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江城。
寂静无声的大道上,一个白衫男人缓缓地走着。
剑。
三尺青光。
绿。
墨光冷洌。
这个白衫男人的步伐很稳,一柄墨绿透彻的长剑在背后斜挎着,却似有似无地发出清脆幽远的剑鸣声。
“江边酒楼”
此刻的江边酒楼早已人去楼空,空旷的大堂内只有三个人在内,一个掌柜正在低头书写着账本,一个小二茶厮单肩披着麻布无所事事地望着大门外萧条的大街,还有一个人独自坐在大堂正中央的桌子旁,手中握着一杯清澈的茶水细细品味。
“小二,来三钱热酒,一盘熟牛肉。”
白衫男人走到大堂正中央的桌子旁,抽开长木凳准备坐下。
“锵……”
一道莹白色的光倏然打在男人眼上,这道光快如闪电。
“你来了。”
一抹墨绿横空惊世,与那道莹白色的光在空中一触即分。
白衫男人已然落座在喝茶男人的对面,在桌面的右侧是一柄墨绿透彻的三尺长剑横卧。
“好剑。”男人赞叹了一句。
在白衫男人左侧的桌面上同样横卧着一柄三尺长的剑,却是剑身如玉,白莹通透。
喝茶的男人放下手中的酒杯,他的目光很平静,就和桌上那杯茶水一样深水古潭般。
这两人的目光注视着彼此,转瞬间,已过招数十余,竟一时难分胜负。
大堂中,发愣的店小二显然没想到今天还会有客人,不由惊慌道:“爷,哎呦,这位爷,这安江城内所有的肉食都没了,现在别说肉食了,就连酒都成了紧俏货了。”
这两人闻声后倒也不在对招,白衫男人背对着小二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随手甩出,那一锭银子似长了眼笔直飞到店小二的手上。
白衫男人道:“痛快,拿一坛好酒,再取两大碗来。”
店小二将银子放在嘴角咬上一牙,欢喜道:“啊,好勒,这位爷稍等片刻,一坛好酒,一盘熟牛肉勒。”
喝茶男人已经为自己重新斟了一杯茶,沉声道:“我不喝酒。”
白衫男人看看桌上剩余的一只酒杯,感叹道:“这里是酒馆,酒馆不喝酒?你这人还真是无趣。”
喝茶男人自顾自饮了一口手中的茶,道:“你杀人时一样不会分场合。”
白衫男人自得一笑,道:“那倒是,谁让我是赵之轩。”
喝茶男人看向白衫男人手中的酒杯道:“你就不怕我已串通这里的人,在你的酒中下毒?。”
赵之轩道:“行啦,是我亲自动手,还是你自己来。”
叶振海道:“邪王亲自来取的东西,我也很好奇。”
“客官,你要的酒,还有一盘熟牛肉。客官慢用。”
赵之轩取过酒壶给自己倒满一碗酒,道:“这酒是要喝的,特别是这上好的美酒,哪怕有毒也无妨。至于你说的,也不是什么宝物,就是有人向赵某讨要叶盟主的一双手而已。”
叶振海笑道:“哦?你答应了。”
赵之轩为难道:“我答应了。不过那人却没说要你左手还是右手,”
叶振海道:“所以你便决定取叶某的双手。”
赵之轩道:“哦,我这是借不是取,借人东西呢是要还得,取人东西呢还不还就看心情了。”
叶振海道:“那你现在心情如何?”
赵之轩道:“不好,因为你浪费了我很多时间。”
叶振海放下手中的酒杯,整理一番衣袖,看着赵之轩不语。
这两人双手抠在桌子两侧,四目相对,虽未动兵器,但在周围却弥漫起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场。
他们的眼眸逐渐变冷且深邃起来,在目光中似有一个小人儿在不断幻化着不同的招式,相互间对招拆招短短瞬间已过百余。
“二蛋你不要命了!还不快滚回来,别过去。”
嘭。
赵之轩的左手向旁虚按一掌,只见走到桌旁的店小二突然倒飞出去。
咣。
一道肉眼可见的气荡波倏然爆裂开,桌上的两柄绝世宝剑虽依旧如初,但壶杯碗筷却早已被震得粉碎。
叶振海看看那被赵之轩击飞的店小二,道:“江湖传闻魔教邪王乃当世绝顶剑客,一套旷世剑法杀神弑佛。但他们却不知邪王除了剑法了得,内家功夫原来也是浑厚非常,当世少有。”
赵之轩右手虚握,一团酒水就被他摄在空中,笑道:“你说错了,还是有些人知道的,只不过这其中有些人永远开不了口了,所以这江湖传言只可听听便罢,而在我看来江湖虚名还不如这手中的酒来得潇洒惬意。”
赵之轩继续道:“这里太小,你我施展不开,不如出去如何?”
叶振海道:“依你,让我讨教一下邪王的脚上功夫如何。”
叶振海的右手拿起白莹如玉的宝剑后,漠然起身走出酒楼。
静寂的酒楼中,突来一阵清风刮入堂内,霎间满堂桌椅支零破碎,崩散四处。
在这安江城外,叶振海走的步伐并不快,但是每一步却足有一丈之远。
而在他的身后跟着的是邪王赵之轩,两人似走似飞,转瞬间竟然到了西南郊区处。
这西南郊区可是董卓大军驻扎行营之处,十八万大军的阵仗已遥遥可见了。
董卓的御车还在缓缓的行驶着,在他的周围是十个骑马携械的彪悍武将。
“白少侠,你师尊叶盟主到底何时到?这眼看董卓就要离开安江城地界到函谷关了,我们再不出手就没机会了啊。”
“是啊,白少侠,董卓大逆不道祸乱朝纲,错失此次机会,日后恐怕再难得到如此佳机了。”
“是啊,是啊。”
“白少侠。”
白云飞与一众武林高手蹲在拉送粮草的大车之上,连忙安抚道:“离门主,朱帮主,各位武林前辈,请放心,尊师既然传书与我前来相助,那必然不会食言,我们姑且再稍等片刻。”
赤砂门掌门离少坤道:“好吧,为今之计我们只有盯着董卓,然后静候叶盟主的到来。”
霹雳帮帮主朱逢春本想说话,但突然发现董卓御车后出现了一个陌生人影,惶恐间惊道:“不好,董卓御车后有个人。”
“有个人?”
有个人,别说一个了,这可是董卓的十八万铁骑大军,看见个人至于那么惊悚吗?
众人见朱逢春一惊一乍的不以为然,很快离少坤也喊出和朱逢春同样的话,紧接着一个个的纷纷惊叫道。
白云飞怒道:“不好,那人是谁手下的?万一惊动了董卓,我们的计划就失败了。”
那董卓御车后的神秘男人似乎发觉了有人在注视他,竟然诡异的朝着白云飞所在的粮车方向笑了笑。
那神秘人猫着腰闪过两个武将身后,身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贴着地面射入董卓的御车车底消失不见。
白云飞翻身下车道:“还愣着干什么?等董卓的大军被惊动就什么都迟了。”
离少坤道:“对,不能等了,一起上。”
朱逢春道:“对,杀了董卓。”
这次江湖武林为了刺杀董卓还这大汉九州一个朗朗乾坤,可谓是下了血本。主刺杀的人就来了十名当世高手,这其中不乏有神剑山庄的人,还有武林各门各派的帮主门主,确是狠了心定要杀董卓。
在御车之中,董卓卧躺在锦绣棉布上,一顶案几横跨摆在车内,在案几上放着一张京地山略图。
李儒一身文官官服跪坐在案几一侧。
“这贾诩太可恶,老夫掏着心窝子待他,他怎敢!他怎敢?老夫现在恨不得一刀呱子砍了他狗头。”
李儒急切道:“不可,这贾诩才智过人,更有识人心智之鬼谋,乃王佐之才也。”
董卓道:“哎?你不是说他故意搪塞老夫么。”
李儒笑道:“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太师,儒以为他早已猜透了您的心思。”
董卓道:“既然知道老夫对他并无歹意,为何不愿入我麾下?”
李儒道:“这是他另外一个可怕的地方,贾诩此人计谋诡异,以攻心为上,但我观他以往所用之计皆有一丝疏漏之处,直到现在儒才得以明白。”
董卓道:“哦?”
李儒说些什么,董卓是听不到了,因为御车突然停了下来。
吕布威严的声音已经在董卓耳边炸开。
吕布怒道:“何人胆敢行刺义父!作死!”
一柄重达120斤的方天画戟破开御车的木板,直接贯穿射入董卓身前御车底板车架之下,戟的另外一端竟然还在发出丝丝震鸣。
“有刺客。”
“有刺客。”
“保护太师。”
吕布扭过赤兔马向着董卓御车飞奔而来,此时在御车底下一道人影倏然射出,空中一阵腾挪后落在一匹白马身上。
吕布根本就不关心这白马原本的主人去了哪里,只是驱着赤兔马踏步到神秘人身前,面露怒容道:“胆敢在我吕布眼下行刺杀之事,今日你必死无疑。”
神秘人却是看看吕布,大笑道:“吕布?没听说过,哪儿来的无名之辈。”
董卓此刻才在李儒的搀扶下微微颤颤的掀开御车帘布,惊道:“奉先,何人行刺老夫!”
李儒道:“太师快随我走避。”
吕布驱马拔出方天画戟举过头顶,道:“义父且去,待儿取下贼子首级,再来义父身前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