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梁成待了十多日来,洛书就被酷刑折磨得遍体鳞伤、不成人型,可她始终没有认罪,虽然,在她的内心之中一直都深信韩渊一定会来救自己,可那么多天过去,她还是听不到一点关于韩渊的消息。
一个月后,她日夜期盼的韩渊终于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跟他一起前来的竟然还有蓉夫人和邵庄。
韩渊一见洛书那副消瘦憔悴的模样,鼻尖一阵发酸,他上前轻轻把她拥入怀里,不停得自责说自己来迟了,可她却没有出言回应他,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刚开始,他以为是她心情激动,所以说不出话来,可他随后连问了她几个问题,她都是用点头或者摇头来回应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
“洛书,你怎么不说话呢?”韩渊情绪激动地看着她。
可她依然也只是无言地看着他。
默默站在一边的蓉夫人终于出言:“洛医师在几天前失声了!”
“怎会如此?”韩渊异常震惊地问。
蓉夫人心突地一跳,然后道:“几日前,挨过一场鞭刑之后,她身体就开始发热,狱卒给她喝了药,热是退了下去,可话说不出来了。”
“是这样吗?”韩渊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洛书,问道。
洛书微微闭上了眼,点了点头,然后捉起韩渊的手,在他的手心上写道:“我很满足,因为,我终于等到你了!”
韩渊再次把她紧紧地拥入怀里,他恨,恨魏王凯的残暴,也恨自己不能早点把她救出去。
“洛书,你恨我吗?”
缩在她怀里的洛书,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不恨我,可我没办法不恨自己!”
听闻此言,蓉夫人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妒意。
邵庄道:“韩渊,洛书身体非常虚弱,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韩渊点点头,他无意在大梁城多做停留,意欲当天把洛书带回逍遥谷。
邵庄理解他的心情,只好送他出城,可蓉夫人却一步步地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蓉夫人,请留步!”韩渊回过头对她道。
“韩渊哥哥,你可以叫我蓉儿吗?”蓉夫人明眸泛着泪光,楚楚动人。
韩渊心一窒,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又常年压在自己心头的名字,此刻他觉得似乎是那么得难以出口,“蓉…..儿!”他的声音有些发涩。
蓉夫人激动得泪水夺眶而出,道:“韩渊哥哥,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韩渊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韩渊哥哥,自此至终,我对你的心意从未变过!”蓉夫人手抚心口。
“可你毕竟已经是魏国的蓉夫人了!”
“我从不稀罕做什么蓉夫人,我已经失去了你一次,再也不想再一次失去了你,从今往后,我姬蓉只愿陪伴在你身边,永不分离!”
“蓉儿……”
“韩渊哥哥,为了营救洛书,我失去了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儿,如今,连夫君也失去了,除了你,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如果,你不愿意带我走,那我生又何恋?”蓉夫人泪如泉涌。
“那你跟我们一起离开吧!”韩渊此时已经搞不清自己内心对姬蓉到底是留存何种情感,可他明白自己依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看不得她伤心落泪。
蓉夫人闻言,喜极而泣,途中主动担起了照顾洛书的责任。
逍遥谷
洛书休养了半个月之后,伤势虽然痊愈了七八成,但是,全身上下留下了很多白色的疤痕,每每沐浴之时,她摸着身上凹凸不平的疤痕,尤其是锁骨那道长长的鞭痕,她总是忍不住伤心落泪。
而经过半个月的相处,姬蓉跟韩渊的相处越来越亲密了,仿佛回到了从前相恋的那段美好时光。
这一日,阳光十分灿烂明媚,洛书穿着一件立领的白色长衫,长发披散,静静站在窗前,望向了窗外。
韩渊背向她,坐在凉亭中跟姬蓉有说有笑,而侧面向她的姬蓉早就发现了她的视线,却装作视而不见。
这些日子以来,洛书已经从韩渊的口中了解清楚所有事情的经过了,原来,在她刚入狱没几天,韩渊就跟姬蓉联系上了,为了营救她,也了不使魏王起疑,姬蓉谎称腹痛,让她亲自为自己煎药,之后,让一个被买通的医师暗地煎了半碗藏红花混在了她煎好的药里,并把药渣也倒入了她煎的药渣之中,这样,诬陷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在魏王凯看来,蓉夫人对她已是恨之入骨了,又如何能想到,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正是自己最宠爱的蓉夫人,而蓉夫人这样做的最终目的竟然是为了救她。
她该笑魏王凯太过愚蠢吗?
不,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着自己这满身的伤痕,她内心实在对蓉夫人没办法产生感激之情。
魏王凯的悲剧还不止如此,在失去孩子的这个月里,他对蓉夫人更加呵护备至,虽然,舟祈多次直谏他不要把过多的心思放在蓉夫人身上,可他并不采纳,在一个月后的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蓉夫人难得有个好心情,提出了到城外狩猎的建议,他为了让蓉夫人尽快走出失子之痛,满口答应了。
出发前,舟祈卜了一卦,是个大凶之兆,欲劝止魏王凯,可魏王凯怕拂了蓉夫人的兴致,毅然前行,见劝不住魏王凯,舟祈愤然离开了大梁城,不知去向。
也许,也合该魏王凯命丧当日,在他的狩猎队伍刚出到城郊没多远,早已埋伏多时的百来名带刀壮士轰然现身,王衡一马当先,迎向了魏王凯,两人大约斗了一百来回合,魏王凯就被王衡一个手起刀落砍了下马。
临死前,魏王凯喘着气,直视着王衡,沙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问道:“你眼中的…..强烈…..恨意…..变了,为何?”
王衡冷冷回应:“韩光将军终于可以安息了!”
“原来如此!”魏王凯释然地闭上了眼睛,他至死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韩渊和邵庄事先定下来的计策,经过蓉夫人的配合,一步步引领他走向了败亡。
第二天,大梁城就传出了“魏王凯被韩光将军的旧属伏击身亡的消息”,这个消息自然是蓉夫人散播出去的,国不可一日无君,魏王凯没有留下子嗣,邵庄就自然而言地被一众文武大臣推立为魏国的新君。
她之前也认为邵庄是这个计划中最大的受益者,可今日,看到姬蓉在韩渊面前绽放的那如花笑颜,她想,最大的受益者也许不止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