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朝雨在闺房中转着衣身,仔细比划着,谋划着再过半月便是中秋佳节。
时光荏苒,她终于是要回到颜氏府中探望亲人,琢磨着应该穿得怎样华丽,方能显示出小魔仙的隆重登场。
她在房中已经搭配了一个整整一个上午,穿穿脱脱,脱脱穿穿又叫来了许多高明的参谋,只见得她的闺房门口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
近日朝中并不太平,各地纷纷有流民暴动,她的两位兄长也追随太子殿下出兵镇压,至今尚未归来。
北狄虽然多年前和亲带走了玉真公主,但始终对大胤王朝的富庶虎视眈眈,军队盘踞在关外潜伏着,大胤边关的将领也不敢懈怠,只能日夜严阵以待。
坊间更有传闻,有大燕的乱臣贼子正预谋北上深入皇室陵寝,探寻历代燕王深藏在其中的天下至宝以颠覆天下。
而宣文帝对内则大兴文字狱,权衡打压着各位皇子的党派之争,使得许多无辜朝臣受到牵连,家父颜墨林也时常写信给她,嘱咐小朝雨平日里谨言慎行,更要向王爷进言,莫要牵扯其中。
小朝雨闷闷不乐地将父亲的来信递给了师傅。这半年,她过得极为逍遥,与师傅携手外出,同坐一叶扁舟在江上垂钓嬉戏,游览湖光山色的波光潋滟。
但她看得出往日不动声色的师傅心底深处的烦闷。
无论是品读诗书还是垂钓于江畔,亦或者上马扬鞭,他的举手投足间总是从容高洁。月白长衫的边缘却不经意地染上几许狼狈,袍摆随风而舞,身姿依旧淡雅如竹露清风,面色温润如玉但是眼角和额间皆有了些许岁月痕迹,下颚上的胡渣更是隐约可见,平添了成熟男子的坚毅隐忍。
他眉宇间愈发地深沉和抑郁,绝非往日的宁静致远。出尘脱俗、潇洒不羁的高贵公子终是要被俗世所扰。
小朝雨暗想着,师傅年长我许多,自然也会像爹爹那样,替众人遮风避雨殚精竭虑。他若只是世间寻常的男子,此时早该是妻妾成群,尽享人世喜乐,膝下的孩儿都应该打酱油了。
过了几日,突然一道噩耗传来,翰林院的杜老爷子和府上一众老小皆全被东厂带走,凶多吉少。颜府的家臣也带来了家姐婉兮的来信,称颜父受到了牵连,大病一场,嘱咐小朝雨切莫出门多言。
萧遥派人连夜将白姑姑和几位侍女送出了帝都,前去陈州别院避祸,以防天有不测风云。
王府内一时内变得愈加冷清,门口罗雀,无人敢登门。又过了几日,才听闻宫中传来的消息说圣上怒气渐消。
萧遥冷冷地说道:”朝雨,我心中已有决断,你明日便带着涑玉回府,不容迟疑。”
朝雨一惊,“师傅,你是要赶我走么?”
他避开了她诘问的眼神,她不肯妥协,说道:“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我是不会再离开你的。”
不容她再三地哭闹反驳,萧遥便绝情地打发她赶快去整理行装。涑玉一边哭丧着脸,悲戚地说道:“小朝雨,你说王爷是不是赶我们出府,不会再让我们回来了?”
小朝雨没好气地说:“你舍得我可不舍得,我们是一定一定会回来的。”她含着泪花加重了语气,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我小朝雨许诺,日后你到了颜府,我一定不会亏待你,要带你去帝都东市的最繁华的烟花之地去探险,调戏大胤最美的美人。”
涑玉这才破涕为笑,笑骂道:“小魔仙,你到底是哪里飞出来的大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