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是你。”
我拼了命的摇头,打着嗝说
“不,不,不,呃。你是我哥,我嫂子不能是我自己呀。而且,我……不需要爱情。”
他也已同样的频率摇头,哈着酒气。
“不,我相信你当初自杀是为了那个明星,他带给你的伤,谁也无法让它痊愈,只有你自己。而我只想陪你一起疗伤,让你不会一个人。还有,你不能爱错一个人,就觉得所有男人都会和一样始乱终弃啊。而且像我这么完美的男人,也不是随便就能遇得到的。是吧?”
前几句肯定是他百度的,后几句才是真心想表达的意思,贬低别人,无畏的狂妄。
“沈少朋,你没资格骂他,谁始乱终弃啊。我还没乱,好不好。是我贱,是我要离开,说分手的那个人是我,他只是尊重了我的选择而已。”
我理理嗓子,继续说道
“我没有爱错人,只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对。这辈子,他是我爱情史册里唯一的男人,你懂吗?”
少朋站起来,从口袋里摸出戒指,没有包装,没有玫瑰,没有承诺,没有单膝跪地,没有深情款款,只有一个光溜的戒指,而且还用连说带吼的语气宣告我。
“别蠢啦,他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他是明星,爱他的人以斤论,你算什么?难不成你想出家当尼姑?做我女朋友,戴上戒指,我罩你剩下的日子。朋哥罩你。”
他拍着胸脯一本正经。我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灌了口水。他意识到不对,立刻变弱口气说
“我都改了,我不赌博了,有工作,而且收入足够养活你和爷爷,下个月我们就可以搬去新家,过上小康生活了,眼看生活都美好起来了呀,你要相信我。我保证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我散开眼神里的怒气,边捡花生米边说
“少朋,我在等他,等他可能会来找我,等他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本也没有这么坚定的心,可前几天他给我发了一条信息,简短到只有两个字的信息。”
却重重烙在我心上,抹不淡,吹不散。
“等我?”
“你怎么知道?你偷看我手机?”
“用猜的。两个字,不是对不起,不是我爱你,还能是什么?傻呀!”
“他给了我希望,我更不愿放弃。”
“所以如果他来找你,你就会不顾一切跟他走?扔下我和爷爷?”
“怎么能叫扔呢?女大出嫁,天经地义。”
“巧倩,你个白眼狼。”
他变得愤怒,吹了两瓶啤酒后,拍桌起身,开始说胡话。
“我穷,买不起你们女孩子喜欢的名牌。我没……”
“停,我是喜欢那些的人吗?看看我脚下的人字拖,看看我碗里的鸡爪和花生米,再看看我们相处的日子。”
“我知道,你是不想要,可我想给啊。毕竟我是个男人,物质和爱情都不能少。”
“好了,我们回家吧。”
我扔下筷子,起身拉他走。不能再继续聊下去了。
“不。我不要回家。结束啦?我的表白。你拒绝我?”
他甩开我,身子惯性向后倒在地上,他睡在地上开始耍赖,我抹掉嘴边的油,蹲在他身边捶了他一拳,说
“听着,我只说一遍……”
“不,我不听,不听。”
我抓紧他的衣领,大吼一声,他立刻变得老实。同时我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射的异样眼光。没心思理会别人的感受,我依然保持姿势,说
“我爱他,我也能感觉到他是爱我的。我们来自不同的世界,但我们都尝试走进彼此的世界,并乐此不疲。虽然结果不如意,可那份情在分开后只增不减。他要我等他,我就会一直等他,直到我死。我真心拿你当哥哥,当家人,你若执意追我,我只能离开,可我真的不知道还可以去哪。所以我求求你,别赶我走,让我留在你和爷爷身边。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们了。好吗?哥。”
我的眼里也许含着泪水。
“对不起,那是我的错。你戴上戒指,我当你哥。”
“戴戒指了,还怎么当哥?****。”
我松开他的衣领,舔舔嘴唇回味鸡爪的味道。他坐起,摊开左手伸到我眼前。
“看,这是我们沈家的传家宝,你是我妹妹,是沈家的人,你是最好的拥有者。除非你不承认是沈家的人。”
“你戴无名指?”
他无名指上戴着一颗白绿相连的兰花戒指。我看不懂它的经济价值,但能明白它背后的寓意。我伸出右手食指给他。
“戴吧,哥哥。”
他拉我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戒指,轻轻推进我的食指,这不是求婚,不是,可如果是呢?是他呢?
直到戒指抵达食指末端,我才清醒过来。笑得像个孩子的,给我戴戒指的不是某个人,不是某个人想守护我。
我们吃到凌晨一点才回家,少朋喝了个烂醉。回家一进门,爷爷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拉着我的手,摸着戒指,笑得老泪纵横。
“爷爷,先把这酒鬼处理一下。我再和你说。”
处理好少朋,我和爷爷交待了事情所有原委。爷爷拍着我的头说
“好。孙女比孙媳妇亲多了。”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起床第一件事,依然是走进厨房。爷爷正在冲牛奶,我打开锅盖,香气四溢,多好的一天。
“巧巧,你真不考虑一下少朋?他现在很懂事,又会挣钱了,长得也帅。重点是,他是我孙子,质量问题绝对有保障。”
我本想偷个鸡爪尝尝味,可爷爷这么一说,我只能盯着锅里的鸡爪,吞吞口水,然后默默撤离。这时含着满嘴牙膏泡沫的少朋,走过来抱怨。
“爷。知道我是你孙子?那你还每天做鸡爪面,炒鸡爪,鸡爪冬瓜汤,明明知道我讨厌,也不知道换换。哎,我还是出去吃烧麦吧。”
我回头插道
“混儿。没你这孙子,当初爷爷会被人打得死去活来?会不能安享晚年?”
爷爷也打断我的嘲讽。
“巧巧,别总拿以前的事说他,他改了,以后不许再提。而且我现在不是很好嘛。”
爷爷的回击,我哑口无言。
只是看着满嘴泡沫,睡眼朦胧的少朋,突然想起了曾经的一个人。
调酒师,是一份浪漫的职业。手中的调酒杯总能调出每个人钟情的味道。我染白发,其实多半出于工作,也出于内心的得不到,抓不牢。我一直想着他,只是思念越浓,痛苦越重。
调完今天开业的第一杯酒。天哥凑了过来,八卦的斜眼一直盯着我的手。
“天哥,有话就说,我还得工作呢。生意丢了,我可赔不起。”
“巧儿,戒指位置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
“略知,略知。巧儿,这是喜事,没必要遮掩,改天请我和你嫂子吃大餐吧得?”
我放下调酒杯,转身走开,只听天哥在背后喊道
“要不我请你?喂,别不好意思呀。巧儿,再害羞就假了啊!”
“上厕所,大哥。”
天哥,典型好色花花公子,但对人真诚,对老婆连哄带骗,不过他曾告诉我,老婆是他唯一愿意去哄的人,即使被老婆捉奸在床,他也不会轻易放弃老婆,即使付出一切也得守住老婆,不是因为爱或性,而是他不能失去那个他习惯的家。
左脚迈进厕所门,一个石头般硬的拳打在了我脸上,又是谁突袭我?
“妈的。谁啊?瞎了眼吧,敢打老子。”
“老子打的就是你。”
是她。又是她。一个管不住自己老公的臭女人。硬说我是他老公的小三,经常来找我麻烦,这次又直接动手。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我一句话不说,跳起来就打,又是群殴,惨了,寡不敌众。我又被她踩在了脚下。
“臭小三,老实交待,这几天你又把我老公骗哪里去了?说。”
她应该只有三十六码的脚,力道不小的踩在我肚子上。我被捂住嘴,压住了手脚,成了砧板上的肉。
“贱人,我觉得你不该再活着。但只要你答应不再纠缠我老公,我愿意放你一马。怎样?”
她一个眼色,捂住我嘴的手撤开了。我第一反应是大口喘气和大声咳嗽,这也是我在传递求救信息。
“行啦!自己管不住老公的心,跑来这里打我算什么?打死了一个我,还会有千千万万个……不,我跟你老公真的没关系,他就是我的一个客人。”
她的脚力更重了,痛得我有种想死的感觉,可我还是得装得无所谓。
“你终于肯说真话了?要不是你们这些贱人,他会不回家吗?”
这话说得真是没水准,我嘲笑,苦笑,无奈的笑,像疯了一样。
“笑什么?巧倩,你别再给我装疯。没用了。”
我停住笑声,瞪大眼睛看着她,说
“李涛儿,男人怎么肯为了一个女人放弃龌龊的欲望。你别傻了,他不爱你,他每个不回家的晚上,都是他在告诉你,他不爱你,至少不会为了你放弃什么。我虽然讨厌你,但我能看的出你是真的爱他,每一份爱情都值得祝福,每一个爱人的人都值得被人爱。我和你一样,爱了一个不回家的男人。”
“你老公也出轨了?”
“出轨?他的火车我都没赶上,又怎么会出轨呢?你比我幸福,至少他能勇敢面对,曾经尝试给你一辈子,而我,等了他两年,等来的却也还是有缘无份的残忍,我更连回忆的权力都没有,我只是做了一场梦,当能睁开眼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砰,梦醒了,人没了。李涛儿,不要放弃,不要轻易放弃,爱情不是谁都能遇到,你有幸遇到了,一定要好好珍惜,但爱情是美好的,你若只能感觉到痛苦,说明爱情已经只剩纠缠不清。”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已经松开了我的手和脚,我从地上爬起来,靠着墙壁。低着头感受伤痛,李涛儿递来了纸巾,还有一句“对不起。”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笑了笑,说
“我们到此扯平,之前我故意气你,现在被你打成这样,你也该消气了。如果你愿意,我们做个朋友?”
“我为什么要和你做朋友?”
“因为,我可以告诉你,你老公的下落。”
“你……”
“收起你惊恐的牙齿。你老公每天都会来这里把妹,如果你能在十号包厢一直等着,他迟早会出现。”
“靠。我……”
“我可以走了吗?如果你还想打我,约下次吧,打死了就不好玩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我擦掉流动的鲜血,装作只是被摔了一跤的倒霉孩子。若无其事的打开门,倒吸一口气,坦然自若。
“巧倩,我李涛交你这个朋友。”
“朋友?我不需要,你老公长得太丑,我不喜欢丑人。走啦。”
我的情绪连我自己都摸不透。是不是真的已经病入膏肓?
请假回家,免不了被爷爷问东问西。
“爷爷,我没事,我困了。不用叫我吃午饭。”
“你脸上的伤不会留疤吧?去医院。”
“出去帮我把门带上。”
我把头埋进枕头,呼呼大睡。还是睡觉省心,不带任何情绪。
“莫凡,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嗯。还有爆米花和可乐。”
“走起。”
他的大手拉着我的小手,我们像一般情侣走进了电影院,没人认识他,因为他只是我的莫凡。电影开场,我靠在他的肩上,吃着爆米花,喝着可乐,没人不同意我的存在。我感动哭了,他笑着替我擦泪。我害怕叫了,他笑着搂我在怀里。我开心笑了,他比我笑得更开心。而电影结束,我们不会各奔东西,不会害怕流言四起,而是去路边吃宵夜,有我们都爱的抹茶,他爱的肉,我爱的鸡爪。吃完宵夜,他才送我回家说晚安。重要的是第二天我依然可以肆无忌惮的爱他,不担心任何。
“吃饭啦。死猪倩,天都黑了,你该起床了。”
谁在叫我?莫凡?约我去看电影?翻来眼皮,梦毫不留情的给我一拳。
“我不吃,我要睡觉。”
“你脸怎么了?谁又打你了吗?”
“把又字去掉。”
“那行,起来吃饭。都睡一天了。不过你今天不是上班吗?”
“我姨妈来了,肚子疼啊。别吵我,我需要休息。”
当梦流进现实,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不可有。
突然好想回家看看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