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看文的各位大人评论下,让我知道还是有人关心滴)
一整夜,我自己一人独坐房中,孑然对着一对喜烛低垂。
真是感觉累了,可心里前所未有的释然,很多事,终于不用多想了。
就这样倒在床上,一个人懵懵睡去。
何为良辰美景?我已然不在乎了。
我只知道,与其日后再受他侮,不如自己了却不该有的姻缘。
父亲家族在乎的只是名份,至于我幸福与否,不再重要。至少我是他的发妻,燕云晟,再烦我恼我,也休不了我。
许是初入宫中不适应,一夜并不睡得安稳,醒来时天还未大亮,却再毫无睡意。
如此漫漫长夜,即将伴我走过余下生命。
天微微转亮,门外响起了清脆敲门声,随之而来是红袖略显稚嫩的提醒:“小姐,该起床了。”
我起身打开房门,门口的小丫头一脸倦色,想必昨晚怕是整整担忧了一夜。云征哥哥身边的人,到底是会心疼人。
我回到桌边安静坐好,一排宫女鱼贯而入,依次持着清水、面巾等侍候我洗漱。
我看着满眼细心准备的器具和精致妆容的宫女,心里暗自叹息,皇妃的规格待遇,果然不一般。
洗净尘埃,神气为之一快,又一列人手捧宫服首饰进门,为首宫女跪拜道:“奴婢伺候皇妃换装。”
我看着呈上的衣物,一件件鲜艳绣锦,华丽夺目。
“这是谁准备的?”我翻看着满手的金丝银线,满目的琳琅饰品。
为首宫女回道:“回禀皇妃,都是陛下早日专门预备下的,陛下说皇妃初进宫中,不能怠慢了。”
我听后淡淡一笑:“是吗?陛下有心了。”
不进洞房一步,却在这种事上花心思。
大婚第二日按礼制是要去拜见太皇太后与太后的,想必燕云晟是要我做出个乖顺样子给长辈看了。
也罢,晨起请安是规矩,看来以后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少了。
见我点头默许,一众人等上前为我为我穿衣。
一袭云霏织花绫纱锦,下罩流彩云锦裙,外披蜀绣月华锦衫,将发髻略高梳起,鬓间流苏金步摇碎碎响着。红袖有心,特地为我戴上家里带来的金簪,哥哥特地从北境带回的礼物,终究没有向送礼人当面致谢。
梳妆完毕,我特地看看镜中妆容,那双眸子,依然清澈,却看不见往日的生气了。
“皇妃。”门外又进宫女,“鸾驾已经准备好了。”
我惊觉起身,款款走出寝殿。
金丝鸾凤轿已经等候在宫门口,一人轿边负手背对宫门而立,明黄织锦青蓝蟠龙袍,腰间绯红丝饰白玉带,发髻王冠彩珠交相辉映。晨露湿潮,真真难为他在此久候了。听闻声音,燕云晟转身看向宫内。“臣妾拜见陛下。”身后一众人等齐呼万岁。
燕云晟淡然道,“既然皇妃梳妆完毕,那就随朕走吧。”
我俯首触地:“是。”
起身时,他已离开乘上前面銮驾。
以前云征哥哥和我说过,燕云晟生母在生下云征哥哥后不久就去世了,当今太后只是五皇子的生母,是先帝唯一的遗孀。先帝驾崩后,燕云晟为表敬意,特地尊其为太后,以嫡母礼仪待之。
太皇太后是先帝的嫡母,老人家还是太后时我曾经见过几次,那时在寿宴上,常常当着众臣面夸赞父亲是辅国良臣、哥哥堪当大任,也曾笑谈许诺袁家与皇家的联姻。那时年幼,自以为老人家许的是我与云征哥哥之事,心里不胜欢喜好久。可自从云征哥哥殒命疆场,我再也没到过任何皇族佳节宴会,对这位老人的印象,多少模糊了。
鸾轿在青石路上平稳走着,随侍的宫女絮絮说着宫中的事。
先帝去世后,太皇太后伤心欲绝,再加上上了年纪,变得有些糊涂了。为了不让太皇太后睹物思人,燕云晟特地将老人家寝宫搬至后宫独立清净处,早晚前去请安。
正说着,鸾轿已经停了下来。
从轿窗向外看去,这的确是处清闲雅致地方,朱红宫门映出园内落英缤纷,熏草香气扑鼻而来,这里远离后宫其他宫殿,似乎是特地建造的别院。
轿帘掀开,我起身探出轿外,不料燕云晟已经等在外面。
我躲闪过他看向我的目光,却撞上他径自向我伸出的手。
我心底了然,抬手扶了上去。
每日只是抚纸执笔的贵公子手指,竟比女儿的还要白皙细腻,几乎连掌纹都触觉不到。
穿行过寝宫外的青石小径,还未近堂前,已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礼乐悠悠。
一进殿门,便看见一位面目慈祥、鬓发银白的老太太斜靠在软榻上,周边宫女嬷嬷、太监内侍分列在两旁伺候,京中各大皇族女眷都围在旁边。燕子煜的母亲,洛亲王妃也在其列。
旁边随侍的太后凤冠皇袍,雍容华贵,眼角略有了皱纹,虽然是上了几岁年纪,还是能从言谈举止中看出年轻时是如何风华绝代的一位美人。另有一妇人高髻华服,正是笄礼时为首观礼的国舅夫人、当朝权势最大的外戚、当今太后的嫂嫂。
我随着燕云晟走进殿***侍高声禀报。
太后闻声正襟坐在座上,其他夫人纷纷跪拜。
燕云晟走上前去,屈膝跪地,俯首叩拜太皇太后、太后。
太皇太后巍巍坐起来,眉开眼笑地说着:“我的乖孙子过来啦,来来来,到祖母这来。”
燕云晟起身走到榻边,双手握住太皇太后满布皱纹的手。
洛亲王妃上前坐到太皇太后身边,目含秋水将老人家目光引向我这边:“太皇太后,您瞧瞧这是谁?”听闻此言,我上前跪下,依次行礼后直身跪在下面,等着平身旨意。
不知是因为太远看不清还是老人家早已忘了我,微征看了我良久,“这是谁啊?”
太后吟吟道:“太皇太后,这是陛下新纳的贵妃,住在瑶乐宫那呢。”
“哦,这是谁家姑娘啊?”
“这是英公袁瓆的女儿。”
太皇太后听到此言,眼神微微发亮:“是袁家的媳妇啊。”
“袁家的媳妇、袁家的媳妇…”老人家颤颤的念叨着,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正想着,她看向身后的一众随侍宫人,“小齐。”
话音未落,一宫嬷走到正前施礼跪地,未施脂粉,穿戴也略不同,太皇太后口中的小齐,看起来比太后还要年长些。
太皇太后接着吩咐道:“小齐啊,你就跟着袁家的媳妇吧。”
身后宫嬷叩拜称是。
还未等我谢恩,太后点头赞道:“还是太皇太后有心思,论宫中侍人,就属齐嬷嬷最周到。贵妃真是有福气了。”
不过刚进宫,便在身边安排己人,还真是应当好好谢过。
虽如此,我还是跪拜:“谢过太皇太后、太后恩典。”
太后接着又叮嘱些了后宫事宜规矩,接着赐宴闲话,一时过了良久。
从太皇太后宫中出来,仍旧是燕云晟在前,带我回寝宫。
走到宫门正口,还未等鸾轿停稳,我便提前下了轿来走到前面等燕云晟下来。
燕云晟下来后看了我一眼,径自向宫门走去。
我站在原地未动,他回眸看我,
“臣妾恭送陛下。”
他一时诧异,旋自明了,自顾上了銮驾。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彼此之间保持着该有的距离。晨起他带我前去请安,掌灯时来我宫里小坐,可绝不久留。
我们各自默契、心照不宣,就算只有帝妃的夫妻之名,彼此之间还要做天下人鹣鲽情深的表率,纵使自己看起来是那么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