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辰飞正准备劈刀下去,不料却传来一声喝道:“柳辰飞!”那声音铿将有力,响如洪钟,振聋发聩!柳辰飞的手似乎被雷击了一下,突然间顿住了。众人回头看时,那人不是别人,是柳辰飞的弟弟柳辰巳,他正带着一批官府衙役疾步赶过来。原来是李府门厅见柳辰飞来势汹汹,料知不祥,便偷自跑到浔阳城知府去请柳辰巳过来。
那柳辰巳和柳辰飞是同胞兄弟,柳辰飞是哥哥,柳辰巳是弟弟。柳辰飞见柳辰巳带着人马匆匆赶过来,不屑一顾地收起刀来,柳辰巳向柳辰飞奔过来,怒喝道:“柳辰飞,难道你害得这浔阳城的百姓还不够吗?你如果还要继续执迷不悟,不知回头是岸,休怪本官不客气!”柳辰飞冷笑地迎过去,讥讽道:“哦,原来是知府太爷来了,也难怪这风这么大,架势这么大。”
柳辰巳并不理睬他,只又走过去和李鹤打招呼。柳辰飞见状,那被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冷落感袭上心头,不觉愈加愤怒不已,叫道:“柳辰巳,别以为你是知府太爷我就怕你!”柳辰巳听罢,两眼冒着星光的旋过头来,言辞义正地喝道:“柳辰飞,本官一而再再而三地饶你,你却不知耻,还要痴迷不悟?!”柳辰飞道:“柳辰巳你别放屁!别给我端着你的官架子,若不是我,你又怎么爬到这知府太爷上来。”
柳辰巳听罢,怒气冲天地道:“放肆,别以为你是我哥,我就不敢拿你怎样,你再这样无法无天,休怪本官不客气!”柳辰飞听罢,仰天哈哈冷笑一回,说道:“柳辰巳,果然是官儿了,连兄弟也认不得了。那你倒是动我一动试试看?”柳辰巳见着,愤怒地飞夺过身旁衙役的刀,指着柳辰飞道:“柳辰飞,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那好,本官今天就羁押你回去!”柳辰飞听了,不以为然地又啐了一口吐沫,叫道:“我呸,又是本官,感情你真的当上瘾了,那我今天也让你醒醒脑!”
说着两兄弟便在那李府中打斗起来,出手迅捷,来去凶狠,那刀光剑影,那反目成仇,几乎招招致命的,状况十分激烈。众人在一旁是目瞪口呆,柳若然也扶着诸葛天在一旁担心。那柳辰巳岂是柳辰飞的对手,不过十几个回合,便被柳辰飞击倒在地。柳辰飞用剑指着柳辰巳,说道:“哼,看你这样,凭什么押我回去。”说完收起刀,狠狠地瞪了在场众人一回,自己领着人马走了。李鹤悬着的行才放下来,衙役忙过去扶助柳辰巳。李嫣然忙过去扶助诸葛天,他伤得不轻。
穆婵诗和李嫣然扶着诸葛天回房内休息,李鹤则引着柳辰巳到堂内。李鹤道:“知府大人,今天真是多亏你及时赶到,若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样子呢。”说罢叹了叹气,柳辰巳知道是柳辰飞近几年没少给他惹麻烦,自己也是愧疚不已。忙说道:“李员外哪里的话,都怪家门不幸,出了这样一个畜生,不知给浔阳城百姓带来多少是非,实在是……”说罢柳辰巳因为刚才被柳辰飞击中,不觉拼命咳嗽起来。家仆忙斟茶上来,李员外也紧忙过去说些宽心话。
柳辰巳自己呷了口茶,不觉又叹一口气。柳辰巳突然问:“刚才那扶进去的小兄弟可是那日救人的人?”李鹤道:“正是他。”柳辰巳惊诧不已,忙说道:“那他现在在哪?”李鹤道:“刚刚被令兄打……刚刚受了伤了,现在在后院休息。”李鹤要说柳辰飞打伤了诸葛天,却似乎觉得不妥,只好赶紧改口。柳辰巳听罢,又叹口气,他又何尝不知自己兄长行径,只是双亲在临终前嘱咐,希望他务必照看好他的哥哥,所以他才对他兄长行径一再忍让。
柳辰巳忙说道:“快带我去见他。”李鹤道:“好,请随我来。”说着领着柳辰巳穿过厅堂,疾步绕到后院来。
那穆婵诗和李嫣然正候诸葛天躺下,看见柳辰巳走将进来,忙侧身打了个千儿请安的。诸葛天见柳辰巳过来,自己要起身叩拜,柳辰巳忙携了他的手说道:“小兄弟,不用起身,就躺着吧。”柳辰巳坐在诸葛天床沿上,慰问道:“小兄弟,你……还好吧?”诸葛天微笑地道:“嗯,没事的,就是肚子还有点疼,多谢大人关心。”柳辰巳道:“哎,柳辰飞这畜生,真是无可回天了!”
诸葛天见他说得无奈,自己也很好奇,为什么同是一胞兄弟,却是一个朝廷为官,一个落草为寇;一个正一个邪,一个善一个恶呢。诸葛天十分不解,忙问:“柳大人,他真的是你的哥哥?”柳辰巳见他问得可爱,自己忙启笑道:“当然,这还有假?只不过是……”说道这里,柳辰巳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下窗外,继续说道。
“很小的时候,我们兄弟俩都是极好的,我们的父母都是农夫,他们唯一的希望是希望我们能够攻书学习,长大后为官做宰,好光宗耀祖。可是我哥哥柳辰飞天生不是读书的料,他喜欢习武,我父亲却极力反对。怎奈我父母越是反对,我哥就越逆反,甚至离家出走。好多次我父亲把他找回来,曾经多次往死里鞭笞无数次,可他还是那样,整日家的找人打架。
有一次,他和一帮山林绿人合伙打劫,岂料那劫的是官府中人,他们其中有几人被当场刺死,他侥幸逃跑了。回来后,我父母被气不过,便下死手打他,哪知道这次打他他却也不吭声,只是冷冷的。我父母亲无法,只得随了他的意,再也不管他了。谁知他后来魔性复发,也不知怎么回事,有一次,他竟然去和那官府衙役李玉军者比武,几乎把人打残了,那官府直接跑到家里来拿人。当场把我父亲气得昏死过去,加上我父亲积劳成怨,更添些年久脑疼的病,不多日后便辞世了;我父亲过世不久,我母亲因为伤心过度,不久后也去世了。我哥哥被关押了两年多,出来后更加坏上十倍!”说完柳辰巳已经两眼泪水莹光了。
穆婵诗听罢,自言自语道:“这真是造孽。”柳辰巳讲完,又道:“好了,小兄弟,你就先休息养伤,我不打搅你了,等过几日再来看你。”诸葛天答应了个“嗯”字,柳辰巳便出去了,李鹤把他送至门口,两人各自拜别。
自那柳辰飞和他弟弟打斗回到浔阳城外三十里地的青龙寨里,那青龙寨是在一处山崖峭壁中间,往上是绝壁,通往山下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崎岖不平的山路。这里地势十分险要,当然,官府一直不敢来捉拿他们的主要缘由还是因为他做知府太爷的弟弟柳辰巳。
柳辰飞是怒气冲冲地骑马回去的,刚下马便将披在身上玄衣扔给来接的人。自己奔到房间里,掀翻了桌椅,又气又无奈地仰天大叫几声。先是骂苍天不公,后又骂那双亲扁担,害得他十多岁落草为寇。众人见他发飙,都不敢靠近,知候在门口战战兢兢的。
柳若然是不久后才赶马追上来的,她回到山寨后,众人先喊了声“小姐”,一个人忙过去拉住她的马辔,柳若然从马上翻身下来。忙问:“大当家的呢?”众人都低头沉脸往里面努了努嘴,说道:“大当家的在里面呢,可不知怎的……”柳若然见状,忙进来,她见柳辰飞一个人坐在那,怒而不言。地面上是已经摔碎的茶壶,还有横斜的桌椅,那椅子是已经被砸得不成形了,她知道他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恼怒。
柳辰巳是他的弟弟,是做官的,可是他却是匪头,和柳辰巳是死对头,是敌人,这是怎样的可笑的可悲的世界呵!柳若然想要安慰他,却不知从何说起,见那一地的碎碗瓷片。她也不说话,自己不慌不忙地捡起那摔碎了的碗碟,又独自清扫房间,毕竟在这虎口狼窝里,像这样的日子不知有多少次了,她自己也记不清了,只觉好累!柳辰飞见着,却不言语。
夜晚的天,夜色清明清冷。柳辰飞自己又在屋里坐着和闷酒,他每次心情不爽的时候,经常性的是这样排解消愁的。柳若然进来,见他一脸的灰蒙。柳辰飞见柳若然进来,柳辰飞忙说道:“来来,若然,陪义父喝杯酒。”柳若然见着,知他是在因为白天的事借酒浇愁,只得陪在坐一旁。柳辰飞一面喝酒,一面似有所失地道:“你说说,若然你给说说,我哪里比不上他,为什么命运是这样的,他从小就得到父母疼爱,从小所有人都喜欢他,他是众人之星,而我,我呢?就像……就像那丧家之犬,被人踏被人踩,不就因为他会读书,认得几个字吗?就因为这样,我就要遭人唾弃,我就得落草为寇不可吗?”
柳辰飞叽里咕噜地牢骚了一大通,自己又狠狠地灌了几口酒。柳若然忙上前去止住他,说道:“义父你别再喝了,再喝就醉了。”柳辰飞听罢,噗嗤一声,冷笑道:“醉了,醉了更好,古语道:一醉解千愁!”柳若然不说,只默默地陪在柳辰飞身旁,看着他一杯又一杯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