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楼之战两天后。
“对了,两日前的那场大战你知晓否?”一个身穿道袍的老人将小巧的碧玉玲珑壶中的香茗倒了两杯在自己和对面的老者的杯中,“你看星海狮王这两个孩子如何?”
与穿着道袍的老者精神矍铄的状态来说,坐在他对面的老人看起来这要衰弱了许多,一头白发披散开来,长长的胡子垂到了桌面上,且不时还咳嗽上几声,脸上的皱纹堆积像是干渴破败的破烂树皮,可意外的一双眼睛通明的紧,旁边的笔架上拜访着粗细不一的狼毫笔,其中最细的那支还透着未干的墨迹,“这个我自然知晓,方才不是还说着你家道子么?怎的忽然又扯到了那两头小狮子身上?”
道袍老者笑了笑,道:“你谛晓老人何事不知,何事不晓?本来也只是稍稍探个你的口风,看无名到底能排在耀阳榜第几位,不过你这老头实在顽固,半点消息也不透漏,我只得问问别的要紧事了。”
“我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不必做这些无用功。倒是那两头小狮子在你看来是要紧事情?这我倒是要听上一听。”谛晓老人喝着道袍老人带来的茶,答道。
“这水月楼一战,比之前的几次三宫七门十四宗的数位圣子圣女的战斗的动静都是要大上许多,而且据听说,这此战斗中失败的二殿下才不过十五岁,就已然达到了造化上境,而且凭借长生骨,其战力更是强大非常,就更不用说其兄长了,这次的耀阳榜恐怕这二人都要上榜了吧。”
“确是如此。”谛晓老人说破道袍老人言外之意,“这狮族的两个小殿下确实都天资极佳,而且这位灵盟盟主,星海狮王好像相当溺爱二殿下,连长生骨都为其植入,这位十五岁的小殿下进入这耀阳榜前三十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那他的兄长呢?那位大殿下?”道袍老人继续问道。
“你是单单问他的评价,还是问他与无名相比?”谛晓老人轻轻咳了两声,“你对无名道子这样没有信心吗?”
“你说的哪里话,”道袍老者哈哈一笑,手中浮尘搭在臂上,“无名是我的徒儿,他的实力与天资我再清楚不过,虽然有偏心之嫌,但在我看来,年青一代已然无人是无名的敌手。”老者想了想,又稳妥的说道,“如果真的有人能出其右,也就只有光明教和瀚海门的那两个女娃了。”
“那在你看来,这耀阳榜首,就是这光明圣女,瀚海真女,以及你无名道子中的一人了?”谛晓老人枯枝般的手指摩挲的茶杯边缘,接着道袍老人的话反问道。
“难道还有什么变数不成?”道袍老人有些惊讶,“莫非这半步钟神境界的狮族大殿下也和这三人有一争之力?”
谛晓老人的脸色更加难以琢磨,“在你尘遥子眼中,莫非这九州之上再没有别的孩子可与这三人并肩了?”
尘遥子被谛晓老人说的有些心里发虚,可仍旧说出心中所想,“在二十岁之前就破入钟神境的人,算上这一代向前看五十年也不过一手之数,除了几年前那个一己之力将同辈们压得暗淡无华的小妖怪,也就只剩下这三个天赋实在出彩的孩子,我们道宫倾尽全力才不过培养出了无名这一个孩子,你又要告诉我还有别的年轻人能压过这三人?着实让我有些不敢相信。”
“这种事谁又能够说的准,九州之大即使是我们谛晓门也难以完全了解,即使是有些个天才先前不被注意也实属正常.....算了,话扯远了,关于这位大殿下,确实属难得。”谛晓老人一度话语低沉于无声,可马上重又回归到原来的话题。
“你这......”道袍老人有些无奈,可他深知谛晓老人的怪脾气,一时的好奇心也只得压下,“怎么个难道法?”
“对于灵族而言,虽然天生身体资质一般优于我们人族,可真正对于道境的摸索而言还是极其困难。难得这小狮子不过半步钟神就已然触及了道境的边缘,所以就算其弟拥有长生骨自然也不是其对手。”谛晓老人侃侃说来。
“道境......”道袍老人震惊不已,“这大殿下竟然也触摸到了道境!不过是半步钟神境而已......”
“对啊,和你们道宫的无名道子一般,也都看到了道境的大门。”
道袍老人对于谛晓老人连无名道子也触到了道境的秘密也知晓显得并不惊讶,看起来倒像是因为星河的事而惊异更甚,“无名赤子纯心,不染尘世,十八年间心与道合,直到不久之前才悟出自己的道,这生在荒野的小狮子却能够也踏上道境,当真是了不得。”
“那这星河殿下是不是也能加入到这耀阳榜首的候补之列了?”谛晓老人看到玉壶之中茶水已见底,颤巍巍的站起身走到旁边的小火炉边上,重又沏了茶。
道袍老人看着起身又坐回来的谛晓老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你个老头,这么多年来怪脾气始终不改,问你一点小事,却又被你如此嘲笑,真是......”
“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你问什么我答什么而已。”谛晓老人为道袍老人倒上新茶,“那现在,这个大一点的小狮子在你看来是否有资格和你无名道子一战呢?”
“哼,虽然他也触及道境,可毕竟他不过是半步钟神,同为同辈翘楚,这半步差距即是极大差距,所以这位大殿下即使能与无名他们有一战之力,也决计不会有超越他们的资本,所以,这位星河殿下排到这耀阳榜前五应该是可以,但这榜首之争,还是弱了些。”道袍老者仍旧坚持己见。
“那这样看来,你还是认为这耀阳榜首即是在这三人之中了?”谛晓老人再次确认道。
“没错。”道袍老人忽然反而异常坚定起来,由此可见这位老道人也并非犹豫不决,遇事寡断的人,“我就这样讲,这前三名,也会被这三人包揽。”
“既然你如此笃定,那好,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谛晓老人提议道。
“打赌......”道袍老人看着谛晓老人,“怎么个赌法?”
“倘若这耀阳榜首并非光明圣女,瀚海真女,无名道子中的任何一人的话,你就要把你藏了许多年的君山陈酿拿出来,我可是馋你这私藏馋了许久了。”谛晓老人很诡异的笑了笑,终究说出了心中所想。
“你这家伙,铺垫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要将我往你的套上引,话说我为何要答应你,这耀阳榜可是你谛晓门所出,这头名是谁还不是在你手中,那我与你打赌岂不是自寻死路?”道袍老人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可情愿打赌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我谛晓门做事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对即是对,错即是错,强即是强,弱即是弱,决计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弃原则与不顾,这点你也应该清楚,倘若没有九分把握,你尘遥子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谛晓老人回答道,“如何,要不要赌?”
“倘若你输了,你要赔上些什么?”尘遥子玩味道。
“倘若我输了,我谛晓阁的三层楼,我任你无名道子在其中挑选一物,如何?”谛晓老人说的轻描淡写,可在尘遥子听来却是惊讶万分,
“此话当真?”尘遥子显然明了这谛晓阁中到底有什么值得如此激动的宝物,每一物都要比那君山陈酿的价值高出数倍,虽然这个赌约不甚公平,可尘遥子还是深深的动了心。
“我说的话自然是算数的。”谛晓老人依旧一脸高深莫测的笑,让人看不穿,猜不透。“你赌还是不赌?”
“赌的赌的,这样天大的好事自然是赌的,而且我自信还是有几分胜算,拿来赌一番也是一个趣事。”尘遥子轻轻捋动白须,“只要你倒是别赖账就好。”
“我还犯不得为一件物什翻脸,”谛晓老人饮茶,“那我就等着喝你的老酒喽......”
“你就继续虚张声势吧......”尘遥子哈哈一笑,将杯中香茗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