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渔只是稍事整理,复又挺拔身姿站在原地,唇角带笑:“喻盟主,瞧在下这功夫,可能在来年武林大会中夺魁?”
几人听闻此语,皆回头看向他。
他虽然一脸笑意,却眼神坚定,似乎并不像在说笑。
“呵呵,口气倒是挺大。”一旁赵三水笑了笑,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一番他,道,“你与他们二人都打过了,不如跟我打打?”
休渔反倒是后退一步:“爷的功夫休渔略有耳闻,不过,武林大会,爷当是不会出现吧?毕竟……主上说,爷与夫人,可都是已死之人。”
这人倒是清清楚楚,赵三水微微眯了眯眼:“你如此肆无忌惮,便是打的我与三娘不能出面的主意?”
休渔抱拳甚是优雅作了个揖:“却是对不住。”
可瞧他面带狡黠的微笑,哪里有半分对不住的意思。赵三水轻哼一声,稍稍眯眼,无声中内力迸发而出,直压得休渔面色剧变。
仿佛只是刹那间的事情,休渔便突然觉得胸口压上了一块石头,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再一瞬间,那股力突然抽走,恍若久旱逢霖,整个人都像飘了起来。只听得赵三水轻轻冷哼一声,走向木三娘身边去拉着她去了。
只不过一个下马威而已。
休渔心有不悦,脸上还是挂着笑,只是眼眸中多了几分戾气:“爷的功夫当真是高深莫测,只不过,武林盟主之位,怕还是要落入我们瑞王府手中。我就赌你们两人不敢出面,你们二人也犯不着为了这么些不相干的事情毁了自己平平淡淡的日子。况且……”顿了一顿,后又别有含义地笑道,“我家主上来江都,存的是寻人的心思。原本还是有些不确定,如今你们二人倒是撞到我这儿来了。”
拉着木三娘的手顿了顿,再看向休渔时,赵三水的眼眸里一片冰冷,身周扬起一片骇人的杀意:“你倒是让贺兰谆试试,从我这儿,能讨到多少好。哼!”
木三娘拉了他一把,瞪了他一眼,转头对休渔道:“代我向你们主上捎句话。”
休渔点点头:“请说。”
木三娘道:“执着无用,各自安好。”
休渔愣了一瞬,才又笑道:“果然是无情人,这话休渔自会带到。可惜了主上人中之龙,偏要一颗心放在不该放的地方。”昂首对喻恪又道,“先告知喻盟主一声,这武林盟主之位,我们瑞王府便收下了。”
如今的年轻人中间,若几大派的弟子中没有能够打败他的人,那么武林盟主之位恐怕真的要被瑞王府收入囊中,届时……喻恪方才只是心中惊讶,现下一想,果真懈怠不得。然而喻恪多年武林盟主之位也不是白当,喜怒从不形于色,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缓缓道:“我倒是知道一人,同辈中,你大约不是他的对手。”
“谁!”休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天都掌门的入室大弟子。”
这不就是邢百炼?骤听此言,休渔面色有些不好看,转而沉思一会儿,笑道:“看来喻盟主还是挂念武林中事宜的,既然如此,为何我家主上询问之时却推脱不知道?”
喻恪貌似惊讶:“原来此人叫邢百炼?”
分明是演戏装的,休渔一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然而此时在人家飞鱼庄门口,大闹也吃不了好,只好咬咬牙,强撑着一张笑脸道:“大家都是心里明白的人,既然如今喻盟主将休渔拦在门外,休渔也只是拜访,喻盟主有不见的权利,休渔也不多作纠缠。他日瑞王亲自上门,还望喻盟主能给个面子,毕竟……”眼珠子在喻恪和木三娘中间转了转,而后颇有深意地笑了。
赵三水的眼刀子简直要将休渔活活剐死。
“告辞。”算是达到目的,休渔笑了笑,步子优雅转身便离开了。
等他走远,赵三水才恶狠狠道:“若不是你拉着我,我肯定现在就宰了他。”
木三娘拉着他的手丝毫不敢放下,无奈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冲动了。”
赵三水敛了神色,淡淡道:“不过是做个样子给他瞅,方才他还能听见我们说什么,他回去之后,信或者不信,与贺兰谆说他将我激怒了,你猜贺兰谆会怎么着?”
“他会邀功到去贺兰谆面前说将你给激怒了?”木三娘不解。
“呵,毛头小子而已。你可有觉着他与谁有些相似?”
木三娘不答。
“瑞王怕是想让他做第二个秦青,奈何,他没秦青那份气度。毕竟,秦先生跟了瑞王这么久,忠心不二,当时听闻秦先生去世的消息,他还很是低迷了一阵。瑞王这个人,虽说心思重了些,至少还是重情重义的。”喻恪缓缓道,“夜黑风高,两位先进来吧。”
此时木三娘方才想起来,她来飞鱼庄是要来找喻恪帮忙的。此时正准备急急开口,被喻恪拦了下来:“三娘还是先进来再说吧,恪知道你想做什么。”
他知道?木三娘将信将疑回头看了一眼赵三水,瞧见赵三水点了点头,才与赵三水两人一起走进了飞鱼庄。
身后的大门在三人踏进之后不远便紧紧关了起来。
这时喻恪才慢慢道:“这回千春可真是闯大祸了,若非红尘白日里回来告诉我瑞王来了江都,我未曾派人沿着醉望乡去寻千春,将人给带回来,否则被后头瑞王的人先一步发觉,那可就是真的糟了。”
木三娘闻言放下心来,四处瞅了两眼。夜晚的飞鱼庄仅仅点了几个灯笼挂在回廊上,全然没有一副武林盟主庄子的气派。武林盟主很没钱?
像是知晓木三娘的疑问,喻恪跟着便道:“三娘小心脚下了,庄中没点多少灯笼,庄里人也歇息得早些。我喜欢安静。”
木三娘点了点头。
此时赵三水问道:“那个叫休渔的对武林盟主势在必得,你可有什么对策?”
喻恪摇了摇头,无奈道:“方才我与他交手,他留了力,我却使了全力才与他打个平手。这人,是个大患。我提邢百炼,不过是试试他,看来他并不清楚邢百炼的功夫深浅。”
“你想做什么?”木三娘问道。
“邢百炼能做天都掌门大弟子,必然是有些本事,方才我也瞧过了,是个练武的苗子。且此人一身正气,若将中原武林交付与他……”
“不行!”木三娘当即反对。
喻恪略略诧异,瞧着木三娘,有些不解:“三娘为何反对?”
“我……”
“到了。”赵三水道,完了偷偷瞧了木三娘一眼,“此事以后再说,先瞧瞧人。”
喻恪抬头一瞧,果然到了。这里便是白日里他们安置邢百炼的地方,先前差人来传话,打扫服侍的丫鬟此时正垂头立在门旁。
木三娘点点头,二话不说便走了进去。
邢百炼躺在里室睡得正熟,木三娘立在床榻旁,伸手在邢百炼手腕上摸了摸,用内力探了探,发觉的确没有受伤后,便退开了:“他在这儿我便放心了,麻烦喻盟主了。”
“三娘客气。只是他与那位姑娘被千春下了迷药,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方才之事……”
喻恪始终是在意,木三娘那句反对。
木三娘将头稍稍偏开,皱了皱眉。
赵三水道:“你说还有位姑娘?”
喻恪点了点头:“查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江湖上出了赏金榜,邢百炼为榜首,这位姑娘名为方琴,是前去追杀想拿赏钱的人。”
“人在何处?”
“另一间屋子睡着,邢百炼昏迷前拉着她,我想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回头又看了木三娘一眼,叹了口气,只得道:“天色已晚,两位先回去休息,明日待他醒了,恪再差人去通知二位?”
“有劳了。”木三娘微微颔首。
“客气。”
待木三娘与赵三水走远,喻恪才缓缓将目光转到邢百炼身上,低喃道:“她为何不愿你接手武林盟主之位,就因为你姓邢?邢百炼……与邢家有何关系。”
木三娘与赵三水回到客栈中,赵千春还没睡,瞧见两人进来,踟蹰了一会儿,方才挪着步子缓缓挪过来,小心翼翼问道:“没事儿吧?”
木三娘横了她一眼,开口便教训道:“你还知道问?你知道不知道你差点捅出大篓子?你知道你说的那个长得很美的达官贵人是来做什么的吗?是来抓邢百炼的!你就这样将人丢在树林里,若是被抓走了怎么办?”
赵千春彻底被吓蒙了,呆在原地:“啊?那我们不是惹上官家的人啦?爹,娘,我们要不要逃命啊?”
赵三水瞥她一眼,笑道:“那个达官贵人比较怕你爹,咱们不用逃,只是你今后见着那人躲着些,更不要将邢百炼的行踪泄露出去,否则你娘铁定将你丢出去喂狼。”
“娘啊,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为了个野男人你要将我丢出去喂狼啊!”赵千春哭丧道。
木三娘哭笑不得,只好拧了她耳朵,将人提上了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