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婵早做好了准备,正等着有人来送死,左等右等还是没有一个人。可能刚才把花少爷踢飞的一脚把他们都镇住了,一个人都不敢过来了。看戏的上台唱上了瘾,原本唱戏的却只能下台看戏了,冷月婵暗笑。
冷月婵准备上前去帮他们,刚迈出一步,就又退了回来。
秀才满屋子乱躲乱窜,猥琐男子高声大呼小叫,看样子他们好像是逃命求饶。仔细看,倒霉受伤流血的却绝不是他们。
起初,把猥琐男子提起来的那个混混也这么认为,看他瘦不拉及的身板,自己两根手指头都能把他捏死。看他曲着食指弹上自己右手手指时,简直都要笑出来。笑是结果没笑,倒是杀猪一样叫了出来,捧着右手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其他人不明就里还在前仆后进地往前冲,而他想见到了怪物一样躲得远远的。
其他人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以为他用力过猛,把手腕脱臼了。他心里却很明白,在猥琐男子弹中自己手指的瞬间,他感到好像有把针刺进了骨头缝里。点头查看,根本没有任何伤口,没过一会儿被弹中的手指整个都肿了起来。
秀才拿着那本书,爬桌子上椅子四处乱窜,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救命。小混混在他后面追着猛砍,每次砍下去要么没砍中要么就莫名其妙地砍在了同伙儿身上。盘子里的汤汁四溅,溅得四处都是,惟独秀才身上一滴也没有。
追秀才的混混本来有十几个人,看他好欺负就专门欺负他,追着追着,最后只剩下了一个人还在追。那人有点奇怪,回头看了一眼,就呆住了。后面那些人怎么都流着血躺地上了?看前面的秀才还在没命地跑,他头也没回一下,更是没还一下手。难道是其他人在帮他?也不是啊。喝酒的喝酒,哄孩子的哄孩子,睡觉的睡觉。真是活见鬼了,他暗骂一句。
习惯性地往秀才逃跑的方向追了几步,脚下一绊摔了下去。跟着有一个满脸鲜血的人骑在了他身上,掐住了脖子。只听他骂道:“你老娘的,砍得老子这么重。”在意识模糊之前,他看清那个人,那个人不正是自己的同伴吗?他中什么邪了?掐自己作什么?
猥琐男子没有逃,可以说一步都没动过。秀才停下来时,他的四周已经躺满着捧胳膊捧腿哭爹喊娘的人。
围打猥琐男子的那些小混混起初也认为他好欺负,一下子围上去十好几个人。这是十几对一的局面,十几个人打一个人真正能动上手却只有最里层的四五个。里面的人把要打的那个人围得结结实实,外面的人根本无处下手,因为一下手就会招呼在自己人身上。
最里层的人拳来脚去,胡乱招呼往猥琐男子身上招呼。猥琐男子一下也没有躲,任由他们打。而他们却好像打在踢在了一块铁上,用的力越大疼得越厉害。猥琐男子就在他们疼得缩手缩脚的时候,屈指在他们手上脚上轻轻来那么一下子。那一下子简直就像要了他们命,疼得就像中了箭的兔子躺在地上打滚。
外面的那层分不清情况,以为猥琐男子被打倒在地了,于是狠狠地踢躺在地上的人。猥琐男子站在中间,一下一下地屈指弹在因踹脚而摆臂的胳膊上,于是外层的人也一个一个地疼得捂着胳膊跳开。
事情结束得很快,花少爷还没骂上几句,带来的手下就都躺在地上。然后就感觉三道目光冷冷地望了过来,冷月婵,秀才跟猥琐男子的目光。花少爷挠了挠头,尽量装得自然一些儿道:“打扰各位用餐了,我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转身就往楼下逃。
冷月婵提起一个小混混就扔了过去道:“别忘了把你带的狗带走。”接着就听到两人滚下楼梯的声音。“两位侠士素未谋面,危难之时能搭救小女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向秀才跟猥琐男子各鞠了一躬。
秀才赶紧还了一礼道:“哪里说得上搭救二字,在下只是有些看不惯他们的恃强凌弱,仗势欺人作风,就稍微惩治了一番儿。”
猥琐男子不还礼也不答话低着头,似乎在等饭菜。
冷月婵暗骂一句,又是一个棺材脸,难不成跟夏怀玉一个亲戚。这二三十个小混混,冷月婵自信还完全不放在眼里,无需别人帮忙。但既然别人帮了,也不好意思骂人家多管闲事。反正也是闲着无聊,于是道:“出门在外,萍水相逢即使缘。阁下可否过来,让小女子再感谢一番。”
秀才连连摇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啊。”冷月婵以为他跟陌生女子共食一桌不好意思,听到他下面的话又不禁好笑。“感谢那是绝对使不得,不过能跟姑娘共饮一杯那可是在下的绝大荣幸了。”
“能跟侠士共饮才是小女子的荣幸。”冷月婵道。
秀才皱了皱眉道:“只是,姑娘能否饮酒?”
冷月婵哈哈一笑,故作豪爽之态道:“怎么不能?来,我先干为敬。”没酒碗,就把桌上茶碗里的茶倒掉,倒了一碗秀才桌上酒缸里的酒就想喝下去。砰”的一声,酒碗碎了。冷月婵吓了一跳一拍桌子,大喝道:“是哪个兔崽子吃饱撑着,要寻姑娘乐子。”
“是我这兔崽子,只不过是只还没吃饱喝足的兔崽子。”旁边的独臂人拄着拐杖突然站起来道。
“没吃饱就接着吃,没事,发什么神经啊?”冷月婵骂道。
独臂人一瘸一拐的走到桌前,用仅存的右臂抬起拐杖拨弄了一下碎片,道:“酒里有毒,喝不得。”
冷月婵低下头看了一眼,茶碗的碎片中有一粒花生米,看样子正是独臂人用这粒花生米打碎的茶碗。心里吃了一惊,不禁重新打量了独臂人几眼。起初,只注意到他是独臂,到了跟前才发现他还是独耳,独眼,独腿。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仅有一半的人还是是位高人,就冲这手功夫恐怕连师傅都不可能做得到。
茶碗碎片里还有一些酒,一些清澈透明的酒,没有任何异样。
秀才冷眼旁观,没有任何表示。
“前辈,这酒看起来没啥问题啊。”冷月婵道。
独臂人喊了一声:“老三,老四,过来。”少妇的丈夫应了一声,给妻子打了几个手势,少妇跟着也站起身来。
难不成他们也是练家子?冷月婵心想:师傅平日里经常教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着毫不起眼的人也许就是世外高手。以前这些话从未当真,以为师傅才是天下第一高手。现在看来,师傅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少妇把怀里的孩子交给丈夫,从头上拔下一支玉簪插进茶碗碎片中的酒里。玉簪普普通通,毫不起眼。但冷月婵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象牙做的簪子。行走江湖的儿女,经常有它来试毒。冷月婵头上也有一支,几乎从未用过。
象牙玉簪没有任何变化,冷月婵明白,这个结果说明了酒里没毒。
秀才打了个哈哈道:“怎么?还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少妇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从头上拔下了另一支半白半黑的玉簪。双手拿住玉簪的两端反方向拧了几下,玉簪从中间断开,白的一段,黑的一段。少妇用指甲从白色的那段玉簪小心地倒出一点儿粉末,放进碎片的酒里。
象牙玉簪颜色变了,变成了灰色。
白色的象牙玉簪变成黑色说明有毒,变成了灰色说明什么,冷月婵不知道。
正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还站在一旁一脸委屈的秀才,突然甩了一下手里的那本《诗经》,很多发丝一样的东西从书中飞出。旁边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猥琐男子,也借机从独臂人身后拍出一掌。
难道这两人原来早就认识?冷月婵吃惊大叫小心。
独臂人似乎早有防备,在秀才甩手的同时,舞起拐杖在面前布下一道屏障。发丝般的暗器全被吸附在拐杖上,看起来就像拐杖长出头发,诡异恶心。在秀才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时,独臂人已用这根长满头发的拐杖顶住了他的咽喉。秀才石像般定住,一动也不敢动。
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少妇丈夫,实打实的替独臂人接下了猥琐男子的一掌。少妇的丈夫纹丝不动,猥琐男子却被震出去几丈远,顺便还撞到了好几张桌子,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