛天侧面走过去,在他耳旁呢喃几句,诸葛天听了,不觉轰然中魄,瞪的双眼发直。他看着柳若然,见她还是双目微合,一脸的痛楚和哀愁,她已经疼痛得昏死过去了。
诸葛天忙叫住她,却见她不醒,只好让来生泪先扶助她,看着在那打斗的柳辰飞和柳辰巳。诸葛天这回却是发了疯的狮子一般,朝柳辰飞冲过去。柳辰巳本就不是柳辰飞的对手,不过是几个回合便被击退了几步。而正在柳辰飞未来得及得意之时,诸葛天却以疾雷不暇掩耳之势朝他攻来。诸葛天并未用法术,只是用一些韩书平教给他的基本武术招式,却招招冷厉凶狠,霸道劲足。
柳辰飞还未及想过来怎么回事,却已被诸葛天给击退了一二丈之外了。这柳辰巳和周丰一等人也纳闷,怎么平时一脸温柔的诸葛天今天却发狂如魔,突然凶悍异常了。柳辰飞节节败退,他也万料不到诸葛天竟然有如此能耐,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神,他的眼睛里是放着光的,一种炽热凶悍的光,令千万人望而生栗!
不过十几个回合,柳辰飞便被诸葛天击倒在地,诸葛天正要用刀刺过去,柳辰巳却大叫道:“住手!葛天小兄弟,万万不可,他虽然作恶多端,自有法律严惩,万不可一时怒急杀害他。”诸葛天道:“他岂止是作恶多端,他是恶贯满盈!天地难容!自古皆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如今取了他这畜生性命,又奈何法律?”
柳辰巳见诸葛天说的事关重大,不惊然一震,他也不知柳辰飞所犯何事。柳辰巳走近诸葛天,见他因为怒火攻心还在颤抖。柳辰巳忙问:“诸葛小兄弟,为何如此说?”诸葛天听罢冷冷一笑,说道:“你自己问他,看他的罪孽可不可饶恕。”柳辰飞自然也是一头雾水,两眼无辜地看着柳辰巳。
诸葛天见柳辰飞一脸茫然,无辜装可怜,自己愈加愤怒,一改前日温尔可人的脸色,冷冷地道:“柳辰飞,你大概是不记得了,不如我提醒一下你罢。你可还记得十三年前,随缘峰下,往来镇上住着的一户人家——姓姬的么?”柳辰巳听了,自己似乎也有印象的,那时他还在梨香书院读书,便听说那五十里之外的往来镇有一家子,似乎也姓姬的,一夜之间被人满门屠尽。
那时他还在想究竟是谁这么丧尽天良,暴戾恣睢,尽将一事做绝这般。他惶惶地抬头看看天空,问:“诸葛小兄弟,你刚才所说的这姬家可是那十三年前,往来镇上那茶商人家姬家吗?”诸葛天见问,冷冷地道:“不错!”柳辰巳又喃喃自语道:“我听说那时姬家人是被人给一夜之间满门屠尽的,不知是不是真的?”诸葛天听了,更加怒形于色地道:“自然是真的!”柳辰巳听罢,不觉又自下蹊跷,说道:“只不知谁丧心病狂凶残暴戾到这步田地,竟将这活生生的一家人家满门杀害?”
柳辰飞听了,缓缓一想,又听见柳若然咳嗽在耳,不觉轰然一惊,那天夜晚,那姬宅之中,将近二三十来号人,那鬼哭狼嚎的尖叫,那无辜无助的眼神,那满眼血光的一幕,那横尸满院的场景均历历在目。恍若昨日,未曾离去!
诸葛天见柳辰巳自问,不觉冷笑一声:“只怕这事与贵兄干系不小!“柳辰巳刚刚还在喃喃思索,诸葛天此话一出,几乎轰他个魂不附体。柳辰巳听了,他素知他哥哥这些年来所做作为,虽然坏事做尽,却这杀人之事不曾有,哪里会有这满门惨案?所以他才一再容让哥哥柳辰飞。柳辰巳面色惨白的忙忙地道:”诸葛小兄弟,此事非同小可,没有证据,不可妄下断言。“
诸葛天听罢,却一改往日恭顺状态,讥刺道:“您问问令兄,不就所有事情真相大白了么。”柳辰巳见诸葛天这肯定,料知他定然不会说谎,可是这么重大信息,而且年代久远了,他是如何得知的呢。他也万料不到自己的哥哥瞬间变成杀人魔鬼了,他还是不可置信地在那摇摇头,说道:“不对,不对……”
柳辰飞想起了那夜的事情,自己本来打算到姬家偷窃点财物钱帛,哪知途中被夜间小便的家人看见,那家人大叫起来,他们那时年轻啊,只知道江湖中所教的“斩草除根”,遂“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姬家人给残杀了,顺势也把被惊醒的家人给一并除了去。岂料待他们要走时,却听到房间内传来一个娃儿的声音,柳辰飞忙本进去,准备刺杀。可是不见人,寻了半天,见有个孩童在床底哭泣,面目可人非常,模样十分可怜,他于心不忍,竟然私自将她带回山寨,作为义女抚养,哪知是“养虎遗患”呢?
若要说是“养虎遗患”,倒不如说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迟与来早”。这也是近几年他一直听取柳若然规劝,作恶不做绝的缘由吧,或许是天意,偶因一事错,便已无回路。不过路既是他自己选的,也奈何不得别人了。
柳辰巳走过去,语气却已不再凌厉了,说道:“柳辰飞,他说的可是真的?”柳辰飞知自己是再躲不过了,而况这些年来,他一直借以各种以恶作恶,来继续充斥内心不安的折磨,也够累了。之前他之所以作恶,不过想引起别人注意,祈求可怜罢了,现今已经无可理由继续了,便冷冷地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柳辰巳提起地面上的刀子,恶狠狠地指着柳辰飞,说道:“柳辰飞,本官再问你一遍,他说的可是真的?十三年前的姬家灭门惨案是不是你做的?”
柳辰飞冷笑了一回,突然从嘴里吐出血来了,原来刚刚诸葛天虽然只是用武艺和他比拼,到底还是带得有一定法力的,而况他本身是万年陨石所成,威力巨大,那柳辰飞早就五脏被损,现在如同火烧一般,他自己不过强忍住罢了。柳辰飞道:“你杀了我吧。”柳辰巳一惊,突然间却都什么都明白了。
这时,柳若然因为秋天,夜气太冷而醒了过来。见柳辰巳提着刀子指着柳辰飞,便以为他要杀他,忙奋力说道:“柳大人,千万不要!”柳辰飞见柳若然这番,自己更加愧疚难当,柳辰巳听见柳若然一喊,忙地回过头去,却感觉自己手中的刀被谁握住了一般,他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