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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微嗔顽童

却说来生泪因见诸葛天和李嫣然亲密,自己真是气愤不已,一怒之下便一路跑出了李府,诸葛天却在后面一面追,一面喊叫,来生泪却是不停住脚步。不过出李府几步,诸葛天连来生泪人的背影儿也不见得了。此刻已经是薄暮冥冥,天色将暗淡下来,秋的夜间冷气也袭了上来。

说道太微天尊自受女神轩辕泪之托,要将那灵冻仙草之二叶之中的花叶并赤血陨石一齐送到那喜马拉雅之巅,完成因缘宿命,自上日遇见来生泪等人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原不过欲让她在人间历练一番,她便自会去那喜马拉雅完结孽缘,哪知她自和诸葛天之后,竟把自己交代之事都给忘却脑后。眼见着离诸葛天十六岁时日不多,现在照他俩的法力和步伐速度,大约一年半载才到得了那喜马拉雅之处,而况途中妖魔鬼怪横多,私心欲念繁重修仙成道的觑觎那万年灵光陨石和灵冻仙草者的也不少。若不加以催促,只怕到时候误事,那可不是天界劫难,只怕三界也生灵涂炭耳。

此刻他正在三尊和宫之上凝视,只见来生泪一人独自跑在那清凉人稀的浔阳城大街上,也不知何事。诸葛天也在街道另一端四处寻找,他便转眼一瞬,闪到了那街市上,化作一介道人。

来生泪一个人在街市上漫无目的地、百无聊赖地走,天色已经将晚,秋的寒霜夜气渐渐涌上来。来生泪不觉打了个冷颤,感觉全身起鸡皮疙瘩起来。她双手环抱着,四目张望,都是些收市留下的摊子,还有人不是很多的一些客栈掌灯,路边人烟稀少了,放眼望去,这浔阳城的主干街道上除了自己一个女娃,却是没有孩童在街上闲逛的了。

来生泪又向前继续行了些路程,到得一河虹桥上。突然抬头望望天空,今晚的月亮好圆,月色好白,来生泪正自思。

“踽踽徘徊霜月下,不知今夕是何夕。”只听见一人在后吟诗道,来生泪本就有慧根的,现正孤寂无聊,默默然无望时刻,这一句诗正中自己下怀,又望着这中秋月圆,不觉心头更添几分落寞。她纳罕到,不觉回了头一看,见一人从那边款款走来,是一道士,映着月光,只见他全身上下的白,年纪耄耋模样;却是步履如飘,道骨仙风,姿态斐然。来生泪道:”你是谁?“那道人道:”才几月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太微走近一些,来生泪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跳,这却不是那六七个月前自己在古刹中遇到的那位仙人又是谁?

来生泪慌的又记起了那日自己答应他的事来,不觉羞愧地低下头,说道:“仙人,你托付我的事,我……实在对不起。”太微见说,原以为她年纪尚小,一味地贪图玩乐,正要气恼,见她却还是记得自己所托之事,不觉心下开怀,用手轻轻捻了捻自己长及胸前的白花胡须。却假装地嗔道:“亏你还记得,可是过去半年多了,你却还在这浔阳城里原地踏步,可是要反悔不去?”来生泪听罢,想起自己本来答应了的事情,是一定要去做的;却因为一时贪玩,又想着那并不是什么要事,所以并未时刻放在心上,虽然如此,却也十分愧疚得很。

来生泪道:“仙人,我本是要去做的,可是……一时贪玩,几多没放在心上,还请仙人恕罪。”太微见她较上次不知成熟达理多少,料知这几个月的人间洗练对她也并非无益的。太微道:“你知道便好,古语有云:‘若有人兮天一方,忠为衣兮信为裳’。你既然还记得,那只管去做便好,只是从这到那喜马拉雅,远距千万里,你若不加紧行程,只怕误事矣!”

来生泪听了,又悔又急,忙说道:“弟子知道了,不过仙人,我有一点不明白,你让我带那灵冻仙草“孽海花泪”和那赤血陨石到那喜马拉雅之处做什么?还有,那灵冻仙草我有的,可是那赤血陨石呢,我却不知道,如何带这两样东西过去完成使命?”太微听罢,又摇摇头,微笑地说道:“呵呵,此乃天机,不可泄露矣!你只管去就成了,至于这两样东西,到时候你自会看到。”来生泪见他故弄玄虚,擤鼻地道:“又打哑谜。”太微望着河水远处,只见那月儿倒影在河,又看那河水微波粼粼,月亮倒影便弯弯曲曲地飘动起来,太微突然问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来生泪见问,说道:“什么日子?”

太微道:“中秋。”来生泪一听,又看了看那月亮,心下怪道:“我说呢,今晚月亮那么圆,原来又是中秋了。可惜了又是别人家的……”说完叹了口气,太微见着,微笑道:“真是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来生泪见他又在咬文嚼字,不觉又道:“你又在猜什么迷,我可没兴趣!”太微道:“不知便好,不知便好。”说完还是一脸慈祥,安然自若模样。

太微道:“你知道这中秋吗?”来生泪道:“不知,倒是今晚的月儿不错,格外清亮!”太微道:“呵呵,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此无垠;山水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狡兔空从弦外落,妖蟆休向眼前生;灵槎拟约同携手,更待银河彻底清。”来生泪见他又吟诗作对,自己虽然不十分解得这诗的韵味,却有几分感知,隐隐的,不甚明了。

来生泪无话,只得道:“你刚刚说吟的诗叫什么?”太微道:“《望月吟》。”来生泪道:“《望月吟》?好奇怪的名字。”太微呵呵道:“诗以言志,崔慕传情;韵味天地,自古恒生。”来生泪听他絮絮叨叨的,自己都不耐烦了,又不好耍性,只说道:“你刚刚说的中秋,那有什么?”

太微捋须道:“在华夏的计时农历里,一年分为四季,每季又分为孟、仲、季三个部分,每个部分各占得有十天左右,每月月首十天为孟,月中十天为仲,月底为季。这中秋是每年农历的八月十五,时段处于月中,因而称为中秋,中秋也称仲秋。而这每年农历八月十五的月亮都要比其他月份分外清明,也比其他几个月的满月似乎更加圆满,所以又叫做“月夕”,“八月节”。此夜,人们仰望天空如玉如盘的朗朗明月,自然会期盼家人团聚。远在他乡的游子,也借此寄托自己对故乡和亲人的思念之情。所以,中秋又称“团圆节”。”

来生泪听着,又想想自己,虽然天上一轮皓月,目下空濛一片,清净幽美非常。这本该团圆的节日,可是举目望明月叹,对影还一人,又趁着这冰凉秋气,不觉心头一冷,感觉心无所放了。

在这时,诸葛天从那边闷头呆脑地四处追寻过来,此刻正在那月下喊叫。来生泪听到诸葛天的声音,来生泪本就天性纯真,而况自己现在清冷孤寂非常,哪里还记得刚才之事,见诸葛天来找她,早不知心里乐成什么样儿了,暖烘烘的。便应声叫到:“哎,小天哥哥,我在这儿,小天哥哥……”

诸葛天见回应,忙向虹桥处望去,见来生泪一人在那,原来那太微见诸葛天来,自己做法隐身。又急忙地向来生泪道:“刚才之事你知道便好,不便告诉他人,此乃天机,不可玩笑!”说完不见了。

来生泪见他说得言辞恳切,铿锵有力,不容质疑,自己也便点点头,又见他瞬间消失,知道并非普通仙人,自己对此事更加守口如瓶,来生泪应道:“仙人请放心,我会尽力办好的。”不多些时候,诸葛天已经跑到自己面前来了。来生泪见着他气喘吁吁模样,知是为了找自己而担心奔走的,又是感动又是生气的。诸葛天见来生泪一人在桥上,忙说:“你刚刚怎么突然间跑了呢,今晚中秋,我们都在家里准备了好些吃的,还有中秋月饼,都等你大半天了,见你还没回来,我才又出来寻你。”

来生泪见他这么说,本来是要高兴的,又听见他顺口就说“家里”,这分明是把李嫣然的家当家了,自己又傲娇地气道:“你都在家里准备了饭菜了,还来寻我做什么,那可不是我的家!”诸葛天一听,知她还在为刚才之事气恼,自己又不会哄人,只得说道:“我们回去吧,这时天儿气谅,你身上又少穿衣的,一会着了凉了可不好;而且,让李夫人和司徒大哥久等了不好。”来生泪听罢,嘟囔个嘴儿道:“我着了凉了,关着你什么事;他们等他们的,关我什么事!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就在这守着这月儿过我自己一个人的中秋就是了!”诸葛天见她这样,少不得耐下性子来,安慰道:“怎么你又生气了?”

来生泪道:“我生气什么,我为什么生气?”诸葛天见她还是刁蛮可爱,自己走近她,皎洁的月光照在来生泪的脸庞,又兼这月色朦胧,她又撒着娇儿,越发觉得来生泪可爱之极。他想来生泪正在气恼,又不肯放下架子和娇气,自己定然要她走她未必肯,何不顺着她性子来,这样又可兼顾她傲气娇兰的性儿,又可陪她,不让她至于落寞孤寂,遂对着来生泪说道:“那好,你不回去也罢,我也在这过我们两个人的中秋算了!冷也罢了,饿也罢,着了凉也罢,索性大家一起挨冻受饿,病倒在床也好!”来生泪这一听,如吃了蜂蜜一般,心儿早已甜得化开了,只是却不肯轻易放下性子,嘴上却说道:”什么‘两个人’的中秋,你过你的,我过我的!“诸葛天听了,又应声道:”对,你还是赏你的月亮,我也在赏月亮,总之还是一个月亮!“

来生泪听罢,又是羞又是恼的,她不知道诸葛天哪里学来的这样巧舌之语,她绯红的脸,一时竟不知所言,自己恼着又要转身走开。诸葛天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虽然他们平日拉拉扯扯惯了,那也不顾忌什么的。但因为从来都是来生泪主动拉诸葛天的,而且又都没有其他异象。岂料诸葛天这手一拉,来生泪却仿佛触电一般,全身发了嘛了。只感觉诸葛天的手十分宽大厚实,温暖无比。

诸葛天对着来生泪说道:“我们回去吧?嗯——”诸葛天瞪着眼看着来生泪,只见她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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