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处给苏星在郊外安排了一处幽静的小院,这个地方离安京不远也不近,跑马半个时辰。苏星坐在餐桌旁,向旁边站立的几名丫鬟和管家递过去数张百两银票,在众人的奉承声中,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
之前苏星连吃了两粒丸药,此时才勉强将三处毒茶中的剧毒散去。
“督察院三处,果然有点意思!”苏星轻声说。
管家听苏星一开口,眼中闪过一丝机灵,转身退去众人,向着苏星一礼道:“见过苏大人,小人苏进,也是三处的!”
苏星听到此处心里一乐随口道:“你是哪里人士?也姓苏吗?”
管家咽了一口唾沫,用十分谨慎的语调回道:“小人,流云人士,原不姓苏,跟了老爷就是苏家的人了!”
苏星显然对管家的回答很满意,追问道:“你家中可有老幼?”
“托大人的福都在流云城老家!”苏进小心的答道。
苏星点了点头又拿过一个酒杯斟满酒,示意让苏进坐下。
苏进也不矫情坐了下来与苏星对饮,苏星对此人很是满意心道:国舅看样子对我的性格脾气已经摸透了。
苏星也乐得有人陪聊与苏进对饮到半夜,有些微醉了便回到房中,苏星脱下督察院的官服,对着阴影中的一个人影轻声道:“你也去睡吧!”只见那人影略一回礼,便闪出门去。
苏星在床上躺了约莫一个时辰便换上夜行衣,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他的身法已经迅捷无比,他至少往东行了数里,又往南掠过数里,才折回到瀛河岸边一处树丛,一阵猛挖找到一物,正是家兄苏万带来的锦盒。
苏星小心翼翼的回到府中,一觉睡到将近正午才起身。此时已经有丫鬟帮他倒好净面水,准备好早餐,苏星此时突然又有了一种大户人家少爷的感觉。
想到此处心情大好,将早餐一扫而光。
督察院的官职在无事的时候实在是个闲职,除了每月领俸禄银子,没有任务便可随意在京城四周行动,如果有事自当有专人调度。
苏星在院中练过一趟叶老师所教的刀法,浑身有说不出的舒畅,看看日头过了正午,穿上便服出门打马往京华别苑驰去。
一块奉旨督察的牌子便足以让别苑的守将买账,苏星漫步在静湖旁的小径之上,心中莫名涌起了一股风雅之情,那日诗会的种种又在眼前闪现。
此时一阵悠扬的琴声自一处竹舍传来,轻拢,满捻,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弹琴人把琴的风情发挥的淋漓尽致,苏星的脸上挂着陶醉的笑容。
突然不知道怎的,琴声戛然而止,苏星快步走进竹舍,杨平正手忙脚乱的扯着断弦,旁边听曲的姐妹看见苏星,纷纷掩口而笑快步跑开。
此时杨平也不抬头,仿佛有些幽怨道:“断弦罪人!”
苏星仔细看了看杨平,人明显有些瘦了,精致的五官让人有说不出的喜欢,一身淡蓝色的素衣,比往日多了些女人味。
苏星此时面色竟然有些微红道:“改天我给你弄根弓弦,你怎么弹都不会断!”
此时杨平竟然嫣然一笑道:“被圈禁了那么久,还这么没正形,皇帝哥哥是不是把你放出来早了些?”
苏星自顾自的坐在杨平对面轻声说:“权哥,最近好吗?我昨天忙着到督察院入职,还没顾上进宫谢他!”
杨平此时放开手中的琴弦一脸郑重的说:“权哥纳妃了,妃子是草原上来的,我见过一面,别有风采。玄弟让阿爸送去了军中,正在戍边,与我难得相聚,你这次放出来了,可要时常来看我!”
苏星听闻杨平此话沉思了许久假意道:“我忙得很,哪有那么多功夫来看你啊!你弹琴又那么烂!”
杨平听到此处有些生气,随手将一旁的绣鞋甩了过去。
苏星一把接住道:“多日不见脾气有长进!”
此时杨平突然有些失落道:“又有人向我阿爸提亲了,这次是军中的元老,阿爸也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害的我每日在此躲婚!”
苏星听到此处心里一阵紧张道:“你不会答应了吧,如果伯父答应了我就带你私奔!”
杨平此时面上闪过一道绯红轻轻的说:“他们暂时找不到这里来,你为什么不能让你老爹快些提亲。”
“现在流云城被人所指,局势不好,这个时候不是最好的时机!”苏星说到此处皱起了眉头。
“不过,可能我要去若火城一行,只是这一次的行程有些危险!”苏星赶忙补充道。
杨平听到此处仿佛在心里的浓云之中闪过一道亮光道:“我跟你一起去!你会保护我吧?”
苏星站起来摇了摇头,转过身来轻声说:“你若是男儿我便不用分心!”
此时杨平脸上闪过一阵诡异的笑。
苏星又坐下拨动了两下琴弦道:“目前我处境微妙,还是少来找你的好,我不想再给王爷添麻烦了,过几天我要入宫与那太后见一面,希望他不要太难为我,等我处理完事情,再来找你!我会给你写信!”
说罢两人开始研究只有两人看得懂的暗语。
将近日暮,苏星别过杨平,往安京行去,圈禁太久,有太多的事情待办,人生真是奔忙,苏星心里有些小抱怨。
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铁锤声传来,苏星来到了安京一处不显眼的铁匠铺,苏星翻身下马,站在一旁静静的观看,铺中师徒二人轮流锻打一块烧的通红的生铁,此时火星四溅,两人浑然不觉。
为首的师傅,一身深铜色筋肉,胡须发髻被焰火常年熏烤,透出一股赤褐色,那徒弟更是健硕,身材比师傅高出半头,剃着秃头,用的锤子也明显比师傅大了一号。
苏星看着两人打铁汗水淋漓,身上的筋肉伸展又绷紧,看久了自然而然的产生一种韵律的错觉,苏星心里盘算着,如果此时两人手中握的是两把云霄卫的长刀呢?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停了下来,嗤!的一声,师傅将铁浸入水中,水中腾起一股热气,弥散开来,空气中充满了一种钢铁特有的味道。
徒弟最先看见了苏星,憨厚的五官,绽开一个硕大的笑容,声如洪钟道:“客官,需要些什么?”
此时那师傅看了一眼苏星,放下手里的活,拍去手上的铁屑,迎了上来,苏星走进铁匠铺,炉火映的三人面色通红,一股难受的灼热扑面而来。
苏星也不客气找了把被熏得发黑的椅子坐下道:“你这里有酒卖吗?”师傅听的面色一变,用沙哑的声音回道:“客官要什么酒?管喝不管卖!”
苏星点点头道:“要喝就喝赤魂酒!”
那师傅转身入内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硕大的酒袋,朝着苏星掷了过去。
苏星打开饮了一口,一股强烈的酒劲冲入腹中。
此时那徒弟已经将门板上好,牵了苏星的马匹取来一副上好的马蹄铁。
那铁匠师傅将苏星让进里屋,单膝跪地,用沙哑的声音低声道:“给三公子请安了!”
苏星点了点头,那人接着说:“二公子,平安归家,上次十三舫的事,苏公特地传信,不让云霄卫插手!”
苏星伸手把那师傅扶起轻声道:“父亲远虑,你们幸亏没有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属下略有耳闻,只是三公子近况如何!”
“这次来是托你方便时候给家父传信,我已入督察院三处任职,从今天起云霄卫在安京的人手停止一切活动!”
那人惊异的看了看苏星没有多问什么低声应诺!
苏星自那铁匠铺缓步踱了出来,顺手甩给那徒弟一些碎银子,牵了马儿悠哉的往自己的小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