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泪在那秦虚道观也住上快一个多星期了,本就早好了,无奈司徒右玉百般苦留,自己又多住了两日。这天正准备下山,司徒右玉少不得送她下来。秦虚道观是在浔阳城正北处,距离浔阳城有十多里。
司徒右玉随着来生泪下山来,他们一路走着,一路闲聊。司徒右玉道:“姑娘是哪里学的法术?”来生泪见司徒右玉老是叫自己姑娘长姑娘短的,听着十分别扭,忙说道:“司徒大哥,你以后就不要叫我姑娘长姑娘短的了,听着怪别扭的,你就叫我小泪好了。”司徒右玉听了,不觉尴尬一阵,双夹微红,忙说道:“这……这合适吗?”来生泪道:“有什么合适不适合的,我让你叫你就叫啦。”司徒右玉方才启笑开口道:“好,小泪。”
来生泪听罢,感觉全身麻了似的起了鸡皮疙瘩,却也不表现出来。她还是一路下来,司徒右玉一路陪同,他却有许多话说的,或者需要问的,来生泪虽略能感觉,却也不说破,因为才认识不过一周时间。
司徒右玉问:“小泪,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来生泪微笑道:“司徒大哥,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司徒右玉见他叫自己大哥,忙说道:“就是……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大哥,叫我右玉就行了。”来生泪听了,笑道:“这怎么成,你比我大,叫你大哥是应该的。”司徒右玉猴急地走到来生泪面前,说道:“什么叫做应该的,只准许叫你姓名,我的却不成了?”
来生泪见他认真,又满目渴求模样,笑道:“那好,那好,以后就叫你名字了。”司徒右玉听罢,才略觉安心地笑了,又陪着她一路下去。司徒右玉问:“你的法术是谁教你的,感觉好厉害!”来生泪道:“你也懂法术?”司徒右玉听罢,故作谦虚地道:“略知一二,不过我最擅长的是究天人之相,查天下之变,通古今、串未来。”来生泪听了,又想起那一夜他给自己和诸葛天名字解说,知他定不是一个凡人,也知他不是个坏人。来生泪看着他,又问:“哦,你这么厉害。”
司徒右玉道:“那是自然,你可知道我师父是谁吗?”来生泪道:“谁啊?”司徒右玉见问,不觉傲然地道:“我师父乃是当今世上最博文广志的秦虚道人独孤清!”来生泪听罢,不觉想笑,说道:“独孤清,还有这名字的?”司徒右玉道:“怎么,只准许你叫来生泪,不许人家叫独孤清啊?”来生泪听罢,也不言语,又问:“那怎么我在道观这么多天都没见着他老人家呢?”司徒右玉道:“他乃是修仙得道之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出来呢?”
来生泪见他说的稀罕,自己忙说道:“修仙得道之人,莫不是他成仙了?”司徒右玉道:“成仙,不止哦,只怕比仙还厉害呢。”来生泪听了,睁目看着司徒右玉,别别嘴,司徒右玉见她鄙视,忙自解说道:“怎么,你不信?”来生泪道:“不信。”司徒右玉又猴急地道:“怎么,那可是真的。”来生泪道:“怎么成仙了还在这荒山野岭里,不到天上人间去呢?”司徒右玉道:“怎么不可以,你知道我师父的师傅是谁吗?”来生泪道:“谁啊?”
司徒右玉见问,很自得地道:“说出来怕吓死你!”来生泪道:“是么,那你还是别说的好,我怕我的小心脏受不了呢?”司徒右玉见她玩笑,猴急的地道:“怎么,你不信?”来生泪微笑道:“好好,我信,我信!”司徒右玉刚刚想说,却听见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他俩在山间路径往那大路一看,是一群人。来生泪远远地看去,那群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子雄等人,只见他们后面还拖着好几箱子东西,不知是什么物品。
他俩忙伏住,在丛林里探望,不料快到一个山口的时候,又有一伙人探出来了。却也不是别人,是柳辰飞一伙。那杨子雄见柳辰飞,现是吃头一惊,他们是浔阳城地带的两大贼伙,坐南拥北,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因为柳辰飞昨日被他弟弟柳辰巳气着,找不到人来出气,本想今日去那往来商人常路过之道处打些利品来去闲气。哪知在这里碰见杨子雄,正是虎豹相见,分外眼明;又见他后面是几大马车箱子,不觉上了兴趣。
杨子雄是知道柳辰飞的,也知道他有个做官的弟弟柳辰巳。自己每次和他相遇都退避三舍,礼让三分,今日正不知为什么又在这里遇见,心突然悬起来了。忙叫下属赶紧停住,柳辰飞见着,心想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柳辰飞先开口道:“杨兄别来无恙。”杨子雄道:“柳兄,近况可好?”
柳辰飞听罢,不觉冷笑一回,说道:“不怎么好?”杨子雄道:“是么,在这浔阳城外,还有谁敢惹尊兄不高兴了,待小弟去教训教训他。”柳辰飞道:“教训倒不必了,就是缺点过冬货品。”杨子雄听罢,情知他可能是看上自己后面那几大马车了,又见他十分盯着那马车上的货物,自己不觉心头更紧,却还是佯装道:“哦,像柳兄这样人家,也缺过冬物资么?”柳辰飞听罢,知他是在讽刺自己有为官的弟弟。
不觉更加愤怒,不过他还是面不改色地道:“是呢,像我们这样的,哪里比得上你杨兄三天两头又劫一批的呢?”杨子雄听罢,愤气地道:“柳辰飞你……”柳辰飞看着他,说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杨兄你劫了那么多物品,不怕放在山洞里腐烂浪费吗?不如舍一些给穷小弟我过过这寒冬吧?”杨子雄一听,料定他是要自己后边这批货了,不觉血气上身,但他却并不想和柳辰飞直接正面冲突。只得说道:“柳兄何必太欺欺,我等都是落草的贼寇,干的都是同一行当子生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你今天又何必破例犯这个忌?”
柳辰飞听罢,觉得不快了,虽说他也知道江湖规矩,一则到底仗势欺人,二则自己已经放话下来,若突然收住,又是自打脸的,江湖中人,最讲究的是颜面立足。柳辰飞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哥儿我最近穷得响叮当了,不得不破这个讳了。”杨子雄听罢,知他是必定不让了,愤怒地道:“柳辰飞,要不是仗着你那做官的弟弟,我三番五次谦让,你别不知好歹。”柳辰飞一听,也是怒急地道:“杨子雄,就是这样子了,你敢把我怎么着?”
杨子雄喝道:“哼,那好,我们今天就来个了断,有我没你,有你没我。”柳辰飞道:“好!”说着两人各自拔刀相向,驾马冲来。他们先在马背上来回拼个几刀子,最后跳跃下马,在地面上对打起来,看得来生泪不亦乐乎。打了几十个回合,两个人还是不相上下。杨子雄本是想杀杀柳辰飞的锐气罢了,哪里真的想跟他打,而柳辰飞呢是想找人出气的,所以刀力越发快狠。再斗他个几十回,杨子雄便被击倒在地。
柳辰飞用刀指着他道:“你服不服?”杨子雄把头歪向一边,说道:“哼。”柳辰飞却收起刀,他并不想伤害杨子雄,也知道物伤其类是不好的,柳辰飞往马上一跃,杨子雄站起来,拾起地面上的刀,和后边地小喽啰说道:“我们走!”说完骑着马走了。
看着杨子雄远去的背影,柳辰飞不觉有一丝丝快意,却又不完全。杨子雄走了不了几步,不觉回过头看了柳辰飞一眼,见他还是冷眼看着自己,愤怒地嘀咕道:“哼,有一天叫你好看!”说便驾马飞奔而去了。
柳辰飞得胜地看着那几辆马车,叫到:“兄弟们,我们回寨。”却不知来生泪何时来到他们身后,阻了他们的去路。来生泪见是之前在乌蒙镇街口遇见的那一伙贼人,还打伤了杨斌,自己本来就极讨厌这些占山为王,祸害百姓者。今日遇见,哪里肯依。
柳辰飞见是一个豆蔻小丫立在自己面前,不觉奇了怪。想起昨天自己在李府被诸葛天一气,冷笑一回,说道:“是我命中犯忌,专与小孩打交道了。”来生泪不紧不慢地在那说道:“小不小孩我不知道,不过本姑奶奶我冬天也没衣服穿了,那几箱东西舍我可好。”柳辰飞听罢,分明是自己刚才对杨子雄所说的话,万料不到这黄毛小丫会把自己的话来回击自己,不觉气绿了脸。
喝道;“你这黄毛小丫,不知好歹。”正准备动手,不料又有一人飞了下来,却是司徒右玉。柳辰飞见司徒右玉,想起往日他没少和自己过节的,不觉更加愤怒起来。说道:“想不到这秦虚道观道人不仅随处沾花,还想干我们这行当子来了,真是‘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哈哈……”司徒右玉听罢,不觉羞红了脸,气急地道:“柳辰飞,你放屁!”
柳辰飞冷笑道:“难道不是?”来生泪见着,却道:“哼,别在那贫嘴,你是要走呢,还是留下那东西孝敬孝敬我呢?”柳辰飞一听,眉毛一横,他想不到来生泪这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却是一头一个刺的,不觉喝道:“放肆。”来生泪被他样子唬了一下,仍然道:“怎么,你不服?”柳辰飞气极地立马横刀杀过来,来生泪刚想动手,司徒右玉却把她挡到一边,说道:“我来吧,小小泥鳅,何必让你来。”说完自己仗剑杀过去。
那柳辰飞区区凡人之体,哪里敌得过司徒右玉,不过三五下,就被司徒右玉轻松击下马来。柳辰飞抱住胸口,愤怒之极地道:“司徒,你给我等着,别以为你是修道之人,得了些法术,就可以恃强凌弱!”司徒右玉听罢,却摇摇头笑道:“非也非也,柳辰飞,这话从哪里说起呢?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柳辰飞虽气,却是自食其果,无可话说。原来要让一个人知道他自己有多可恶,就是以他对待别人的方式去对待他,那叫自食其果。
柳若然来扶助柳辰飞,带他上马去,柳辰飞极怒地道:“哼,你有种,总有你受的时候。”说完驾马飞奔而去了,来生泪看着他们走了,不觉高兴地跳起来,她又去打开那车上箱子,都是些银两。这时又从那边远远地赶来了一拨人,司徒右玉道:“是官府人来了,我们快走。”来生泪道:“为什么,这个是我们截下的,怎么不和他们说清楚?”司徒右玉拉着她,一面走一面道:“哎,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