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林峰…”见有人进入医馆,林峰双脚离开药碾,起身迎了上去,却是邻居姜大爷,此时他神色慌张。
“姜大爷,您这是那里不舒服?”林峰急忙上前搀扶住他。
姜大爷说道:“不是我,是你师傅出事啦。”
姜大爷的儿子是一名守城军士,当老人得知林峰师傅的事情后,马上过来知会一声也好早做打算。
将事情原委听明白后,林峰知道事态严重,没想到师傅竟然被牵扯进一桩命案之中。
原来将军派去安慰林济的军士,最终在一个存放尸体的营帐中找到了他,只见他瘫坐在地,手中抱着一个黑衣人,此人已经死去,地上一摊血迹。
黑衣人身上和林济的身上都有血迹,这名军士一见又出了人命,立刻跑了出去,很快现场就被控制住了。
这可是一桩命案,与之前的误杀不同。通过现场足迹勘察,除去那名军士足印外,仅发现三组个较新的足印,其中两组已经确认就是先前第一个得了失心疯的黑衣人,另一个就是死在营帐中的被害者。剩下的那一组直指林济,在加上那个军士的描述,林济无疑成为了最有嫌疑的人,于是严将军只得下令羁押了林济。
林峰一听师傅入狱立刻慌乱心神,只觉得天塌了下来,内心焦急无助,顾不得送走姜大爷就直奔内堂。
师傅、师母有一子,早年离家出走,去年倒是传回些信息,说是去了岳西。师傅听到消息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怕是已经伤透了心,可是师母却是高兴异常。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也能商量的人只有师母林氏了。
林氏妇道人家遇事更加惊慌,当得知林济被将军下了大狱,只是哭天抢地却拿不出主意。
林峰虽小但是常年跟师傅林济操持医馆,比同龄的孩童要成熟不少,知道这样着急于事无补,需要尽快找个人商量才好,要是能够见到师傅就好了。
于是说道:“师母,师傅他老人家一辈子家积善行德,不可能是杀人凶手,里面一定有冤屈。
师母,要不咱们先准备一些衣褥和饭食给师傅送过去,然后跟师傅商量一下再做打算?”
林氏点头说道:“这样最好,我这就去准备。另外多取些银两去疏通狱卒,切莫让你师傅受了委屈。”
所谓关心则乱,林峰的提醒让林氏明白了关键,二人立刻商量了一下,然后各自忙碌起来。林氏准备饭食和被褥,林峰则关门打烊,顺便雇了一辆马车。
林峰是一个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孤儿,若非师傅和师母收留早就冻死街头。之所以被遗弃,林峰知道跟自己得的一种奇怪的寒症有关,因此并不怨恨自己的亲生父母。
这种不知名的寒症每年都会发作一两次的,症状就是体寒,仿佛置身冰窖,全身不住的打着冷战如同抽疯症状。还好只要捂得严实一些,倒也挺得过去。只是这一连三天发症,其中的苦楚不足为外人道。
林峰身患此等怪病师傅是知道的,只是师傅也不知是何诊治,为此师傅很是愧疚。
病痛的折磨让林峰知道自己与同龄的孩童不一样,不能无忧无虑的玩耍,而是早早的就跟着师傅学习医术,并且格外用心,只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亲手治愈自己的顽症。
虽说是师徒关系,但是林峰知道师傅和师母一直把他当做亲生儿子看待。林峰的名字就是师傅起的,随着他的姓氏。在师傅和师母这里林峰感受到了亲情没有遗憾。
林峰今年才十四岁却给人一种成熟干练的感觉,这应该跟他帮助师傅打理药铺有很大关系。林峰将师母准备好的包裹和食盒放上马车,二人向抚衙牢狱的方向驶去。
来到抚衙牢狱,这里的狱卒没有刁难什么,二人很顺利地进入了牢房。站在牢门口,透过铁窗看到林济席地而坐,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灰色的牢服,头发更是被打散垂落身上,稀荒悲凉之意让林峰和林氏突然心头一颤,悲从心生不可遏制,眼泪狂涌失声痛哭起来。
狱卒呵道:“安静,再吵就给我出去。”
林氏以手掩口,竭尽全力不发出声音。林济闻声转身抬头见是自己的夫人和徒弟林峰,忍不住高兴起来,见到二人啼哭奇怪地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又没有遭什么罪,哭哭啼啼的做甚?”
说着站起身走了过来,林峰和林氏见林济并未受到伤害,气色也不差,这才放下心来。
狱卒打开牢门放二人进入,林氏从怀中取出一定银子塞在狱卒手中,狱卒掂量了一下说道:“你们动作快些,过会儿我再接你们出去,”说完,将牢门重新上了锁,然后离去了。
林氏进入牢房便扑到林济身边,不住的摸摸这里,摸摸那里生怕少了什么似的,直到彻底确认林济并无大碍才算放下心来。
林峰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饭食,这些都是师傅爱吃的小菜,甚至还带了一壶他最爱喝的青梅酒。
林济见饭菜放好便盘膝坐下,林氏坐在一侧斟酒,林济小酌几口又掇了几口菜后,笑道:“我正想见你们,你们就来了,呵呵,老天爷待我真是不薄。”。
林氏说道:“老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是不是搞错了,你给他们好好说,实在不行认个错好不?”
林济说道:“夫人,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不是认个错就能够解决的。再说我又没有杀人,认哪门子错啊。
好了,先不提这些,我有话要说与你们听。”
温柔地看了夫人一眼后,然后郑重地看向林峰,说道:“峰儿,师傅问你,你可愿意做师傅的继子?”
林峰一愣,然后立刻跪倒在地,双膝前行来到林济跟前,几欲张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是眼泪夺目而出。林济此时也是泪流满面,一手抚摸着林峰的头,一边说道:“痴儿,为父亏欠你太多…”
林峰终于能够出声,喊道:“父亲…”
此时林氏也跑过来一把拉起林峰,三人搂做一团,不分彼此。此时将军府内书房之中,将军正与幕僚私谈。只听严将军说道:“冯雷的死应该与林济无关,要知道冯雷可是沙场上下来的人,就算是身有残疾,也不是林济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可以是杀死的。”
袁先生说道:“林济当然不会杀人,可是将军不能放了他”
严将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既然杀人者另有其人,就该放了苦主。”
袁先生说道:“将军,你难道忘记了?林济说要辞职。如果他要走了,谁来接替他的职务。敛尸官可是他们林家一直把持着的,到他们这代可不能中断了。”
严将军说道:“他不是还有一个徒弟吗?”
袁先生说道:“林家传承传男不传女,更不要说是旁人了。我听说他的儿子去年传信报过平安,据说现在岳西城。
此子以前因不愿子承父业任敛尸官一职离家出走,如今不愿回来怕是仍然初衷未改啊。林济此时提出辞职,只怕是为了家族传承,拉下脸来,要到岳西城找他儿子的可能性极大。要知道继承家族传承与就任敛尸官之间没有必然关联。将军是想,如果没有了林家的敛尸绝技,将士们的尸体只怕都只能火化了。
可是将军有没有想过,人死讲究的就是入土为安,属下担心将士们因为不愿死后落个飞灰湮灭,尸骨无存。守城之时不肯用命,这该如何是好?”
“嘶,有这么严重?”严将军犹豫起来
袁先生见严将军犹豫不决,说道:“人心难测不得不妨,不过将军也不必烦恼,属下并不打算冤枉谁,因此林济绝对是要放的。只是希望将军将此事全全委托属下处置,属下定会处置妥当,而且属下还会将林家的敛尸绝技留下,让它为将军永远效力”
在家人的一再要求下,林济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你们没有来之前,我曾静静地想了很久,只觉得这件事情透着古怪。老陈和老冯可是过命的交情,不可能彼此伤害性命。特别是老陈,他可是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人,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惊吓到疯掉。
还有他临死前说的话:老冯,是,便。这几个字更是不通。难道是想说老冯是被什么人杀害了,只是后来发音不稳走了音准。”。
林峰坐在林济身边,忍不住说道:“父亲,我跟娘知道您绝对是清白的,请父亲告诉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您洗刷冤屈?”
林济看来林峰一眼,说道:“你们什么都不需要做,要置我的罪也要有证据才行,一切让将军定夺吧。”
林峰说道:“可是父亲…”
就在这时狱足来到牢门口,打断了林峰父子的谈话,说道:“探视时间到了,赶快收拾一下,离开。”
林济说道:“现在还在战时期间,将军忙于军务,短期内是顾不上我的事情的,所以这件事情以后再说。
现在首要的事情是如何解决尸腐的问题,回去后你把柜上的钱全部取出,购买配制安魂香的采药,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吧,配制好的安魂香直接送到你李叔那里。
现在只能尽人事知天命了,希望将军不要下令焚尸,让将士们死后入土为安才好。”
在狱足的催促声中,林峰娘俩收拾好食盒离开了牢房。
将军府,严将军说道:“你怀疑张军政坚守自盗?”
袁先生摇头说道:“我只是怀疑,还没有什么证据。不过在下发现张军政有一个堂兄,此人原本清贫,出游了数年后便衣锦还乡,据说在外做生意获利不少,现在城内经营着一家钱庄,其财富来源十分可疑。
还有就是此人与许多官员来往甚密,这些官员都是张军政引荐,要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特殊的利益关系,我却不信。”
将军笑道:“我知道了,如果张军政真的贪赃妄法,我绝不姑息。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尸腐问题,是否真如林济所说的那么严重?”
袁先生说道:“派去检查的人回报,尸腐程度已经相当严重了。”。
严将军说道:“实在不行就火葬了吧,只希望不要凉了将士们的心才好。
天色已晚,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还要仰仗先生处理。”
袁先生说道:“也请将军早些休息,属下告退。”说着起身躬身行礼,然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