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尖叫,整个别院顿时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只能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
“好了,把旋风拉开。”祐哥哥皱着眉头开口了。
二狗子已经吓得尿了裤子,眼前那只比他跪着还要高一头的大狼狗正伸长舌头,舔着他额头上的血迹。那仿佛要将他活活撕碎的架势,直接让他见到了黑白无常。
“行了,穆大夫,你上前看看戴夫人手上的伤势。”
穆青走上前去,向戴巧儿示意,而戴巧儿仿佛被刚才狼狗那虎视眈眈的样子吓破了胆儿,愣是没有半点反应。
“小少主?”穆大夫为难的看了林祐一眼。
“不必忌讳,直接查看吧。”林祐冷冷的抛出一句。
穆大夫立即没了顾忌,拉过戴巧儿的右手就将手心翻了过来。戴巧儿这时才反应过来,拼命握紧自己的右手,并用左手不断的敲打穆大夫。易虔易後见状二话不说,直接按住了戴巧儿的肩膀,将她定在了那里。
手指被一根根搬开,摊开了手掌,只见那双嫩白的手心中有一道半掌长的粉红色划痕,一头深一头浅,带着些许翻起的皮,此刻因为先前用手掌撑过地面,血液隐隐有渗出的趋势。
“回小少主,伤势不重,应该是被尖锐的利器所划,比如针或者鱼钩类的东西。”穆大夫说完,便退回祐哥哥身边,并没有替戴巧儿处理的意思。
“哥哥,说到二叔身上尖锐的东西,那不就只有琸儿送的别针了么?”我在此时站了出来,“琸儿送二叔的别针呢?”
此刻戴巧儿心中波涛汹涌,别针?她根本没看见有真么个玩意儿啊!“这是我收拾刺绣时不小心划伤的啊!”然而并没有人理她。
林祐配合的用手摸了摸前襟,说道:“琸儿给二叔那个和我一样的别针?”这时,众人才看到林祐衣襟上别着一个银色的饰品,一个用银针弯曲盘织成的龙。
林祐挡了挡众人停留在他胸前的目光,沉下脸:“找。”说话的当儿,拿起易後呈上的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戴巧儿丢了过去。鲜血顺着戴巧儿白色的衣袖蜿蜒而下,这时,她才感到胳膊上一阵钻心的疼痛,看着自己染血的衣袖,无力的跪倒在地。
“姨母!”林琳儿哭着冲过来抱着戴巧儿,“三弟!你为何如此伤及姨母?”
林祐没理那哭的稀里哗啦的林琳儿,转身将旋风牵了过来,指着被子上的血迹:“仔细闻闻,记住这个味道。和刚才那人的味道一样么?”狼狗围着林祐打了个转,林祐了然,随后,冷着脸吩咐道,“把大小姐拉开。”将旋风又拉到了戴巧儿跟前,“去。”
戴巧儿见那狼狗呼哧呼哧的冲她过来,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的想要跑,易虔易後两人一起动手,将她按住,旋风凑了上来,对着她的伤口仔细舔了舔。戴巧儿却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如何?”林祐蹲下身子,摸了摸旋风的头,旋风依旧摇着尾巴,在林祐身边撒娇。
林祐站起身来,看着林玔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血不是他俩的。”
林玔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下早已明了。这血,若不是戴巧儿的,那被子就有问题。若是有问题,那凶手,怎么也和戴巧儿脱不了关系。林玔长呼出一口气,冲林祐点了点头:“追查。”转而看向倒地不起的戴巧儿和跪倒在她身旁的林琳儿,眼底一片冰霜。
这是引狼入室啊。看着林琳儿哭的悲伤的样子,林玔心里不禁一痛,琳儿日日和这女人呆在一起,那女人都跟琳儿说了什么,琳儿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若真是如此,那琳儿岂不是……
林玔的痛,林祐看的明白。戴巧儿可以无所谓,林琳儿不行。毕竟她也是林家人,是他们的亲妹妹啊。
林玔回过神,看着林祐的犹豫,拍了拍林祐的肩膀,似花去今生所有力气一般,吐出两个字:“无妨。”
我看着大哥和祐哥哥的一举一动,也不禁心里一痛。但真相总会大白,长痛不如短痛。我拉拉祐哥哥:“哥哥。”
祐哥哥低头看向我,冲我安慰一笑。大哥把我抱了起来,轻轻在我耳边说:“对不住了,琸儿,让你看到这些不看的画面。”
我心底一软,用手抚了抚大哥的紧皱的眉头,说:“琸儿不怕的,大哥也不要伤心。”
大哥将我紧紧地抱了一下,放我下来:“好,琸儿陪大哥再站一会。”
我拉着大哥的手,看着戴巧儿那惨白的脸。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倒要看看,等下所有证物都到齐的时候,你还会怎么装,怎么狡辩!我倒想听听睁着眼睛说出的假话到底有多精彩!
“禀告小少主,银别针找到了!”
“禀告小少主,被子上的血迹是鸡血!已查证!”
“禀告小少主,别院的开支账本已核对!”
“禀告小少主,戴夫人的屋子里发现了不知名的药粉!”
“禀告小少主,发现一可疑盆栽!”
……
搜查的人员全回来了,将带来的东西一一摆放在大家面前。
“我送二叔的银别针呢?在哪里找到的?”我拉着大哥,往那堆物品走去。
“禀告小小姐,银别针是在烧水的大炉子里发现的。像是裹在布匹内一起被烧了,周围全是灰烬,还有一些黑亮黑亮的壳。”
“怎么会被烧了呢?”我看向刚刚悠悠转醒的戴巧儿,“那二狗子不是说换下被子拿去晒了吗?怎么烧了呢?夫人,那晒被子的事情是真是假,可是那二狗子信口开河?”
没等戴巧儿回答,二狗子就急了:“小小姐!小的绝对没有一句假话啊!小的不敢撒谎啊!”边哭边磕头,虽哭的泣不成声,反倒不结巴了。
“那就是夫人自己把被子换了?原来的被子有什么神奇的东西啊?夫人怕我们发现,要毁尸灭迹么?”我一脸天真,认真的盯着戴巧儿。
“不!不!我没有害老爷的意思啊!我是怕被子带着病气,万一传给别院的少爷小姐不好,所以才返回去将被子烧了的!我没有害老爷的意思啊!”戴巧儿惊慌失措的表情还真是到位,若是她回答的问题没有跑偏就更好了。
“夫人说什么呢,琸儿只是问被子里是不是有什么,何时说过夫人要害二叔?夫人莫不是被吓到了,胡言乱语了呢。”当真是心里有鬼,自己露馅儿了。
“够了!”大哥张口将戴巧儿的辩白堵了回去。
大哥的手越收越紧。我抬头看了看大哥,又偷偷拉了拉祐哥哥的袖子。
“易虔,查到了什么都说出来。”
“禀告小少主。在放置垃圾的地方发现了一个遗弃的盆栽,里面混入了麝香。而二老爷身上的香囊中也装了麝香,本是用来掩盖满室的中药味道。不过那香囊在二老爷病重时已经漏了。”易虔答道。
“这麝香怎可佩戴在病人身上?二老爷身体欠佳,常年佩戴麝香,会导致香穿透关节,易生怪病。若香气近鼻,会有白虫入脑,易得癞病啊!”穆青忍不住插嘴道。
“这麝香,从什么时候开始戴的?”林玔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回大少爷,这麝香是从半月前开始为二老爷佩戴的,戴夫人说佩戴着更容易去药味,二老爷身体不好,不宜在房内熏香。”林管家答道。
“麝香如此名贵,哪里来的?”林玔问道。
“回大少爷,林家别院的账本上并没有这项开支,是戴夫人直接缝制给二老爷的。来源未知。”易虔答道。
“你哪来的钱买麝香?”林玔看向戴巧儿。
戴巧儿脸色惨白,举足无措道:“怎么会,怎么会,那个道士明明说了,只要给老爷带上麝香,就可开窍醒神,没有坏处啊!他说只要我给他绣三个屏风,就可以给我一块麝香,我就绣了啊,我就绣了啊!”
“禀小少主,还有戴夫人房中的药粉,是一种虫类的催情剂,可以刺激虫类兴奋。有香味,似桃花。”易虔补充道。
“那药粉,都洒在了何处?”林祐问道。
“目前还不知,不如让旋风现场一试?”易後询问道。
林祐点头应允:“从二叔屋子开始,挨个地方找。”
易虔给旋风闻了闻包在纸里的药粉,旋风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跟着易虔进了辰晗的卧房。
戴巧儿的脸色变了三变。
“汪汪汪!汪汪汪!”一阵犬吠,戴巧儿感觉自己浑身坠入冰窖一般。
“禀少主,屋内窗台上有残留的粉末!屋内处处均有味道。”
“下一处!”“大少爷、二少爷房内没有!”“家学没有!”“厨房有!集中在炉台!”“大小姐房中有!梳妆台前!”“二小姐房内没有!”“戴夫人屋内有!”
旋风饶了一圈,最后狂吠着直冲向了相拥着的戴巧儿和林琳儿。
“啊啊啊啊啊!”一连串惊恐的尖叫,伴着眼前那庞然大物的一跃,戛然而止。
林玔扭过头去,而林栎不可置信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戴巧儿和琳儿,戴巧儿也罢了,为什么,会有琳儿?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林祐低头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二人。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关琳儿的事……是我错信了他人,害死了老爷……”戴巧儿突然掩面呜呜的哭了起来,“都是我的错!香粉也是那道士给的,说是看我气色不好,算是送我的,可以美容养颜。我便拿了回来,给琳儿也用了。冰儿平日足不出户,我便没有送过去。麝香也是他给的,香粉也是他给的!我不知道啊,不知道这些会害了老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