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袁猎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使劲的晃了几下。
“将军,快回营”士兵们将两人围在中间,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不时的扭头看看这个刚刚还在一起喝酒唱歌的同伴,大家心里都明白,支撑他跑回来的信念,是这里有更多的生命等着他的消息。
袁猎不再犹豫,一把将白脸净扛到了背上,随众人一起退去,转身前他看了一眼远处,那团黑影移动的快了许多,随即下令全军备战:“伍龙,鸣火”。
一名士兵从腰间拽下轰天雷,点燃火捻后奋力抛出。
众人奔跑中盔甲的磨擦声刺耳的响在夜里,身后猛然间响起了一声炸响,隆隆的回荡在空旷的天地间。
帐篷中尚在睡觉的军士们,听到巨大的声响后迅速的拿起武器跑到了空地上。李大魁见到袁猎背着一具尸体,马上跑了过去“白脸净!将军,怎么会这样!”
众人也都围了过来,伸出手去接他背上的尸体。
“别废话,把他放进去,马上出来迎敌”袁猎蹲下身子,将白脸净靠到了李大魁的怀里,那张秀气的脸已经发白了,凌乱的长发无力的贴在脸上,少了双臂的身子显的更加的瘦弱。
他拍了拍白脸净的肩,眼神中透出的不是伤心,更不是绝望,而是一种坚强“兄弟,一路走好,咱们还会在下面见的”说完,便起身从一名士兵手中拿过了弓箭,沉声喝道:“全体出战,咱们摸黑杀过去”。
“将军快看”一名士兵指着前方。
远处那道时显时没的白芒此时亮了起来,突兀的飘着如同一朵悬浮的火,在半空中画着圆,仿佛在锁定猎物一般,突然,白芒急速的射向过来,快如流星,身后的那团黑影中,也隐隐的散发出了白色光晕。
“全军迎敌”袁猎大声高喊,先发一箭,随后从腰中抽出了长鞭,这样的夜里弓箭已毫无用处。
盾甲兵左手持盾右手握刀迅速的蹲在了阵首,中间是寒光闪动的长矛,最后面是射手。周围的篝火被士兵倒上了牛油,火焰噌的窜到了半空之上,营地瞬间被照的红光一片。
此时,白芒已至,那团黑影骤然大亮,将漆黑的夜照的亮如白昼,那冲天的火光与它比起来竟如同阳光下的一只蜡烛。
“射”袁猎长鞭一抖,在寂静的夜空中划过响亮的声音,
军令之下,却不曾有一支箭射出。骤然亮起的光,已将士兵们的眼睛照的出现了短暂的失明。
“杀”仅仅一瞬间,白光里传出了一阵阵重甲摩擦的哗啦声,伴随着震天的呐喊,一个个高大的莽汉挥舞着巨斧杀了出来,脚下的大地都为之一颤。
等到大家的眼睛恢复视觉的时候,那些沉重的斧头已经高高的劈了下来。士兵们突然见到如此一群凶神般的敌人,都不由的乱了阵脚,只能下意识的举盾抵抗,却被那斧头连盾带人一齐砍成了两半。
“不要慌,弓箭手乱射”
听到将令,士兵们这才醒悟过来,弓箭手纷纷弯弓搭箭,密密的羽箭呼啸着划过众人人头顶,射在了那些巨汉身上,却如同一支支细针扎在他们身上一样,竟然毫无作用。
袁猎纵身跃起,几个起落便攀上了帅旗,瞅准一个巨汉嗖的射出了一箭,直中他的眼睛。此时居高临下,他这才看清这些莽汉身形巨大,足有两人的身高,每个人都身披厚厚的重甲,弓箭根本射不穿。他们依靠身形和盔甲的优势已经突破了前阵,巨斧抡在手中如同无物般的左劈右砍。
而最让他担心的是那一点白芒,此刻正悠悠的飘在空中,明暗闪烁。
那个眼睛中了一箭的巨汉,因吃痛已经咆哮着跑了起来,阵中的士兵在他的身前如弱小的动物般被撞的左右飞起,阵型也从中间被分割开来。
嗖的一声
袁猎再射一箭正中他的另一只眼睛,原以为剧烈的疼痛会让他更加疯狂,却不曾想莽汉双目一瞎却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呆呆的站在那里左右摆着头,如同在思考着什么,最后手抓了抓头干脆坐了下来,不再起身。
“毁他们的双眼”袁猎一边高声喊着,一边弯弓再射,却看见那点白芒如利箭般射向了自己。
虽然已经知道这些怪物的弱点,但身高的差距实在太大,战斗中弓箭手又不好瞄准,所以一时之下士兵们只能尽量躲避着,混乱中,只看见那些巨汉低腰抡斧,所到之处,尽是喷薄的血雾和倒地的尸体。
“他奶奶的,今天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斧子厉害,还是老子的斧子厉害”李大魁手中的长斧舞的虎虎生风,一只巨斧擦着他的身子落在了他脚边的沙土里,他使尽力气,将斧子高高抡起砍下,那个手持巨斧的手腕被他生生剁下,巨斧也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奶奶的,也不过如此嘛。”李大魁朝那只断腕啐了一口吐沫,突然眼前一阵疾风扫过,还未及反应,自己的身体就被巨汉攥在了手里,呼吸一窒,胸闷顿时袭来,浑身的骨头也仿佛在一瞬间变了形。
仇恶双刀如虎,卷着层层刀浪游走在战阵中,所过之处那些莽汉无不伤痕累累,鲜血淋淋。眼见李大魁被巨汉攥在手里,手脚胡乱的挥舞着,性命难保,他几个闪落,腾身而起,半空中侧身翻转而下,身如陀螺,刀如旋风,大喝一声:“旋风斩”瞬间将巨汉的另一只手腕绞下。
借着余力,仇恶手掌一松,长刀顺势飞出直直的插向了莽汉的眼睛。“大魁,我取左眼,你取右眼”
李大魁只感觉浑身一松,随后便看到了一只窄刃长刀从眼前划过,自己也将斧子奋力抛出“老子正缺下酒菜呢。”
失去了双手的莽汉断腕之处喷洒着鲜血,愤怒的咆哮一声,正欲抬脚将两人踢走,却突然眼前一黑,再无其它知觉,嗵的一声坐到了地上。
“兄弟们,别慌了神,这些大个头没那么厉害”李大魁拔出自己的斧子,冲士兵们大声的喊着,随手将长刀扔给了仇恶。“等会我割下他的耳朵,请你喝酒。”说完转身冲向了另一个巨汉。
慌乱中,众人眼见又有一个莽汉被打下,心里也不由的振奋起来,纷纷使出自己的方法直取那些大块头的眼睛,有的点燃随身的轰天雷往高处抛投,有的直接掷出了长矛,有的几个人合力先将他们的脚砍下,巨汉吃痛身体向前倒去的时候,十几把刀枪早就等侯多时。
渐渐的,士兵们占据了优势,那些莽汉一个接一个的轰然倒下。
而袁猎,却被那道白芒追的苦不堪言。
白芒如有灵性紧紧的追着袁猎,划过之处,空气都隐隐的传来一阵灼热感,袁猎手中的长鞭灵蛇般缠打着,却只能保证自己不受其伤,追斗片刻,几次险被它洞穿身体,临近观察,这个白点竟然是一团火焰,想到白脸净的断臂处的焦黑,肯定是被它瞬间烧断的。
忽然,白芒停了下来,悬空中左右晃了几下,突然转身飞向了已显胜势的战场中,穿过了数人的身体,被白芒穿过的士兵连哼都未发出一声,直接化作了一堆灰烬。
“小心那道白芒,千万别被他沾上”袁猎怒吼一声,使劲力气手臂横甩,长鞭如同巨莽一般夹着雷霆之势扫了过去,直接打在了白芒身上。
白芒如吃痛般颤抖了一下,又如一个生灵般仇恨的看着袁猎,火光一明一暗,显然是因为吃了一鞭而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袁猎身形不停,从怀中掏出临行前车吉给的一道钟符抛向了空中。钟符半空中发出一道紫光,瞬间化作一只周身铭文环绕的透明水钟,带着涛涛水声直接扣向了白芒。
白芒被巨大的水钟罩在里面,左突右冲,发出兹兹的声音,火焰越来越弱,最终变作了一颗石子。
那些莽汉也随着白芒的消失纷纷坐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他奶奶的,竟然是这么个小东西,害的又死了十几个兄弟”李大魁嘴里骂骂咧咧的看着地上的石子,伸手便要去捡。
袁猎连忙压下了他的手:“大魁不可,别小看了这小小的石子,这是焦石,本身巨烫无比,遇气而燃,遇风生焰,遇水则复,是火相师无中生火的必备法器。”
仇恶从身上撕下一根布条扔在了石头上,布条突突的冒起了白烟:“这焦石应该产自炀国地底,如此温度的石块应该是从燧山的岩浆中取的,如果不是有水钟,只怕我们今天全部要死在这儿了。”
“仇矮子,照你这么说,这帮龟孙子是炀国军队了?”李大魁气的拿斧子使劲戳了几下,嘴里不停的骂着“装神弄鬼,只会暗中偷袭”
“未必是”仇恶蹲下身子仔细的看了看石子,又转头看向了远方的黑暗“将军,只怕操纵此术的人就在前面远处,我们是不是杀过去”
“敌明我暗,不要轻举妄动”袁猎收回水钟用符纸包住了焦石,如果真正的敌人就在前面,那么其中肯定还会有其它秘术在等着他们“伍龙,去归墟城传信,就说敌情已现。”
其它人再无他话,转身去清理战场,血腥味引来了几只齿狐在营地边上游荡,贪婪的眼睛发着暗绿的光。夜色越发的浓重了,不知何时,天空也被云层挡住,只留下缝隙中的暗淡星光斜照在远处的山丘上。
山丘上,两个人影盘坐在地上,许久不发一言,直到白芒消失,焦石被收,其中一个才吐出了一口气:“袁夜风当真是人中龙凤,手段不凡呀。”
另一个人起身立起,眺而远望:“夜风守卫是我们最大的屏障,看来,只能让他们领教一下烈火烽兵的威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