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泪和诸葛天又在那李府盘桓了几日,一日,他们在园中漫步,来生泪说自己要去那喜马拉雅山去了,问诸葛天的意思。诸葛天本想着回梨香书院来的,现在是连那书院都没了,自己一时间又找不到去处,找不到事儿做,也找不到依靠所托,只有来生泪为伴。而况自己来李府也将半个月了,再待下去断然没意思的,要知道“客久遭人嫌”。
听来生泪说有去处,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这日吃过早饭,来生泪便提了要辞别的事情,李嫣然是不在乎的,李嫣然却问诸葛天:“小天哥哥,你留下来和我一起修行法术,是吗?”诸葛天听罢,尴尬地看着李嫣然笑,又看看来生泪,来生泪并不看他,把脸扭向一边。司徒右玉见着,忙问来生泪:“你什么时候走?”来生泪道:”今天。“李嫣然又问:”小天哥哥,你会留下来陪我修行法术吗?“诸葛天尴尬地笑笑道:”我也要走了呢,都来了这么多天了,也怪烦扰你们的。“
李嫣然听罢,却不依了,说道:“怕什么,这是我家里,何况我爹爹叫你留下来陪我呢!”穆婵诗见李嫣然无理,忙启唇说道:“嫣然,不得莽撞。”司徒右玉又道:“对啊,嫣然,他们是有事要走的,你不能……”李嫣然听罢,却气急地道:“什么是要走的,小天哥哥不是要回学院读书吗,现在学院没了,他可以到我们家里来啊,我们家里请得有先生的。”
穆婵诗见说,她本又喜欢诸葛天的,现在见他要走,也问缘故:“葛天,你当真今天是要走的?”诸葛天道:“是的,夫人,已经在府上打扰很久了,而且我还要去寻找我不知下落的父亲。”李嫣然见说,却不理地道:“你骗人,你定是和她一起的,你们都是骗子!”说完便哭地往后厢房跑去了,穆婵诗万料不到李嫣然这样的反应,自己忙追上去,喊道:“嫣然,女儿……”
司徒右玉却还在前厅陪着来生泪和诸葛天,样子也有些许尴尬。来生泪却是不理会李嫣然的,诸葛天本要追上去,却见来生泪瞪着他,哎——步履不前啊。司徒右玉见诸葛天说他要去寻找父亲的事情,自己忙问:“葛天小弟父亲不见了么?”诸葛天听了,略显尴尬地道:“半年前不见的。”司徒右玉听了,掐指一算,却也茫然,他对诸葛天来历依然一无所知,连他宗族一并毫无了解。
司徒右玉道:“那需要在下帮忙否?”诸葛天听了,说道:“不用了,谢谢司徒兄,你就在这里好好教嫣然习术,好好照顾她便成。”来生泪听了,又是“嫣然”,还叫得那么顺畅自然,仿佛叫自己妻子一般,自己在心里不乐了。司徒右玉见来生泪默默不语,这与平常的她不大相称,遂开口启笑问她:“你呢,小泪。”来生泪本还用嘴咬着筷子在想诸葛天叫李嫣然的事情,见司徒右玉突然问她,忙回过神来,问道:“什么?”
司徒右玉见她走了神,不得又重问一遍:“你要到哪里去?”来生泪道:“我啊,随便啊,到处走走,到处看看,总比呆在这里强啊!”司徒右玉见她张口无忌,也不知为何,也不再相追问。
不多时,诸葛天和来生泪便收拾行李,准备拜别了。李嫣然是哭在房内不肯出来,穆婵诗在房里安慰着她,只有司徒右玉送他俩出了李府。诸葛天拱手道:“司徒兄,来日再见。”司徒右玉道:“来日必见!”诸葛天不知道意思,司徒右玉又转向来生泪,说道:“小泪,好生保重!”来生泪道:“司徒大哥保重。”诸葛天见李嫣然并不出来,站在门口候望了几下,司徒右玉见状,诸葛天说:“嫣然她?”司徒右玉微笑道:“哦,诸葛小弟不必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诸葛天道:“好,那麻烦你转告她一声,这几天谢谢她的陪伴。帮我谢谢李夫人,还有如果李员外回来,帮我谢谢他的盛情款待。”司徒右玉微笑地点点头,说道:“会的,你们一路保重。”
“保重!”诸葛天和来生泪拱手作揖道,司徒右玉微笑地还礼道:“嗯,保重!”来生泪和诸葛天别离了李府,诸葛天又抬头望了望那府上的斗大金字,虽然在这里的时间不长,这里也终究不是家,到底还是眷念的。来生泪见诸葛天这般,瞪眼狠狠地凑过来,说道:“怎么,你的嫣然妹妹不来送你,你不高兴?”诸葛天见来生泪净眸水眼地看着自己,不觉惊了一下,连忙说道:”哦哦,不是,不是……“
来生泪才满意地笑着,又携了诸葛天的左手衣褶,说道:“走吧。”诸葛天也点点头,“嗯,走了。”
而说这边的李嫣然呢,因为诸葛天要走,自己是断然不许的,却无奈无法阻挡,这小女孩的心思,又是孩童之间,哪里就会有什么藏在心窝里,只顾一头扎进被窝里痛哭。穆婵诗见她不过,自己也没了法子,她也料想不到不短短数日,竟会使得李嫣然如此依赖伤心,心下也不知如何是好。
司徒右玉走将进来,穆婵诗见他进来,忙迎过来问:“司徒,他们都走了?”司徒右玉点点头,李嫣然听罢,却站起身来要跑出去,一面喊道:“小天哥哥,你不要抛下我!小天哥哥……”穆婵诗忙拉住她,司徒右玉也来相劝,怎奈李嫣然哭个不住。
大约过了半日,方才解住了。穆婵诗是有事情要忙的,整个家中一大摊事情等着她去料理,她又在床头安慰李嫣然一回,只见她还是双眸通红,泪眼汪汪,脸上是两道明显泪痕,还在啜泣颤抖。穆婵诗见她人就两眼无神,也不说话,她万料不到李嫣然这样小的年纪,就用情这样深,不知是好是坏。而诸葛天,仿佛却始终不属于她的。
司徒右玉见来生泪和诸葛天走了,起初他见《姓氏通考》中对诸葛天的解说,自己不想世间还会真有其人,误认为是那《万物生源》里记载的魔王转世了,哪知见他却是内实欸呆之人,并没有任何妖魔气象来。自己却也十分的奇怪。而且从《姓氏通考》上来解说,诸葛天和来生泪的八字命格解说却是诡异得很。两人命格明明是相冲的,却又若即若离,以至于他已经深得独孤清真传,将那太微所著和收藏书籍,几乎是参尽古往今来天地冥三界事务,致知格物之力,悟道参禅之功,却始终对他俩的前世今生一无同晓,实在匪夷所思矣!
他正在房内沉思,穆婵诗进来了。见他在沉思,忙问:“司徒你在参玄什么?”司徒右玉见穆婵诗,忙起身而应:“哦……哦,李夫人,没什么,我是在想嫣然之事呢?”穆婵诗听罢,不觉也顺眼而下,脸色忧伤起来。启口说道:“也是,从未见她这样忘我出格过,看来这事不小。”司徒右玉知道穆婵诗所指,他并不说破,只说道:“夫人大可不必担心,嫣然她还小,还未懂事,过一段时间她便忘净转好了。”
穆婵诗虽也心知肚明,到底还是希望侥幸的,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吧。”司徒右玉道:“夫人来找我可有什么吩咐吗?”穆婵诗道:“司徒,我府中现在事儿多,你我就不必太见外了,我候嫣儿刚刚睡下去,你有时间也帮我劝劝她,要转移她的心思才是。”司徒右玉听了,忙说道:“夫人言重了,这是我分内之事,她是我徒弟,见她这样我也心中着急呢。”
穆婵诗听了,不觉又叹气一回,他们又诉些闲话,穆婵诗便走出去了,只留司徒右玉在房内。
而来生泪呢,自己和诸葛天上路来了,没了李嫣然,她可轻松,心情愉悦了许多。一路上还哼起了歌儿,诸葛天因为一时还难以割舍这些日子和李嫣然相处,他见来生泪这番,又不忍心扫兴,忙问:“小泪,你为什么那么高兴啊?”来生泪道:“高兴,不为什么啊,我就是高兴啊,就是高兴啦!”说着又在诸葛天周围绕来绕去,继续哼着歌儿。
诸葛天没趣儿,来生泪不知哪里窜去了,却远远地听见她在那边喊道:“哎哎,小天哥哥,你快来,你快来呀!”诸葛天以为又是什么,自己忙走过去。只见来生泪蹲在那,诸葛天走进。——是一只褐翅雪雀,它头顶被什么给啄光了羽毛,露出一圈秃顶,还有翅膀被严重弄伤,不知是什么大鸟把它抓伤的。
来生泪把它扶在掌心,那鸟儿已经站不稳了,眼睛一闭一闭的,似乎快要死去。来生泪见着可怜,忙向一旁的诸葛天道:“小天哥哥,这可怎么办?它好像伤得很重,似乎不行了。”诸葛天从来生泪手中接过那鸟儿,仔细查看了一下它的伤势,确实很严重了,而且似乎昨夜落地的,身上的露水还未全干。诸葛天看着那鸟儿眼睛,它已经开始慢慢闭上眼去了。
来生泪忙道:“小天哥哥,你快救救它,小天哥哥,你快想想办法救它。”诸葛天本就是天性纯善的,见着也心急,可是他们毕竟无回天乏术,怎么可能救得活呢?诸葛天看着那奄奄一息的鸟儿,来生泪突然惊叫道:“哎,小天哥哥,我们不是学过法术的么,要不我们试试看,能不能用法术将它救活。”诸葛天听罢,也说道:“对啊,对啊,我们就试试看。”
说完诸葛天把那伤得严重的褐翅雪雀合在掌中,闭目凝气做法起来,自己注入元气于掌中许久,待摊开掌来一看,那鸟却还是气息奄奄的,并无半分变好式样。诸葛天见着,不自信地又凝气在掌,许久再摊开,那鸟儿仍旧没有变好,诸葛天顿时变得忧伤起来。来生泪见着,又见诸葛天脸色忧伤,她把那鸟儿拿在掌中,也凝气归元一回,然后慢慢摊开手掌。
他们似乎听到鸟叫,音声不很分明,却是有的,而且仿佛从来生泪掌中传来。来生泪慢慢地摊开了双掌,那褐翅雪雀竟然机灵活现地在她掌中慢慢抖动着身上的雨露,见来生泪手掌摊开了,竟自站起来,叽叽喳喳叫了两声。随后又抖了抖身上的羽毛。
来生泪急忙忙地向着诸葛天说道:“哎哎,小天哥哥,你看,它活过来了,鸟儿活过来了!”诸葛天也看着,自是惊喜地点点头。那鸟儿又在来生泪手中抖了抖翅膀,用脚一蹬,飞起来了。来生泪和诸葛天抬头看着它,那褐翅雪雀围着他们飞着绕了三圈,又叽叽喳喳叫了两声,似乎作为答谢,便飞走了。
你说为什么诸葛天救不成那燕雀,而来生泪却成,原来他们二人身体所聚灵气不同。来生泪生来便是那灵冻仙草,这灵冻仙草是万年寒冰凝聚而成,这万年寒冰乃至阴至柔之物,是三界唯一的,再加上来生泪本就是轩辕泪之身,身上是有仙气的,轩辕泪本就是众仙之神,是拥有天地万物之灵气和救活万物的仙气的;而诸葛天却恰好相反,他是那天元星赤血陨石所成,凝聚的是万年灵光法力,是至阳至炽之物,是三界极热极灼的,虽然也是法力无边,却是不能用来救人的,却可以使得万物永葆其本身所具有的恒温,永不断掉,以便后续医治者能够轻而易举救治。
来生泪和诸葛天见那鸟儿终于救活飞走了,不觉如放下什么包袱似的,都十分欣慰。诸葛天也渐渐忘却李嫣然时光,来生泪拍拍手掌,准备启程上路,却听到有一纵人马从那边远远地赶来。
诸葛天不看则已,一看又吓了一跳,你说那队人马都是些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