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富死了,戏园子也没了主心骨。王振威一大早就带了天下镖局的弟子来到帮着处理陈富的后事。戏园子的班主大壮本来对王振威没什么好气,见他此时仗义相助,也不禁心生感激。
“陈老爷倒下了,戏园子还要养活一大帮人,真不知道这以后的出路在哪里。我们现在真的没有钱请你了。”大壮有些为难。
“班主何出此言,我答应过陈老板,帮他坐店一个月,分文不收,绝不后悔,你放心,有我王振威在,我一定保你们顺顺当当,过几天一定可以做生意。”
“太好了,那如此说来,实在是太谢谢了。”大壮连声感激。
“不必客气。”
“小王,你出来一下。”沈飞燕打断了二人的谈话,示意王振威跟自己出来。
“有什么事吗?”二人走到空旷的院中,陈富死了,院子也显得冷冷清清。
“当然有事了,你坐店也就算了,张罗这种事儿干什么呀。”沈飞燕有些不满。
“他们东家倒了,阵脚乱了,我不帮他们谁帮他们。”
“那好,料理完后事你就和我一起走,如今托镖的人都不在了,你待在这里也名不正言不顺啊。再说,要是真像云聪所说,这里有什么阴谋,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听到李云聪的名字,王振威就生气:“那怎么行!大丈夫一言九鼎,做事有始有终,现在戏班子有难,我怎么可以撒手不管!”
“王少镖头。”二人争论间,一个声音打断进来,只见牡丹一身素服,款款而来。
“牡丹姑娘。”王振威的语气缓和了几分。
“少镖头刚才的话,牡丹都听见了。牡丹替戏班上上下下老老少少,谢谢您了。”说着牡丹就要跪下,王振威连忙扶起牡丹。
都说“孝里俏”,今日牡丹一身白衣,发饰也非常朴素,眼中带着忧愁,语气透着无助,虽然与往日的艳丽不同,但一样夺人注目,她是个很会打扮自己、也很会说话的女人,戏班的台柱子,不是只有戏唱得好就可以当的。
“牡丹姑娘,你别这样。”
“可是我们做艺人也是有骨气的。少镖头跟牡丹萍水相逢,您这份人情,我们怕是还不起了。天下镖局还有天下镖局的事,就请少镖头您回去吧。”
“别别别。”王振威一连说了三个“别”字:“我答应过陈老爷,自然要兑现诺言,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何谈得起人情二字。”
牡丹与王振威二人你来我往,把一旁的沈飞燕气得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见到沈飞燕不悦,牡丹又走到沈飞燕面前:“飞燕姑娘,牡丹同为女儿家,最敬佩的就是像少镖头这样的英雄。我这就去给陈老爷烧柱香,告诉他,你们是广德楼的恩人。如果他在天有灵的话,希望他保佑广德楼,保佑天下镖局。”牡丹说着又有了哭腔,说完最后一句转身离去时,眼里已经都是泪水,看着她一边走一边抹眼泪的瘦弱身影,倒真是楚楚可怜。
“没想到如此娇弱的女儿家,竟也生了一身侠骨。”
“果然是名不虚传。当真是我见犹怜啊,何况是你呢?”沈飞燕冷冷道。
“对啊。”王振威应了一句才反应过来沈飞燕话里的意思:“你说什么?”
眼见王振威和沈飞燕又吵了起来,躲在廊后跟着牡丹过来的骆庭也懒得再听下去,离去间,只听到沈飞燕道:“她是广德楼的头牌,她哭起来,台下的人就跟着一块哭,你怎么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呀?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骆庭不禁笑笑,这话说得倒是不假,沈飞燕虽然有吃醋的意思,但也还是个明眼人,至于王振威,活该倒霉吧。
沈飞燕被王振威气走了,哭着跑回天下镖局,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到一声“飞燕”。是李云聪的声音,她连忙抹了抹眼睛。
看到沈飞燕眼中含泪,李云聪关切道:“你怎么啦?没事吧?”说着递上了自己的汗巾。
沈飞燕慌张地擦了眼泪:“没事,我眼睛里进沙子了。”
将沈飞燕气走的王振威,在小来的提醒下,也意识到自己行事不妥,正追过来要解释,却看到沈飞燕与李云聪站在镖局门口,王振威又气不打一处来。
“飞燕,我说的关于陈富的那些话,你相信吗?还有,那把火。”李云聪本来打算再解释一次,沈飞燕却笑着道:“你不用说了,我了解你的为人,我相信你。”
“太好了。我还怕你会误会我呢。王兄他可能对我有点成见,不过没关系,你相信我就行了。”
“这个呆头鹅,做事情一点不用脑子,你不用理他。”
“关于陈富的那个案子,我看王兄不愿意插手,希望你可以帮我,我真的是想把案子查清楚。”李云聪本想径直带着安崇义去查看陈富尸体,可是想到上次验看镖箱的时候起的争执与误解,他决定还是先让安崇义回去,自己来找沈飞燕解释清楚,毕竟现在天下镖局的人守在广德楼里,王振威肯定是不信自己的话,有沈飞燕在,再与王兆兴谈一谈,以后查起来应该会容易些。若陈富真是中毒而死,这两日也不至于立即腐化。
“咱们进里面说吧。”沈飞燕道。
“好的。”
看到两人进了镖局,王振威气得又转身回了戏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