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征邪考虑了一会儿,才说道:“容我想想吧,明日上路之前,我会有个答案的。”
江广隆还欲再催,年征邪肃容道:“江老板!我为你联络武师,用以作为随你车队上洛阳的条件,却不是你的下属,更不是你的伙计。你让我找十名武师,如今王家兄弟还有他们的弟子门人加起来已经超过了这个数量,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不必再听你统属。现在我肯考虑这件事,是因为我当江老板你是朋友。希望你能弄清楚,我年征邪不是你的手下,不需要听你吩咐行事。”
说罢转身离开了,剩下江广隆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江广隆喃喃道:“不是手下……不是手下……这难道还不好解决吗?”
年征邪回到客栈的房间,关上房门,暗吐了一口长气。
“怎么,有不顺吗?”
“是啊,极度不顺。”
年征邪没好气地回应他这个第一号手下,刀客——白亚瑟懒洋洋的关心。白亚瑟此时坐在地板上,心情正好地保养着手上一柄亮晶晶的钢刀。这刀名作‘水流’,乃是流水刀赵流的爱刀。他死了之后白亚瑟老实不客气地从王家兄弟那里要来了。
白亚瑟这刀痴得了好刀,自然是一番欢喜。对年征邪的问候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随意地打个招呼而已。
偏偏白亚瑟这样也能接上话:“要是不顺利的话溜走怎么样?”
年征邪皱眉道:“不行,我是打算悄悄潜伏到洛阳。孤身上路反而更容易招人注意。这个商队是最好的掩护。”
跟白亚瑟相处一段时日,年征邪倒是把他当成了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朋友。关于夜罗堡少主的身份一点也没有隐瞒他。白亚瑟初听闻时有些吃惊,但也就那一下。他看过年征邪的武功之后本来就猜他是名门之后,只是没想过其中状况这么复杂而已。
白亚瑟道:“不就是洛阳吗?被人发现了一路杀过去吧。”
年征邪道:“路上凶险,不必这样冒险。何况月儿还跟着我们呢。”
白亚瑟道:“那么把老板宰了如何?”
年征邪骂道:“你根本就是想找个人喂刀吧!这都跟我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白亚瑟道:“我没跟你讨论啊,我只是问问有没有人给我试试刀而已。”
年征邪欲哭无泪,找了这么一位只负责动刀的保镖,动脑子的全靠他。这时候有起烦恼,只能跟自己商量。想了一下,月儿年龄虽小,但头脑清晰,更胜一般的成年人。而且她应该也是出身武林名门,有事找她应该错不了。
年征邪道:“月儿呢?”
白亚瑟道:“跟苏眠一间房。”
年征邪这就犯难了。他是个现代人,还不能很好的适应古代的价值观。但起码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要是月儿一个人住,她只是个小姑娘,那还不算什么。可既然是跟苏眠这样一个妙龄女子住在一起,他就不方便打扰了。
年征邪又问:“元兄呢?”
白亚瑟道:“楼上,天字二号房。他一个人住。”
年征邪转身又出了门,径直行到楼上。这个元步耀虽然跟他仍不算很熟悉,但年征邪看得出来他武功见识俱是非凡。真要打起来,恐怕王家兄弟也不是他的对手,年征邪也没有把握能收拾他。能跟他匹敌的恐怕只有白亚瑟一个人了。
年征邪认准了房间,推门而入。
里面传出了一声清脆的惊叫,然后是年征邪的一声呆呆的呼声。
“哦,元兄,你在换衣服吗?那我坐这等你换完。”
“给我滚!”
接着就是一柄剑飞出来,年征邪被赶到了走廊上。年征邪满脸的疑惑。这个元兄长得清秀就算了,脸皮子真是比大姑娘还薄。大家都是男人换件衣服都不能看吗?不过年征邪对于古代风俗还摸不透,对这种事难免抱着不求甚解的态度,得过且过了。
又过了一会儿,已经换好了衣衫,满脸通红的年步摇轻轻开了门。她咬牙切齿地道:“年兄……请进。”
年征邪纳闷地看着他:最后不就还是要让我进去,刚才赶我出去干嘛?真是个怪人。叹一口气,踏进房去。
年步摇看他呆呆的踏进房门,真是恨不能掐死他。当初她见唐月儿唤年征邪作相公。她还以为年征邪奋发向上,先娶一个女主人回夜罗堡坐稳地位。然后再跟兄长二叔抢家主之位。当时还感动了一会儿,心想若真是如此自己不妨回到他的麾下。
岂料跟他赶路赶了几天,她才获悉真相。那个姓唐的小姑娘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他无意间救下的一个民女。虽然她感觉到唐月儿必然不止是一个普通的民女,但那不关她的事,她倒不想深究。关键是年征邪根本没打算回去夜罗堡跟他亲戚争位置。
可偏偏这又出现了一个难题。年征邪对待王家兄弟也好,唐家父女也好。都显示这个人其实是个打抱不平,漠视权贵的人。之前觉得他懦弱无能,贪花好色应该是误解。但偏偏他却好像不喜权势,无心争竞。
这让年步摇该何去何从。一时间她也分不清楚究竟少主贪花好色,却雄心勃勃好。还是急公好义,却淡泊名利好。
她刚才想的入神,正在换缠胸布的手,就停在了那雄伟的部位,一时间忘记了继续动作。就在这个时候,年征邪门也不敲闯了进去。
“你这人……怎么走路没声音。”
年征邪无辜地道:“我也不想啊,我走路似乎比较轻吧。”
年步摇又瞪了他一眼,年征邪乖乖闭上了嘴,年步摇才道:“年兄,找我什么事?”
年征邪道:“哦,是这样。”他把如何处理六大高手家人弟子的事和盘托出,年步摇也听得频频摇头。
年征邪道:“按我原本的意思,我是打算让他们即日出发的。毕竟白事不能耽误,六大高手的家乡都不是武临镇,他们因为我克死异乡,我也不好意思不让他们回乡安葬。再说了,他们有老有幼的,要是跟我们上路。这一路凶险,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只是江老板说的也有道理。万一回去了,他们又遇到武龙山挟怨报复,那还不如跟我们上路呢。”
年步摇是天罗的首领,平时处断如流,自然不为这样的小事困扰。她略一思忖,便有了结论。
“你应该带着他们走的,有三个理由。”
年步摇伸出三根雪白纤长的手指,呵气如兰地道:“第一,你说他们之中有老有幼,这不是个原因。因为要是六大高手不死,他们也是打算走这一遭的。他们是武林中人,自己会测量风险。你认为他们挨不过这一路凶险,我瞧他们却是胸有成竹。
第二,他们跟你上路也许不会一路平安。但要是回去肯定是死路一条。应该说从他们决定要拖家带口地跟着你上路的那一刻起,六大高手早就知道要是留着家人在武临镇肯定难有善终。我不清楚武龙山这人,但是武虎风的为人我却是知道的,他肯定会报复的。”
年征邪惊讶道:“武虎风!他还活着吗?”
年步摇不禁暗自后悔一时口快,她从武临镇出发得晚了一些,所以比年征邪等人的消息齐全。她圆道:“是啊,我听来的。据说武桥塌陷,他双腿被齐齐压断,没了半截身子。但是性命却得以保全。年兄,他被你弄成残废,此人又是气量狭小的歹人。恐怕将来再遇上,会对你不利。”
年征邪断然道:“只要那家伙活着,我就不能让大伙儿往火坑里去!元兄,你说第三点是什么?”
年步摇笑道:“去开门。”
年征邪一怔,他侧耳一听,果然听得门口有人的哭泣声。他起身打开房门,只见六大高手的家人弟子都在门口,热泪盈眶。
梁岩和余王剑少门主田人玉齐齐跪下,呼道:“得感恩公高义,我等不愿离去,愿追随恩公麾下!”
其余的门人弟子也下跪道:“愿追随恩公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