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城内,这飘零的落叶暗示了什么,无人知晓,美好的阳光也仅仅在早晨露出笑脸;也没有人关注城外,与城内之景简直天壤地别。不过,景色也都不是能让起义军停下脚步的理由。
“准备走吧。一会儿起义军杀过来,就与我们无关了。”霍恩仇对着几人说道,“刚接到命令,将东西送回总部。”
“我们当时不是已经劝降了吗?”楚远山问道。
“诸事多变,仅是我等几番口舌又怎能改变大势所趋?而现在我们的任务变成了护送病源之最高机密研究室。济州城内的其他,也与我们没有多少关系。”这句话被说出后,霍恩仇脸上也无半点忧愁表情,他似乎已经成了一个杀人机器,或者仅仅为政府执行命令的机器,没有半点对济州的情谊。尽管在这里执行了那么多年的任务,态度突然转变,也让人有些惊讶。
廖刿也渐渐苏醒,听见这个消息,怒道:“不管这里百姓的死活了?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啊。”
楚远山见廖刿的面色稍有红润,才说道:“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吧。”
“别管其他的了,刚才他说极风起义军会卷土重来了是吗?”廖刿站起身,面带怒色,“我会守住济州的,不会跟你走。”
此时,霍恩仇打断道:“政治与军事上的事与我们无关。现在天下大乱,魏忠贤刚死,东林残党四起,起义不断,求得一方州郡获得安身之所。即使你今日阻敌来犯,你又有什么能力阻止天下每一处起义?战争一旦被挑起,带来的是更多的死亡,甚至济州城内的人也会纷纷起义,这是你一个人阻止的了的吗?”
廖刿本来有很多留下来的理由,可是在这个男人面前,他却显得如此幼稚。现状与长远,总是无法顾虑周全。
“看起来挺重要的东西,随随便便就给你了?”廖刿问道。
“这种东西,极风扩散出去才知道威力,当然也只敢藏在自己身上,不敢交给任何人,与其放在他自己身上被旁人所夺取,不如直接转交给我。如果没有这毒源,也就无法研究解药了。”霍恩仇冷冷地说道,“而且,记住了:这是我做事情的最后一次解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再与你们解释原因。”
同样的香魂气场,霍恩仇做到了经久不衰。
他有种直觉。望着济州,又仿佛回到了十年前。过段时间,这里就将落入极风手中,又不知会死多少人。但是唯有服从,妥协,也许才会把伤亡降到最低。
……
城外,五人骑着马,背着济州的西门,朝着远处奔去,保护着这重要的病原体,廖刿还在想着此去能否见到自己的三哥。
“老大,前面有一个人,气场很强,来者不善。”蒙住眼睛的聂鸣说道,“大概五里,那个人在那儿等了很久似的。”
“在这片荒地上,竟然还有别人。”小七说道。
廖刿的胸口也不怎么痛了,原是睡了一觉,心事也就没那么多了。这几日十分疲惫,刚才也算一场休息。
果然前方一人挡住去路,廖刿不禁惊叹聂鸣的听觉,竟然比自己的视觉还要强。
“是执行命令来取狂人毒源的吗?”廖刿小声嘀咕道。
待众人靠近,听那人说道:“霍恩仇,将病毒交给我,否则休想离开这里。”对面虽然只是一个人,却底气十足,让人稍有惧意。
“我们各为其主,而我接到的命令是亲自护送。”霍恩仇也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这时候,四周突然杀出了人,衣着三爪飞鱼服,腰间两把绣春刀,是锦衣卫。仔细数数也仅仅有十人,却面满霸意。按说锦衣卫制度早已被废除,现在这些人,也不知来自哪里。
“锦衣卫竟然还和东厂有勾结。”霍恩仇眉头紧皱,看来他也没什么赢的把握。
“锦衣卫余党已经被东厂收买,目的就是夺下你的毒源,今天你是插翅难逃。”
“那我要是硬不给呢?”霍恩仇腹语之声提了一音,“你以为单凭十个锦衣卫能挡住我吗?”霍恩仇将拳头握紧,而此时,又对着身后的几人用着龙骨传音术,说道:“这几****疲惫至极,三个锦衣卫尚且有些棘手。万万别轻举妄动,面前这人与我颇有渊源,公报私仇的话也不好说。”
且不说霍恩仇三日未合眼,也已经有两日未进食了。不断与四方进行飞鸽传书,发须也已经变得斑白,精神恍惚,昨日那一招也几乎损耗了自己全部的内力。此刻若再战,不说十个锦衣卫,仅仅一个普通的习武之人,也足以将他打败。
“你可想好,不把病源交给我,死无葬身之地。”那个人握紧了腰间的剑。
“老大,也许我们有机会逃走。”聂鸣借着龙骨传音术说道,“即使他们人很多。”
“病毒一定要控制住,否则总部半年的努力也会前功尽弃。这种东西再存在于世上,终究是祸害。我不想它再被人利用。”
霍恩仇说完,将双眼闭上,想了一下,这才计划好接下来该做什么。
“罢了,给你。”霍恩仇随意地从腰间抽出了一个小瓶子,便扔给了对面那人,那人一把接住,冷笑了一阵,说道:“霍恩仇啊,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小七走了上来,劝霍恩仇道:“老大……把这个给他们的话,不是更麻烦了吗?”
“上官应,东西已经给你,快让开。”霍恩仇突然怒道。
“老狐狸,谁知道你给我的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个被叫做“上官应”的人也怒道,说完把这假瓶子扔向了霍恩仇,随之拔出长刀,十名锦衣卫也随之而上,朝着霍恩仇等人袭来。
霍恩仇叹了口气,因最后一点小把戏败露,顿时觉得眼前发黑,浑身无力,只得侧漏香魂之气,将双眼合上,对着几人道:“你们快走!”
聂鸣听着霍恩仇的话,才发觉事态已变,便拔出佩剑,听着绣春刀的声音朝不同的方向回击,招招迎击,不敢稍有懈怠。廖刿也不甘示弱,因为这是他出关后第一次遇到劲敌,这些“锦衣卫”,与自己父亲的实力差不多是一个级别的,十大高手也足以吃个够。
锦衣卫刀法凌乱,廖刿刚从其中一个锦衣卫身上占了点优势,另一个迎刃而上,又让廖刿转攻为守。
这时,廖刿几道剑风朝着上官应的上方袭去,伴着剑风,廖刿朝着上官应再一招“龙弧捧月”,形成一条巨大的月牙状,地面也已经开始了颤动,眼看这一招下去,如同雄狮怒吼,四周的空气仿佛完全凝聚到剑中,这个瞬间,却听聂鸣大喊:“注意左右的绣春刀!”
廖刿右手放开了流殇,左手拔出雪走,用力旋转一圈,弹开了两个锦衣卫的绣春刀,“当当”两声后,右手再次接住流殇剑,朝着目标上官应继续释放那招,上官应持剑一挡,这才发觉原来这个组织中,不止霍恩仇一个高手。不过,他突然怒道:“江湖小剑客,哪来的资格挑战我!”
上官应一招“极刑流木”,带着自身的气场,接住了廖刿的一招,融合了他的怒气,“龙弧捧月”随之被化解。再留了几招,剑剑相撞,两人攻击地恰到好处,也都没有擦伤。不过,几招下来,空气都卷集着尘土,所有人的位置都无法确定。
廖刿翻身越到地上,刚好碰见霍恩仇,却发现他眼神中的一丝怒意,显然这是在针对自己。趁着尘土漫天,廖刿抓起了霍恩仇的胳膊便上了马,大喊道:“快跑!”
这时,混战中的小七、聂鸣和楚远山听见了廖刿的声音,便呼唤来了自己的坐骑,朝着廖刿与霍恩仇的马匹追去。身后的锦衣卫还在烟尘之中,那几人的身影早已不见。
“追。”
……
那上官应实在不简单,想想那人样貌,也算一表人才,而且面对廖刿如此强势的一招竟然丝毫不感畏惧,二十多岁的样子,就把武功与内力练到了如此地步。显然那是个武功高手,虽然没有香魂怒气,却胆识过人,年少有为。
济州城的战火早已打响,就像霍恩仇说的那样,极风可不会因为两三句话就放弃了攻打济州的打算,顶多会把“毒源”原物归还。这样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如果他不来抢,其他分队的起义军便会来抢,济州也算一个咽喉要道,是众多城池连接的必经之路,易守难攻。
“老大睡着了。”楚远山说道,“注意点别让他摔下来了。”
廖刿看了一眼楚远山,点了点头,答道:“嗯,他也该好好休息一阵了。”转眼看了一下其他人,却避开了小七,他可不想这时候情花毒再次发作。这一觉睡的,也暂时解开了心结。
“廖刿,你也别太多心了。刚才那个上官应便是下一任济州督抚,济州城必保。”小七突然说道。
“真的吗?”廖刿惊奇地问道,“还是在骗我?”
小七拿出了一粒药丸,飞给了廖刿,说道:“吞了它,就能相信是不是在骗你了。”
廖刿接住了,也不问是什么,便吞了下去,突然觉得身清气爽,之前的心毒似乎突然被过滤了去。
“你刚才面色有些血红,大概是情花毒的作用。”小七说道,这下,廖刿心中所想的杂念似乎又少了很多。
“这是什么?”
“是绝情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