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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茶水微苦

初春的天气有时候难免阴晴不定,苏星在督察院对面凌河茶楼坐了快一个时辰了,还不见萧天远的马车过来。苏星仿佛从店小二过于殷勤的眼神中,读懂了些督察院的内涵。

这茶楼应该就是督察院的一个暗哨,苏星此时坐在这里有些扎眼,凌河茶楼有名的宾客稀少,大概跟这里茶钱和糕点价格太高有点关系吧,不过这最受欢迎的茶还是一帘幽梦的朱雀,但是苏星分明从半温的茶叶中尝出了令人不快的味道。

“果然味道还是差了些,这样下去朱雀茶的名声就要毁了!”苏星小声的自言自语。

店中掌柜的眼光始终没离开苏星的左右,他眼中满是诧异——这以往名震天下的诗哥,小苏大人,被免除监禁之后竟然没有出走,而是跑来督察院对门喝茶。

苏星又慵懒地点了一些点心,虽然价格特别贵,但是这点小钱,对于一帘幽梦曾经的大掌柜来说不算什么。

小二很小心的将点心端了上来,苏星看了看盘中的几样点心,高兴的点了点头,顺手甩出二两银子的赏钱。

这盘中的点心很是精致,虽然没有杨平在家时候做的好,但是一看就是皇宫内的款式,苏星有些饿了随手捏了一块丢进嘴里,慢慢的嚼着。

春雷来的仿佛毫无预兆,光线变得暗了些,苏星百无聊赖的用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着,哼着谁也听不懂的小调。

外面的细雨将天地连成了一片,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督察院门口站岗的侍卫也都已经闪入门内,此时萧天远的马车才慢悠悠的行了过来。

苏醒伸了一个懒腰,深吸了一口稍带有泥土芬芳的空气,站起来往桌上拍了一张百两的银票,便撑开早就准备好的油纸伞,慢步走到了萧天远的马车前。

萧天远迈下马车,一把油纸扇恰到好处的为他遮住了有些轻寒的春雨,萧天远摸了抱在摸手中的黑猫,很满意的看了看苏星轻声道:“看样子我来得正是时候!你来的也正是时候。”

苏星轻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边走边说:“其实我已经等你好久了!报到这种事还是得等领导在的时候来比较好!”

萧天远似有似无的的拍了拍苏星的肩膀,笑了笑说:“其实你可以早来的!”

苏星两世为人,生死轮转,让他身上无由生出些许洒脱之感。所以他为萧天乘着伞,一路走着,一路望着,面带微笑,全无一丝拘谨。此等情景看的督察院内部的许多官员都摸不着头脑。

督察院与其他衙门不同,没有其他衙门威武的门厅,甚至看起来有些简陋,衙门的面积也不算大,幽深的院子透出一些古朴,这种低调倒是很合苏星的胃口。

苏星和萧天远进了衙门后厅,坐了下来,萧天远把黑猫放在桌下任它跑开,苏星便旁若无人的开口了。

“国舅最近可常喝朱雀茶?”

“很少喝了,又喝回老青叶了!”

“赶明我专门给国舅爷配制些顶级的!”苏星此时一脸的媚笑,让下边的老人看的很不舒服。

萧天远似乎很受用苏星的这种恭敬,轻轻点头道:“最好多弄点,我给太后也送些!”

苏星此时凭空一抱拳施了一礼小心道:“太后那里当然要孝敬!”

萧天远此时轻笑了一声看了一眼杯中的青叶茶说:“陆若羽,苏星以后跟你,入左院三处!”说罢扔下在场张开大嘴的督察院一干人等,缓步走进了内院,惊起一阵犬吠,鸟叫。

督察院分左右两院,两院事务除非必要,概不合作!两院官员品级相当,不可越界,形成相互牵制的平衡态势,均受萧天远节制。

右院负责京畿事务,左院负责外阜事务,每院各设三处,一处负责搜集情报监察官员处理联络事务,二处负责武器、装备、药品、经费、物资,凌河茶楼这样的暗哨就是二处的职责范围,三处的职责则是负责一切武力行动。

三处应该是烜朝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部门了,大部分涉及到政治的暗杀都是出自三处的手笔。

陆若羽眯着眼看了看苏星年轻俊俏的面庞,表情复杂的向着身后众人挥了一下手,二处的头目仿佛对陆若羽有些忌惮,行了一礼快步走了出去。

苏星留心看了一下一处的头目,这个人长相太普通了,如果混入到人群当中你绝对不会注意他,此时令苏星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挂在一处头目腰上醒目的一串钥匙。

三人来到一道很坚固的铁门前,一处头目小心的连开了几道暗锁后,面无表情地领着陆若羽和苏星二人步入内室,诺大的内室中放着无数的木柜,木柜中密密麻麻放满了卷宗,一处的头目爬上高梯,找出一卷。

三人走到书桌前,苏星瞟了一眼那卷宗,轻叹一声!上面赫然写着苏星的生平,生于天和元年,流云城人士,天和五年随项虎入京……御赐诗哥,……创办一帘幽梦,分枝……名单,十三舫遇袭,……

随后一处的头目用极为漂亮的楷书在卷宗下方写上“天和十七年苏星入督察院左院三处,头目陆若羽”。随后又给苏星递过去一块香皂大小,乌沉沉的牌子,上书“奉旨督察”四个整肃大字。又递过一张御赐驾贴,让陆若羽和苏星签了字,才算是给苏星办好了入职手续。

陆若羽仿佛不愿意多话,越是话不多的人做事都不会差。苏星却从他身上感觉不到过多的杀气,甚至苏星感觉到的只有一些平和。

但是陆若羽的脚步告诉苏星他绝对不是一个平庸的人,督察院左院三处的头目不可能只是一个平和的书生。

陆若羽带着苏星来到二处,二处诺大的房间内两排工匠正在长数丈的大桌前忙碌,各种刀剑、弓弩、暗器有条不紊的摆在靠墙的柜子里。

其实二处的工作氛围才是苏星最喜欢的,苏星看着有一个长相丑陋的工匠正朝着一柄弩箭使劲,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陆若羽轻拍了一下苏星,苏星才缓过神来,二处的头目把两人让过内室,上下打量了苏星两眼,便找出一身督察院的官服,苏星换上一试正合身。

二处的头目又引着苏星自选了随身兵器,才算是走完了督察院所有的入职流程。

陆若羽看苏星装扮完毕轻声开口了:“小苏大人,日后在院中走动不必拘束,只要是左院事务皆可问得。此次入职国舅吩咐,小苏大人官复四品,与我平级,如不介意以后与我兄弟相称,如不嫌弃就在我处做个副职!”

果然领导出面好办事,苏星心里暗中盘算。想罢赶忙道:“有些事还要跟陆大哥多学习!”

陆若羽此时拉起苏星的手介绍道:“院中的规矩,不入职不谈同僚名姓,这是二处的头目陈暮白,人称安京妙手!一处的那老古板,我们都叫他“老邱”,他不太爱说话!”

苏星赶忙一礼道:“幸会幸会!多指教!”

陈暮白面色一变惶恐道:“这点薄名怎么敢在小苏大人面前卖弄,世上谁不知道乃兄苏巧手的大名,只求有朝一日能一睹苏巧手风采,若是能让他指点一二更是求之不得!”

苏星听陈暮白说话直爽耐听也不再矫情道:“其实二处的工作才是我兴趣所在,以后有时间向陈大人讨教。”

陈暮白听闻苏星此语面色一展,心里盘算,就算不是苏巧手本人,这小苏大人的手段也是听说过的,如果能弄出几样新奇玩意,说不定还能高升。

想到此处陈暮白赶忙道:“欢迎!欢迎!”

此时陆若羽看陈暮白和苏星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干咳一声叫过苏星到了三处,三处的气氛有些沉闷,厅中两旁有十余人众人列坐。

三处沉闷的气氛让苏星感到些许不快,除了陆若羽还有些和善的感觉,其他众人不是呆若木鸡,便是凶神恶煞,眼露凶光,只有角落中与苏星年龄相仿的一人,引起了苏星的注意。

那人长的虽然没有苏星俊俏,却也顺眼,不算高大的身材,处处透露出一股英武之气。苏星有意结交走过前去。

陆若羽似有似无的说:“龙追,来,见过小苏大人!”

那年轻人过来冲着两人一礼道:“见过二位大人!”

陆若羽此时坐了下来搓了搓手道:“国舅的意思,让你以后跟在小苏大人左右。”

龙追站起应诺一声,便站在苏星的身旁。

此时一个三处的小厮半跪于地过来敬茶,苏星看了看来人,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异样感觉,苏星心里灵光一闪,并没有伸手去借小厮递过来的茶杯,两人就这样相持在当场。

陆若羽甚至用眼神提醒了苏星一下,让他接过来,苏星此时突然动了起来,苏星人影一闪,到了小厮的背后。砰!的一声微响,自那小厮的袖中发出三只暗器,钉在苏星所坐的椅背上没入寸许。

那小厮还想转过身来拔刀,此时一股无可匹敌的内劲自手腕传来,那小厮疼的失声叫了起来。

此时陆若羽也动了,陆若羽出手如电攻向苏星数出大穴,骤然遇袭苏星闪退一步。陆若羽,一把拉过了小厮,笑了笑释去尴尬道:“小苏大人不必生气,这是本处的规矩,如果苏大人躲不过几枚小小暗器,在三处也没什么前途!”

苏星此时眉头微皱,拔出三枚暗器看了看,原来这暗器是三枚细小的弩箭,这箭头之上的倒刺有些发绿,箭杆之上又有数条血槽,苏星干笑一声将弩箭交还给那小厮,重新坐了下来。

此时三处的气氛已经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众人看苏星的眼光也多了一丝赞许,此时陆若羽笑了笑亲自为苏星续了一杯茶。

苏星端起茶杯闻了闻:“老青叶,果然是国舅的茶风!”

说罢一饮而尽,陆若羽看见苏星饮了一杯,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的微笑盯着苏星看了许久。因为他心里清楚,这茶水之中放了最少三样,江湖中最厉害的毒药。

苏星此时开口了:“陆大哥,茶水微苦,是不是茶叶放多了?”说罢自顾自满上一杯一饮而尽。

此时众人看苏星的目光又有了奇异的变化,众人的眼光中甚至多了那么一丝崇敬。

陆若羽放下手中茶杯一拍桌子吼道:“都过来给小苏大人见礼!”

此时三处众人围了过来跪在当场齐声高呼:“属下见过苏大人,恭祝苏大人入职三处!”

这一声穿过了天地间的雨帘传遍了整个督察院,此时萧天远看了看手中的书,不屑的笑了笑!

苏星一看此种场景涌起一股豪气道:“看来三处的人不算木讷,以后大家就是兄弟!”说罢又喝了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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