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邵蓉的言语,赵冀罔若未闻。
他眼里的人啦,正盼顾如霞,她那明媚的目光,像太阳一样灿烂,却又如月亮一样秀丽。在这一瞬间,他的心跟死一样强而有力,跟死一样坚不可摧,烈火,在他身上熊熊燃烧,且水浇不灭。
他大步往前跨出一步,左手置于周蕊头下,右手将她搂抱入怀,感受着她拳拳双乳紧靠着自己的胸膛,看着她受惊地红唇轻启,微微外露洁白的贝齿,毫不迟疑地将自己的嘴唇覆了上去。
爱情的美酒啊,就这样像最醇香的美酒,让他和她,迷醉,又如新生般让人无比欢欣,纠缠着彼此,感知着对方的此时内心的安宁与满足。
涂明烁脸色铁青的,愤然无措,襟摆颤抖,却并没有动。不甘的人啦,不要去干涉他们的爱情!
邵蓉此刻也如同石化,当然,被赵冀如此忽如其来的行动石化的还大有人在。可是,无关的旁人啦,不要去干涉他们的爱情!
可是,与此同时,一股屠宰场里特有的血腥气息夹杂着莫名的花香,瞬间弥漫开,清晰而浓烈。一丝笑意,就如低飞的鸟翼惊触到了水面,在黑绒衣男人脸上一闪而过,他已经伸直了枯瘦苍白的手枝,指向两步之遥的赵冀。
宝钗台上,匍匐在地的虚弱的左展书将头抬起,暗道:不妙——。拼尽全力甩开了竖梳的长发,从发尖发出一股劲力尖锐地打向燕昌国师抬起指向赵冀的手臂,那黑绒衣袖上的珠子一阵颤动,仿佛那样一股疾飞而来的强劲,只是幼儿之鼻息微微地触动了它们。左展书完全晕死过去,台上其他的地宫护卫,立马盘腿原地而坐,闭目聚神,最靠进左展书的两位居然口角溢出了血丝。接连的变故,让整个坊楼再次死寂浓浓透着压抑。
一声长长的鸟鸣,宛若昆山玉碎般高吭嘹亮,也如一只铜号一般,撩开了鸟儿合唱的序幕,在此时响起。接着楼内光线又暗淡了下来,不同于乌云蔽日或是纱幕遮阳,没有丝毫氤氲之气,透着生机、欢快、喧噪,让楼内的人一下身心轻松,神志清明,仿佛干裂田地,流过股股清泉,人们纷纷立身往外张望。
却见,楼外,密密麻麻的鸟儿,一只只,各色各样的数不清的鸟儿:或风压轻云贴水飞起,或盘旋在顾泽坊上空以及四周,或正浩渺高空盘旋翱翔,形成了一道壮丽的奇景;这些鸟或叽喳直白,或呢喃婉转,或清脆欢歌,或深情长啼,或低鸣浅唱,或呜呜噜噜高声大叫;有艳丽的鸳鸯、瑰红的鹭鸶,蓝的群鹤,白的长颈天鹅,各类仙鸟禽珍;也有远在密林里的群鸟,缤纷的孔雀儿,有鸿雁、灰雁、红头潜鸭、青头潜鸭、灰胸竹鸡、鹌鹑、黑嘴鸥、大大小小的杜鹃、小巧的戴胜、花俏的啄木鸟、黑短脚鹎、各色黄鹂、各色鹊鸟、画眉、相思鸟以及各色各样的雀儿;它们也许刚刚来自雪山,或草原,或奇峰,或森林,或村庄;都张开,或是杏黄,或是红或是黑的各色尖啄,放声鸣叫着,展开各色双翅,画出一道道漂亮的弧线,天空远近,还有数不清的飞禽,鸣叫飞翔而至,盘旋不去。
很多时候,感觉,五官的感触,牵引与被牵引,可是有多少时候能震撼摇晃着心灵?比如,此时,赵冀的爱情;比如,此时,万鸟腾跃喧鸣——。
无可言说!除非你就身处其间,或是你深在其境,那,所以呢,请尽情地放纵延伸你的感观与想象,想一下此时深在其境的人们的被触动吧!
可是,在众人无法承受的震撼里,这些鸟儿们又仿佛完成使命一样,来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飞远了去,没有了声息,没有痕迹。
待众人又将目光回放楼内,却见燕昌国师的脸色更加苍白,身体几乎透明起来,坐回藤花抬轿。左展书与地宫护卫们都已经盘腿静坐与宝钗台上。
此时,陶长老正侧身缓步行向主位引道,在他身后的人墨色绸缎短装,墨绿色纱帽朦朦胧胧地遮在头上。福长老有所觉地看了过来,又有些不可置信,可是心念一转,想想刚才楼外群鸟,又不出所料,想要高声喧唱起声,却怎么也发声不出来。
可是楼内人们已经有了行动,邵蓉再也不顾赵冀,急步迎了上去。可是滨海城主以及几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城主国主,已经争先恐后地赶在她之前,激动地来到了老人身前,虔诚地跪地行礼,老人没有取下头纱,只是将一枯黄干瘦的右手递出,让众人向他行吻手礼,起身。
额罗拉莲生,此时匆匆离席奔向老人,搀扶住老人另外一只胳膊,怯生生地叫了声:“师傅!”
邵蓉行至他跟前,微微躬身把手做兰花形放在心房上致敬行礼。
来人对她微微颔首示意,将目光看向凃明烁、赵冀、周蕊,轮番打量着,继而转向台上的左展书,说道:“左家祭祀到这一代,一场祭祀舞也完不成了?”
此时燕昌国师气若游丝,靠坐在他来时的藤花轿上,憋了一眼来人出声道。“银碧法坛——,名不虚传也!”
来人只是一眼飘过,快步上前坐上主位,一边摘下头纱,一边面向人群长长吁气大声道:“碧树花开,愿吾梦圆哉!”
顿时,整个楼内,众人大声附唱:“碧树花开,愿梦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