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府中众人与萧遥相伴的日子始终是聚少离多,往日也不时有文人雅士前来府中拜访,与王爷一道饮酒下棋。
传闻中的那位南宫玥小姐却是从未曾踏足王府一步,倒是杜若大人和杜府的千金杜蘅离来得殷勤。
杜老爷子乃是先帝旧臣,时常与一起王爷谈论往事。他与颜墨林本是旧时,自然知道颜朝雨的由来,一来二去,他家的小姐杜蘅离和这小丫头相谈甚欢,颇为投缘。
杜府小姐是位才女,人如柳叶,相貌与谈吐皆是不俗,早就应该许配人家,但却蹉跎过了桃李年华,仍待字闺中。她时常向问起小朝雨起萧遥的往事和传闻,亦是担心那些流言蜚语毁了他的名节。
小朝雨并没有坦诚她的小心思,每次只是好言劝慰她,“杜小姐,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逍遥公子的风骨并非为世人所了解,而师傅也亦不在乎世俗对他的见解,你可要对他有信心。”
杜蘅离一听,由衷地赞赏她说的极为贴切。旁人皆对杜氏父女中意萧遥的心思心知肚明,但王府中的诸位女子莫不如是。
小朝雨时常替白姑姑盘发,瞅见青丝之中已有几许银光。她偷偷将其拨到了下面,感慨韶华易逝,难再追寻。
又是一年除夕,萧遥难得地现身,与府中的诸位家臣以及婢女们齐坐一桌,王府上下一同除夕夜守岁,喜迎新春,大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萧遥取出了玉箫,白衣婢女自是一旁琴筝相伴,丝竹之乐,不绝于耳,侍女与家臣一起跳起了欢快灵动的舞步。
小朝雨和涑玉特意换上了石榴色的新装,手持红梅,雪白的绒毛衬得两位幼女肌肤胜雪。小朝雨一日日长大,已然是豆蔻年华,如同冬日枝头含苞待放的花蕊,有了几分摇曳多情的姿态,众人看在眼里,惊喜万分。
除夕之夜,帝都飘起了鹅毛般大雪,正是大胤王朝的祥瑞之兆。白姑姑觉得已经许久不曾这样的舒心开怀,她多喝了两杯,白玉般的面颊上泛起一片绯红。
萧遥也是意气风发,竟也动笔写上了几幅春联,命人贴在府中,平日里优雅娴静的婢女们端坐在一边开始巧手剪起了吉祥的窗花。
小朝雨仍是与涑玉吃喝打诨,围着王爷胡闹嬉笑,迫不及待地将新年第一声爆竹在石阶上点燃冲天。
黑暗黎明的夜空中,新年帝都的礼花已经直冲云霄,花团锦簇在空中嘹亮地绽放开来,璀璨斑斓,这正是人世间最难得温情的盛景,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消逝地是这样快。
直到翌日晌午,小朝雨才懒洋洋地从锦被里爬起来,察觉到自己七仰八叉的睡姿实在不雅,美梦中留了不少口水,还砸吧砸吧嘴回味着除夕夜烤羊腿的绝美滋味。
待她伸伸懒腰,准备重新躺下准备再补个回笼觉,才发现枕下有异物,竟然是一枚奇异的香囊。
色目人的香囊是由别致的五彩织线所编织而成,十字云纹的西域图案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产物,抖一抖其中内藏的香料含着一股鬼魅的异香,有点勾人魂魄的意思。
小朝雨欢天喜地如获至宝,捧在它在自己怀里,一会儿滚来滚去,下一刻乐得在床上狂妄地大笑,引得涑玉探头张望,以为这小魔仙又得了什么失心疯。
小朝雨洋洋得意,从香囊里掏出了一张叠好的玻璃纸,涑玉惊讶地望着那个丑陋熟悉的猪头也笑出声来,调笑道,“公子待小魔仙果然是不同的。”
两位挚友相视而笑,涑玉偷偷地在小朝雨耳语道:“小朝雨,这香囊你可不能藏私,得如约送给你娘。”
小朝雨义正言辞地拒绝,“娘亲对不住了,还是女儿的终身大事比较重要。”
两个小伙伴又笑出声来,开始鼓捣研究起这个传说中神秘的香囊。
小朝雨终于又恢复往日在外游历时那样的神清气爽,心无旁骛,日日早起在园中习武练剑,不再去关心旁事。这其中原因,连白姑姑和杜小姐都不甚明了。
萧遥一日在府中偶然瞥见她的剑法日益精湛,便手持龙吟剑,指点徒儿一番。
两人心意相通,白衣翩跹,一招一式已是行云流水,流畅舒展。
心有灵犀,一剑回风流雪,指尖肌肤片刻温暖地交错。四目相对,他的眼神柔和如·水。
反倒是小魔仙奸诈,一边练剑一边极尽能事对他挤眉弄眼地做着鬼脸,他忍了半个时辰实在是难受,还是中了奸计,不住爽朗地笑出声。
朝雨第一次意识到,他的笑声竟然这样好听,像人间四月天的暖风,她的心情起伏不定,像是一泉春水潺潺流淌。
“师傅,做人家的师傅要正经一点。”小朝雨正儿八经地苦恼说道。
“为师怎么不正经了?”萧遥忍住肚痛,极力恢复了宁静的神色,嘴角仍是不自觉地溢出一丝笑意,慢慢地连明亮的双眼也盛着笑。
“为老不尊,以后还怎么做人家的相公。”
这小魔仙话没说完,人已经飞出去了三尺之外,不等他发火,只留给萧遥一个俏皮欢快的倩影。
他怔了一下,已经是来不及再追,只能扶额叹息,感叹这对颜氏父女两实在阴险,拿了画学了功夫,还想要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