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士兵举枪砸倒魏中华,抬脚踏着他的腹部,三八大盖上的刺刀直指着他的脖颈。藤野走过来,蹲在魏中华身边,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轻轻地戳着他的肩胛,似在屠宰场甄别肉类的质量。片刻之后,他开口说话了,露出几颗镀金的牙齿,出乎意料的是,藤野讲的竟然是十分流利的汉语,没有丝毫的生硬感。
“只有人才有抗议的权利,而直立行走的支那生物就不能称其为人,大和民族的子孙才配被称作人,你听懂了吗?”
他起身看一眼男生和门口依然闭眼的女生,优雅地踱步,接着说下去,“你应该听懂了。”他起身俯视魏中华,“得知真相很痛苦,但是很遗憾,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魏中华回应道:“你们到中国来杀人放火,禽兽不如!”
藤野哈哈一笑:“辱骂和恐吓绝不是战斗。这是支那人鲁迅先生说的。我之所以称他为人,因为我们曾是仙台医学院同学,他在日本受过良好的教育,是条硬汉,我敬佩这样的人。”
魏中华气愤地说道:“既然你还把你当做人,就应该懂得人的礼义廉耻,让赤身裸体的男子暴露在女子面前,就不是人干的事。”
藤野很奇怪魏中华的说法:“你们就是木材,木材是没有隐私也没有任何顾忌的,更没有资格谈论礼义廉耻。”
魏中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藤野勃然大怒:“够了,在你身上花费这么多的时间,真是不值。”他转身离去,边走边说,“继续体检!你们支那木材就是麻烦,害得我连总领馆的晚宴也去不了!”
日本驻华总领馆宴会厅,华丽的吊灯下宾朋满座,总领事正在讲话。
“在天皇的恩惠下,日华亲善,共同**的目标一定能实现!让我们举杯,为大日本帝国的东亚圣战胜利干杯!”
宾客举杯,连呼万岁。
总领事抬起一只手,宴会厅顿时安静下来,他接着说道:“东亚圣战自昭和12年以来,今年是第七年了,赶走西方列强,坚决**,建立东亚共荣圈,是大日本帝国义不容辞的责任,让我们为支那人的得到幸福生活干杯!”
众人举杯,连声高喊:“胜利!胜利!”
就在总领馆宴会厅觥筹交错的同时,距离那里不到6公里的1644部队实验室里,正在上演一场充满了血腥与恐惧的人间惨剧。
筱冢拿着实验记录簿,站在实验仓门口。赤身裸体的男女学生列队站在实验仓对面,心惊胆战地抱着膀子瑟瑟发抖。何香云和两名女生低头相拥在一起,两名日军士兵推搡她走向实验仓,何香云挣扎着回头张望着魏中华,惊恐哭喊。
“表哥,救我!救救我!”
魏中华向前冲去:“放了她,让我去!
士兵端枪将他推回到原地。
藤野领着实验人员走进实验室,看到了这一幕。他乜视着魏中华,脸上露出掩藏在藐视的面孔下的满意的笑容:“很好,下一个就是你。”
士兵将拼命哭喊竭力挣扎的何香云强行推进实验仓,“咣”地一声关上密封的仓门,压下锁门杠杆,哭喊声戛然而止。何香云绝望地用力拍打观察窗。
藤野盯着观察窗,对身边的筱冢低声下达命令:“筱冢君,开始吧。”
像是没有听到藤野的命令,筱冢怔忪地站在那里。藤野面带愠色,神情疑惑看着他,愤怒地吼道:“混蛋,没有听到我的命令吗?”
筱冢嗫嚅到:“报告长官,我听到了您的命令,不过……”他迟疑片刻,接着说下去,“我是医生,医生的职责……”
“混蛋!”藤野气急败坏,恨恨地骂了一句,紧接着,他从一名士兵手中夺过长枪,挥舞着将筱冢砸倒在地,枪托不停地落在他身上,筱冢口鼻流血,筱冢将长枪扔给士兵,揪住筱冢拖了起来。
藤野喘息片刻,很快换了一副面孔,像是兄长对弟弟般地对筱冢循循善诱道:“筱冢君,你要明白,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明天取得东亚圣战的胜利,将支那人民从西方野蛮殖民下解放出来,这是一项伟大而又神圣的工作。”藤野掏出手帕,擦去筱冢鼻孔下殷红的血,继续说道,“在你面前的实验仓里其实就是木材,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医学实验标本,与你在医学院做过的实验没有什么两样。那时候你面对的是四条腿或者多条腿的老鼠、苍蝇、兔子。今天面对的是两条腿的支那生物,仅仅是腿的数量不同而已,其余的都一样。”他笑了一下,鼓励的眼神看着筱冢,“谁都有第一次,习惯就好了。”他拍拍筱冢的肩膀,接着说,“开始吧!”
筱冢像是喝了酒,步履趔趄着走到实验仓前,握住阀门,双手微微颤抖,脸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藤野走到他身旁,握住筱冢的手,用力转动阀门,然后按动计时器。筱冢摇晃了一下,擦一把额头汗水,低着头,急促地呼吸着,藤野像抓篮球似的五指的关节卡住他的脑袋,用力向上扬起:“要一直看着你的实验标本,观察她每分钟的变化。这是你的职责!”
筱冢急促地喘息着睁开了眼睛,看着实验仓里的何香云,藤野松开了手。
透过观察窗,看得到何香云面部潮红,像是一条养在玻璃鱼缸里严重缺氧的观赏鱼,张大嘴吧急促地喘息着。
筱冢看一眼计时器,颤抖的手在实验本上做记录。藤野看到了筱冢细微的动作,颇为不满地蹙起了眉头,他的思绪飞到了日本驻华总领馆宴会厅。如果不是这些支那猪,他可以去总领馆参加晚宴,喝酒,看歌舞伎表演,重要的是能与长官碰杯喝酒,为将来的进一步升迁集聚人气。总之,无论做什么都比眼前的差事强百倍。
没有藤野的宴会厅依然是灯火辉煌,人头攒动,正是酒酣耳热之时,众人已显出醉酒般不能自制的迷糊状态。侍者不停为宾客斟酒。
魏毓华来到黑田俊雄身边,脸上堆起献媚地谄笑,殷勤地向他的酒杯里倒酒,黑田俊雄威严的目光瞥了他一眼,伸手挡住了伸过来的青花酒瓶。魏毓华拿着酒瓶知趣地离开,穿过一个个餐桌,走到几排衣帽架跟前,抓了两件军服上衣和军帽,回头看一眼混乱的宴会厅,侧身闪了出去。
魏毓华在为正义而战,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弟弟正在饱受地狱般的煎熬。
闪电透过窗户照进实验室,照在计时器上以及实验仓里的何香云的身上,她脸色铁青,像是哮喘患者犯病似的双手抓着脖颈,看上去像是快要死了。筱冢一遍观察一边在实验记录簿上书写着。
女生们相拥而泣,”咔嚓“一声,隆隆雷声骤然响起,淹没了她们的哭声。魏中华再次往前冲,被士兵端枪拦住。
魏中华恳求道:“她快要死了,求求你们放了她!”
士兵置之不理,用力将他推回到队列中。
藤野观察何香云片刻,再看一眼计时器,下达了新的指令:“试验结束!下一个。”
筱冢按动电钮,实验仓顶部管道内的排风扇嗡嗡地响着。两个戴着防毒面具的士兵打开实验仓门走进去,将奄奄一息的何香云拖出来,平放在铺着白布的担架床上。藤野和三位实验人员围上来,何香云像是睡着了静静地躺在床上,发育得十分完美的身体闪耀着灼目的白光,藤野的嘴唇干燥爆裂,喉结蠕动。他强忍着一个正常男人对异性的欲求,以实验者的面目开始了他的工作。藤野翻开何香云的眼皮,按亮电筒照射眼底;一位实验人员拿着放大镜,近距离观察何香云皮肤溃烂症状;一名摄影师在拍照,镁光灯闪烁。在他们身后,一个男生被两名士兵拖进实验仓,他不停地嚎叫着。
藤野直起腰对试验助理下达命令:“实验结果非常理想,让她继续活着,送到7号实验室,进行脑部意识思维试验。”
“是!”实验助理朗声应道,推着担架车离去。
藤野走到学生队列前,在女生面前止步,望着一个个起伏有致的身体,喉头再次蠕动,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他上下打量着她们细瓷般的皮肤,片刻之后,悄然舒缓一口气,转身行至魏中华面前,眼镜的镜片上映射出魏中华匀称的胴体。突然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猛地抓住魏中华的裆部。
魏中华嚎叫一声,泪水盈眸,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上霎时沁出大颗的汗珠。他双手捂着腹部,不由自主弯下了腰。
藤野盯着魏中华恣肆地笑着:“自作孽,不可活。哈哈……”
郭荣生见此情景惊恐万状,浑身颤抖,尿液从双手间沁出,顺着大腿流淌。
藤野的像是听见了什么,笑声戛然而止,转脸警觉地向旁边看去。
屋里安静极了,尿液滴落地上,滴答,滴答……此时听来格外响亮。藤野怒不可遏,抬脚转身,将郭荣生扫倒在地,快速抽出伍长的军刀,横在郭荣生的头上。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他盯着郭荣生,恶狠狠地说:“你是一个坏人,不是良民!”
郭荣生急忙辩解道:“我不是坏人,我是良民,真的是良民!”
藤野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个支那学生的话:“我有你不是良民的证据,你怎么能证明你是良民?”
郭荣生看一眼魏中华,低声说道:“我哥在你们日本总领馆做事!”
藤野愣了一下,接着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郭荣生犹豫了一下,低声答道:“他叫、他叫魏毓华。”
魏中华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郭荣生。
藤野不屑地说道:“即便如此又能怎样?你的哥哥不过是养在总领馆一头会干活的猪。”
被藤野称为”会干活的猪“的魏毓华,穿着一套日军服装,驾驶着一辆黑色轿车驶出总领事馆的大门,神情紧张地望着前方,偶尔会心虚地瞟一眼车窗两旁,门口的日军卫兵行持枪礼。
一道耀眼的闪电在雷雨云中划过,瞬间将街道照的如同白昼。
与此同时,这道闪电在1644部队军营上空黑压压的云团里急遽抖动。闪电照进实验室内,窗扇啪嗒一声被风吹开了。
藤野下意识地向窗口望去,郭荣生乘机从地上爬起来,”啊啊“叫着,疯了似地跑到窗前爬上窗台,豆大的雨点如箭矢在窗外疾速落下。
中士拉动枪栓,举枪向郭荣生射击,魏中华扑向中士,后者猝不及防,脚步趔趄着举起长枪,砰地一声,子弹击中吊灯,灯泡碎片犹如雨点般落下来,实验室内霎时一团漆黑。就在这时,震耳欲聋的落地雷骤然响起,一团明亮的火球飘进窗口,撞上中士步枪刺刀,一声巨响,火球猛然爆炸,“轰”地一声士兵像是浇了汽油的干柴熊熊燃烧,火光把房间照的通亮,
在场的日军官兵愣怔着站在那里,瞬间反应过来的魏中华高声叫喊:“快跑!”
魏中华从条椅上抱起衣服夺门而逃,一丝不挂的男生女生胡乱地抱着衣服紧跟着跑了出去。
藤野如梦初醒,拔出手枪,冲到门口,向学生逃跑的方向开枪射击。
子弹击中几名跑在后面的同学后背,他们一声不吭地倒下了。日军士兵踏着他们的尸体向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