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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临时家人

古屋的南方,房屋相比其他区域稍显密集一些,这是新月的生活区。

五人走在街上,两旁的房屋中不时有人从窗口探出头来,好奇的目光纷纷落在两个孩子身上。

街道的尽头伫立着一栋六层高的楼房,星星点点的灯光从中泄出。

几人走到离楼还有几十步远时,一个小小的黑影风一般的向他们刮了过来,一下子扑入郁晏怀里,挂在了他身上:“哥哥!”

“晓晓……你又胖了……”郁晏有些费力地托着妹妹的屁股,刚说完便感觉腰上一疼:“嗷……”这丫头居然敢拧我了!

“叶哥哥!”郁晓晓无视了亲哥哥幽怨的眼神,对阿叶甜甜笑着:“你有没有受伤?累不累?”

阿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我没事,晓晓真乖。”

“小没良心的,你怎么不问问我?”郁晏不满地嘟囔道。

晓晓红了红脸:“那你有没有受伤?”

“这才问?太晚了!罚你不准见阿叶!”说着抱着身上的肉团子向旁边的岔路走去。

“人家那么久都没见到叶哥哥了!哥哥真过分!”

“你有多久没见他就有多久没见我好不好!到底谁是你亲哥啊!”

“呜……坏人!坏人!”

“嗷!你又拧我!皮痒了是不是!”

两兄妹吵闹着离开视线。

“好凶暴的女生……”翔心有余悸地小声道。

他回过头来,见羽仍是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扯了扯宫静的衣角,轻轻问道:“怎么样才能有哥哥呢?一定要有妈妈才行吗?”阿叶闻言心头一紧,嘴里泛起了苦涩滋味。

静蹲下身去,双手握住女孩小小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眼说道:“不是的。一些兄弟姐妹是妈妈给的,也有一些是自己去创造的。如果有人全心全意为你着想,不管发生什么都愿意在你身边包容你、保护你,那就是你的家人了。可是这样的人,需要你也付出同样的感情才能产生。只要好好珍惜身边的人,总有一天,就算没有妈妈,你也会有兄弟姐妹的。”

看着宫静眼中的坚定,女孩离开地牢后第一次展开笑脸:“嗯!”

忽然腰间多出了一只大手将她拦腰抱起,一抬头,阿叶的脸近在眼前。

少年向来平静的眼眸起了波澜,嗓音温柔得像是能够掐出水来:“羽,在找到你想要的家人之前,让我当你的哥哥,好吗?”女孩愣愣地盯着这对如水的眸子,轻轻点头,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扑通扑通地跳着。

“你也是,”静牵起一旁男孩的手,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当阿叶抱起羽时,这张稚嫩的脸庞上流露着多么深的羡慕,“暂时也把我们当成家人吧。”

翔抿了抿唇,红着脸别过头去:“嗯。”

夜色渐深,路旁的街灯相继亮起。

少女牵着男孩走在前,少年单手抱着女孩,忽然上前悄悄拉住了少女的手。

交握的指间默默传递着两人心间的旋律——

“静,谢谢。”

“不客气。”

进了楼,男生女生各走一边。

阿叶领着翔上楼,一边介绍:“这是新月训练部的学员宿舍,不过不少毕了业没成家的家伙也还住这里。一二层是女生宿舍,三层开始都是男生住。”

上到三楼,他敲了敲301的门,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没锁,进来吧。”

一开门,一股汗臭扑鼻而来。

这味道……跟那车里好像……

翔默默向后退了一步,转向窗口的方向深深吸了一口气。

“哦,阿叶回来了啊!怎么样,我改装的车好用吧!”屋内的男人坐在床上,面前散乱地放着一些金属零件,他正拿扳手用力拧着一颗乒乓球大小的螺丝钉。这人一头茂盛的黑发张牙舞爪地立着,汗衫下的肌肉被汗水浸润得闪闪发亮。

阿叶闭着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口,将紧闭的窗户打开后才吸了口气,回答道:“好用是好用,要是好闻点就更好了。”

那人哈哈一笑:“男人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他掰了掰接好的两根金属部件,确认牢固后,才抬眼看向门口的男孩:“我听说带回来的应该是个女孩啊。”

阿叶靠在窗边笑道:“男人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男人爽朗笑道:“哈哈,这可不是什么细节!你是来找我拿钥匙的?空房间多的是,要让他住哪间?”

少年抬起手臂指向门外:“你觉得住对面如何?”

男人一愣,旋即将翔从头到尾审视了一遍。

男孩被他看得背脊有些发毛,却还不服输地瞪了回来。

“呵,”男人咧嘴一笑,将挂在裤腰皮带上的钥匙扣解下,随手扔给了阿叶:“看来会很有趣。”

打开302的门,光是闻见里面飘出来的食物腐烂的味道,翔就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做下了留在这里的决定。

“真不愧是游哥带大的……”阿叶在各种垃圾中寻找落脚的地方,磕磕绊绊地向房中唯一比较干净的地方——床走去:“阿岚!快起来!你不扔垃圾的吗!”

床上的一团物体开始扭动起来:“嗯……谁啊?”一个小小的脑袋慢慢从被子里伸了出来,迷茫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见是阿叶,立马黑了脸咕哝道:“呃……啰嗦大婶来了……”

阿叶一把扯开他身上的棉被,怒道:“不想听我啰嗦就好好收拾房间!”

“男人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好冷!”男孩缩成一团,从旁边抓来一件衣服盖在身上,又眯上了眼睛。

“别睡,我给你带了个室友来……等等,你又打架了?”阿叶这才发现他眼下一片青紫,有些头疼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中摸了一只消炎药,故意放重了力道给阿岚涂上。

“噢!大婶你能轻点吗?”男孩疼得猛地弹了起来,瞬间清醒,跟阿叶大眼瞪小眼。

“好了,跟你说正经的,”阿叶回头向翔招招手,后者有些不情愿地走进房间,“今天开始你们两个人住——”

房主立刻强烈反对:“为啥呀!明明那么多房间空着,我一个人住还嫌挤呢!”

“那是因为空间都被垃圾填满了吧!先不说这个……”他压下碎碎念的冲动,接着说:“翔刚来,你把房间收拾一下,明天带他熟悉一下环境,好吗?”

“不——好!”阿岚做了个鬼脸,趁阿叶晃神的瞬间出手去抢他身后的被子,却被对方轻轻松松地捉住两只手臂,将自己整个人提了起来。

男孩恼怒地眯了眯眼,猛一踢腿,却没料到阿叶竟松开一只手,让他重心骤移失了准,又在下一秒抓住他的一只脚踝,令他横着悬在半空,动弹不得。

“可恶!”

“哈哈!你想赢阿叶还早了十年!”不知什么时候起,对面屋的男人嘴里叼着烟,一直倚在门边看好戏。男孩一见他,虽然满脸不服却闭上了嘴。

阿叶见游来了,便将阿岚扔回床上,再一次问道:“我说的能做到吗?”

男孩爬起来,背对着他们沉默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阿叶看着那愤怒的小背影,不禁揉了揉男孩乱蓬蓬的短发,虽然被对方不领情地甩掉了手,仍是微笑不减:“游哥,我们走吧。”

房门轻轻合拢,屋内安静下来,只剩两个男孩单独相处。

翔暗暗打量起眼前这个生着闷气的家伙。

他虽然看上去又瘦又小,刚才跟阿叶过招时动作却很利落,力气也不小……

“看什么看!”阿岚发觉背后那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蓦地回头吼道。

翔将目光投向别处,环顾四周问:“我睡哪?”

阿岚有些烦躁地跳下了床,将离自己几步远处堆成山的漫画和游戏卡带一口气推到别处,让那块区域渐渐显出原貌……原来那里埋着另一张床。

“那边的柜子里还有一床被子。”阿岚说完一翻身背对着他睡了。

翔看着那沾满污渍的床单,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此时,阿叶来到106房门前,他正举手要敲门,门却开了。

静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反手关上门,一言不发地拉他上楼。

他任她牵着手,注视月光透过楼道的落地窗洒在她身上,令她白皙的皮肤反射着淡淡银光。

她的黑发又长了些,本就纤细的身材显得更加单薄了。

他微微加重了握住她手的力道,引来她回眸,然后红了脸颊。

他们上了顶楼,夜风放肆地撩起她的发丝。他将她拉到屋顶储水塔的避风处,脱了外衣为她披上,顺手将她拥入怀里,闭上眼感受恋人久违的体温。

过了一会儿,少女睁开眼,越过他的肩头望见空中繁星似锦。

“对了,”她轻轻推开阿叶,看着他的眼认真道:“羽好厉害。今晚应该是她第一次看到天空,可天上的星座她都叫得出名字……还有,今天立誓的时候,她只听你念过一遍就一字不差地背出了誓言呢!”

阿叶无奈地悄悄叹了口气:她这一本正经的性格要是别在这种时候发作就好了……不过他也就是喜欢她这一点。

“你说,白堂主把羽从地牢带回来,除了因为她是咒体,会不会还有别的原因?”静问道。

“确实……要是为了利用咒体的力量,又怎么会把她当作普通孩子来对待呢……”他细细思考了一会儿,终究是无法猜到答案:“爷爷的想法诡异善变,凭我们怕是猜不到的。不管他有什么打算,我都不会放任羽被他利用……”那孩子的命运是被我们改写的,不能让她拥有比过去更残酷的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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