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玔刚刚将头探进棺材,就看见“辰晗”的尸体上,一只只黑色的小虫正在四散逃窜。
“这是什么!!”林玔又惊又怒,连连后退。父亲的尸体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充满好奇的跟着林玔走了过去,趁林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趴到了棺材边上:“啊,好多黑虫虫!”
在场所有人都齐齐吸了一口冷气。
林玔吓出了一身冷汗,一把把趴在父亲棺材上的小妹抱在怀里护着,“琸儿,不可胡闹!”虽然不知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但是林玔也明白了,父亲的死有蹊跷。这不寻常的虫子,也许就是父亲多年来身体虚弱,以至于英年逝世的罪魁祸首!
“请小家主过来!把所有的下人都叫来!所有人!在事情解决之前,不!得!离!开!半!步!”
林玔的怒火在这一刻尽数爆发。都是之前的得过且过,都是之前的满不在意,都是之前的不求上进!才错过了那么多细节!才放荡自己的种种行为!父亲,才会惨死吧……家里,才会没落吧!小家主说的没错。父亲为了护着这个家拼上了性命,大伯和伯母为了这个家献出了生命,小家主小小年纪就担起了重任,而他们,白白受着他人庇佑,却还自以为看破世事,自以为潇洒,自以为安贫乐道,却不曾想,若是没有这些,他们早已成了刀下亡魂吧!只是得过且过罢了,不求上进罢了。林家的血性,都没了!哪有那么多蹊跷!哪有那么多意外!哪有那么多倒霉!这几日接手了家中事务,才明白这一步一步多难走!若是他早点醒悟,父亲,也许还活着啊……
林栎从未见过哥哥发这么大的火,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在他看来,这一幕幕变化,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但也隐约明白了,父亲,是被人害死的!
我窝在林玔哥哥的怀里,清楚的感受到了他的震惊,后悔,悲痛和怒火。很好,不是大哥。看看二哥那一脸震惊,也不会是二哥。一个人的眼睛不会说谎。一个说谎的人,总会露出破绽。那么,是你,还是她?
我看着灵堂前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哥抱着我的手也渐渐的不在紧绷而颤抖。祐哥哥也和师傅一起来了。别院所有林姓子弟、戴巧儿、我们一行人和六个下人,都到齐了。
大哥轻轻放下了我,拉着我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灵台,将我交给了祐哥哥,拉着二哥跪下,忽地行了个大礼:“小家主,今日之事,林祐恳求小家主,不惜一切代价查明真相!还父亲一个公道!”
祐哥哥忙扶起大哥和依旧神情恍惚的二哥,“大哥二哥不必如此,事关林家,我林祐定不会袖手旁观。”说着,看了看满院子的人,“这……所谓何事?”
大哥咬着牙,眼睛已激的通红:“父亲之死大有蹊跷。刚才棺材异动,我上前查看,只见父亲身上……爬满了黑色的虫子……父亲灯枯油尽,定不是简单的病发。”
祐哥哥沉重的看了一眼已经被震惊得傻呆了的林栎,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林公子怎会无缘无故就这么走了!刚才她还说是毒死的!”姐姐靠在小舅舅身上,泪眼朦胧的指着戴巧儿,愤愤的喊道。
“林管家,你去请大夫。易虔易後,派人彻查二叔生前接触过的所有物件,一件都不要落下!”祐哥哥吩咐下去之后,转向在场的所有人,“你们,也都要接受彻查!”
易虔带人搜查别院的上上下下,易後则留在灵堂前对在场所有人进行了检查。
而林祐和林玔二人,则打开了棺材,等着大夫前来。
“小家主,大夫来了。”林管家气喘吁吁的回来了,将林府的穆大夫请了过来,“毕竟此事不好张扬,老朽就将穆大夫请来了。”
林祐点了点头,“虚礼免了,先来看看。”退开一步让穆青来到了棺材旁。
穆青探头看向棺材的时候,那些怕光的黑虫已经密密麻麻的聚到了棺材底部,待穆青注意到那些来回窜动的生物时,亦忍不住惊恐地后退了一步:“这是吸血虫啊!至阴至毒之物啊!怎么会出现在二老爷身上!”
在场的人听闻,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有几个胆小的人甚至吓软了脚,坐在地上依旧不忘拼命往后退去,想离那棺材远一点。
穆青毕竟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稳了一下心神,继续看向棺材。“这虫子……”看着那些虫子,穆青刚要伸向辰晗身上的手再次停在了半空。
“这个拿去!先把虫子处理掉。”华庆手一挥,扔给穆青一个药瓶,“杀虫的。”
“多谢夫人。”穆青并没有认出眼前这位“夫人”正是昨天还使唤他去研磨草药的华庆公子,接过药瓶,打开看了看,小心翼翼的倒入棺材底部的一角,待虫子被吸引过去毒死之后,才对辰晗的尸体进行了细细的检查。检查结束时,易虔也回来了,将情况低声报告给林祐。
所有东西都齐全了,好戏正式开始。
祐哥哥站在馆前,看了看一旁的穆大夫,不带一丝感情的问道:“是谁,发现二叔仙逝的。”
鸦雀无声。
祐哥哥皱了皱眉头,一声暴喝:“是谁!”
“是……是我,我给爹爹送药的时候,发现的……”林琳儿好似从梦中惊醒一般,“往常,爹爹都会有所回应,那天没有……然后……然后我就到床边……喊了几声,爹爹还是没反应……我就伸手推了推爹爹……发现……发现已经凉了……”说着说着,林琳儿泣不成声。
“你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吗?”祐哥哥问道。
“没,没有……”林琳儿哭的抽抽搭搭的。
“你什么时候送的药?”
“酉时……酉时刚过……”林琳儿站都站不稳了。林冰儿上前扶住了她,二人抱在一起默默流泪。
祐哥哥不再看着林琳儿,目光冰冷的在人群中扫视:“之前谁还去过二叔卧房?”
“回,回小家主的话……小,小的,小的和戴夫人去过,去给老爷换,换被子。说是大小姐提起的,老爷前几日撒了水在被子上,怕潮气再给老爷渡了病气……戴夫人一人拿不动……就喊了小的一起……”一个小厮跪在地上,抖得跟筛糠似的。
“怎就叫你了?夫人跟前没个丫鬟?”
“回,回小家主,春,春桃和春杏分,分别是大小姐和二小姐的丫,丫鬟,戴,戴夫人并没有,小的正,正巧碰见戴夫人,她,她就喊小的来帮,帮忙了。”
“何时去的,你在别院是干什么的,二叔那时如何?”
“午……午时去的,那阵子阳光足,好……好晒被子……小的是,是别院采购跑,跑腿的二狗子,老爷,老爷当时也没说啥啊……就换,换了个被子,然后就睡,睡下了啊。”二狗子越发的结巴起来。
“那被子呢?”
“被,被子在后面晒,晒着,小,小的亲,亲手挂,挂在绳上的。”
“易虔,去取!你若敢说谎,就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小的没说谎啊!对了!戴夫人!戴夫人换被子的时候,叫了一声,说,说是被什么划破了手!我看见了的,被子上蹭上血迹了的!”二狗子被祐哥哥一吓,都顾不上结巴了。
目光都集中在了戴巧儿身上。
“我,我手上是有伤,但这不能证明是我害了老爷啊!你们不要听二狗子瞎说!老爷身上哪里来的利器?我的手,是之前就伤了的!”戴巧儿慌慌张张的为自己解释道,口不择言。一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骨节泛白。
我歪着头,装作不解的样子开口了:“这位夫人不用紧张啊,被子上有血,说明夫人确实是帮二叔换过被子啊,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夫人莫怕,祐哥哥生起气来吓人,但也不会冤枉好人的。夫人手上有伤,都流血了,正好穆大夫在,请他为您包扎一下吧。”
说着,我便拉了拉穆大夫的衣袖,“穆大夫,帮戴夫人看看吧。”
“不碍事,不碍事,先……”话音未落,就被易虔打断了:“小少主,被子带来了。”
“二狗子,你之前看到的血迹在哪里?”祐哥哥问。
“回,回小家主,大,大概在,在被子里上,当时戴夫人拉,拉开老爷被,被子时划伤蹭,蹭到的。”
“放好,我们都来查看查看,血迹在哪里。”
“这里有血。”师傅指着被子里的一抹暗红色说道。
话音刚落,我便看到她的眼睛里闪过一瞬的光芒,似是松了一口气一般。
“很好,易後,拿刀来!把我的狗也牵过来。”祐哥哥说道。
“是!”
听罢,二狗子立马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小家主!小的可没撒谎啊!求主子放过小的一马啊!求求主子啊!小的真没撒谎啊!”几个响头下来,地上立即猩红一片。
我看着祐哥哥,递了个眼色。
“啊!”一声惨叫,响彻了整个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