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黑的通道,沉积在甬道许久的阴冷的露水滴答滴答的滴下来,舒丁儿擦了擦滴在脸上的水一脚深一脚浅朝前走去,一个吃地很肥的老鼠一溜烟的从舒丁儿的脚上跑了过去,舒丁儿吓得立马定了定。
走在前面的狱守掉过头来,掂了掂刚刚到手的钱袋,呵呵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怎么?丁儿姑娘怕了?”
舒丁儿咽了咽口水,小跑了两步“狱守大人,我爹也是救过您夫人命的,您就发发善心,告诉告诉丁儿,怎么救我爹。”
狱守鼻子猛地一哼,“丁儿姑娘,我还不够帮你啊?要不是看在这个份上,就凭你这点钱?连这监狱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还想见你爹?丁儿,听哥哥一句话,你爹啊,是把王员外的小儿子给治死了,你呀,就别想了,见了这一面,好好回家准备准备,筹点钱,说不定县令大人能让你收个全尸不是?”
舒丁儿着急的一跺脚,拉住狱守的衣袖“您不是不知道的,王员外的小儿子他本身就患有肺痨的,是他们找的我们要开一个清肺热的方子,这东西哪里能吃死人啊?狱守大人”
狱守把手挣出来,满脸不耐烦“你真不懂假不懂?这种东西也就是你们赶上了!王员外什么样的人物?咱们上面的县令大人吃他多少金银东西?还不是他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舒丁儿贝齿死死咬住下唇,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好,我知道了。”
狱守把手往前指向一个黝黑的甬道“下去吧,走到尽头就是!快点说!要是一会被发现了,我可一点不管!”
舒丁儿只好低着头,假装看不到旁边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犯人,径直跑到尽头,一个小小的房间竟然躺着七八个人,丁儿向里面瞧着,一个身上流着脓水,原本白色的胡子被染的暗红,皱成一缕一缕的,丁儿一下子忍不住,哭出了声“爹!”
躺着斜斜歪歪的那七八个人都斜着头看了一眼,不耐烦的闭上眼往里挪了挪,只有那个人努力的把眼睁开一条缝,撑着一只手往过挪着,身后留下一条暗红的血色“丁儿”舒华抖着手从铁栅缝里伸出去,握住舒丁儿的手“你怎么来了?”
“爹,他们为什么打您?”舒丁儿抖着声音,眼睛被泪水占得满满的,模糊地几乎看不到舒华的脸。
舒华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没事的,不过为了签字画押的事。”
舒丁儿听了眉头快要皱成一堆,伴着哭腔“您就签了吧,您年纪都这么大了哪里能吃得住这些?”
舒华摇了摇头,把丁儿拉的近了些“你可还记得今年冬日来的那一对夫妇?他们临走之前,留给为父一个玉佩,和为父说若有困难就拿着这个玉佩去京城找霰王府。”
“霰王府?”
“那个公子就是霰王,东瑜的大公子,如今被封为太子的那位!”
丁儿把眼睛瞪得溜圆,头不停的点“丁儿知道了。”
“舒丁儿!快出来!”
丁儿赶忙回了一声,眼睛在那些躺着的人身上饶了一圈,偷偷把一个用纸包着的药粉塞到舒华手里“爹,这是白及和白花藤磨得,您先抹着,丁儿会尽快的!”
府衙:
陈斌把腿搭在桌子上,头朝着天花板不停地晃,突然大喊一声“师爷!”
刘户赶忙跑了过来“大人!怎么了?”
陈斌低着眼,叫一声“唉,打听清楚没有?”
刘户缩着脖子,咬着牙,半天不回话。
陈斌把手里的笔扔出去,“是不是陈傅那小子?嗯?”
刘户也不躲,“大人?京官哪有当地方官自在啊?尚书大人是不想拘束了您。”
陈斌歪着脸,眯眼叫着“什么东西!老子给李京河拿了多少东西,同是侄子,打小就偏着陈傅!”
门外的小吏跑了进来“大人,舒华的那个丫头舒丁儿来了,说是想见您。”
“什么?”陈斌把眼瞪地溜圆,顺手拿了一个砚台飞扔了出去“我是想见就能见得?滚!滚!滚!”
小吏慌忙的一溜烟跑了出去,刘户走过去捡起一块刚刚小吏掉下的玉,端详了半响。“大人?您看这块玉!”
陈斌看了一看“怎么了?”
“大人,这不是一般的玉,而且这个纹路,必然是皇室中的顶尖人才能用的!那个小吏什么下贱痞子,哪里有这种东西?”
陈斌把腿从桌子上拿下来“叫进来!”
小吏畏畏缩缩的走进来。
“唉!这玉从哪来的?”
“是,是小人的。”
陈斌一踢桌子,指着小吏大骂着“你什么个屁东西?几斤几两真当本官不知道?快说,从哪来的?”
小吏吓得一下子跪倒地上“这个?是舒丁儿,拿着这块玉的要出城,还说什么她爹上回救了当今太子,要以此玉为证!”
“什么?”陈斌嗤笑一声“就凭这个玉?”
刘户看着陈斌“大人,舒家世代为医,家境贫寒,此玉哪是他们能得到的?何况小人也听说那位在上次战役中确实失踪过一段时间,这要是遇到了不是不可能,大人,如今太子才是唯一储君,您看,万一您要是巴结上太子,还用在尚书大人后面跑吗?”
陈斌把手一拍“有理有理!快!把那个什么丁儿的叫进来!”
“唯!”
舒丁儿垂着头走进来,心扑通扑通地快要跳出来,双膝忍不住的磕在地上,“参见县令大人!”
陈斌摆了摆手“抬起头来说,来,说说这个玉怎么来的?”
舒丁儿瞟了瞟捏在陈斌手里的玉,慌忙中又磕了一个“是,是去年冬天的时候,太子的夫人中了箭伤,我和我爹..”
“夫人?”陈斌把玉往桌子上一摔,“你居然骗到我头上来了,谁不知道,太子身边至今只有两个妾,哪来的夫人?好!就算是,如果本官没记错,当时太子在战役中失踪可没带回什么女人来!”
舒丁儿赶忙磕着头“大人,大人,丁儿没骗您,我爹,我爹真的亲耳听到的说那个公子是当今圣上的大公子,丁儿还听到太子叫他夫人叫子孝,对,子孝!”
陈斌赶忙坐直了“你说什么?你说太子夫人叫什么?”
舒丁儿抬眼看了一眼“叫,叫,子孝。”
“你胡说!”
“千真万确,丁儿不敢乱说的,她,太子夫人中了箭伤,伤的很重,留下了咳疾”舒丁儿慌乱的磕了几个头,“大人,真的,是真的!”
陈斌深吸了几口气,他记得陆奉确实是得了咳疾,而这种事情一向都对外面瞒着,这种事情还是在他舅舅上回喝醉了才不小心吐出来,“你说那个叫子孝的是女的?”
舒丁儿听着陈斌的语气放缓了下来,慢慢松了口气“是,千真万确的,丁儿在她换了好几次药的,这种事情绝对认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