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聪老弟,怎么只有你,你那两个随从呢?”安崇义见李云聪只身前来赴宴,好奇道。
“他们俩觉得和咱们同席吃饭拘谨,跟我到这儿以后俩人自己猫了个地方下馆子去了。”李云聪笑道。
“好吧,我还想答谢他们来着,只能你帮我转达谢意了。”安崇义略显遗憾道:“尤其多谢周沙,他帮我了不少。”
“看样子老夫今天是无缘见到你的两个小兄弟了。”雅间屏风后面传来声音,石鹏超和田康武闻言识趣地退了出去。李云聪听到声音心中一惊,果然见到申时行从屏风后面踱步而出。
申时行笑道:“他们有先见之明,若是知道老夫在这里,估计就更嫌拘谨了。”
李云聪连忙行礼道:“大人好。他们不敢,是下官失礼了。”
申时行摆手示意李云聪免礼,继续道:“我也是听崇义说起,临时起意过来和你们一起吃饭,没来得及告诉你。咱们今天算是提前一起吃个年夜饭,不必拘谨。”
“是。”李云聪和安崇义齐声道,但还是将申时行迎入上座,两人才分别在下首坐下。
李云聪想着刚才安崇义的话,出言问道:“可是安兄调查那些人的下落已经有了结果?”
“哈哈哈,正是。”安崇义笑道。
李云聪心中有些没底,不知道安崇义查到什么地步,又是否会查到舒落庭身上,但面上还是不改沉稳,状若惊喜道:“那么先要恭喜安兄将贼人擒获了。”
安崇义与申时行相视一笑,摆手道:“非也非也。”
“哦?”李云聪不明白安崇义的意思,望向申时行。
安崇义解释道:“虽然还没有查到那些人的下落,不过现在这些事情已经不归我管了。”
申时行接过话道:“云聪可知道雒于仁给圣上上了一道《酒色财气四箴疏》?”
“略有所闻,圣上好像不太高兴。”李云聪隐隐有了些猜测。
安崇义压低声音道:“岂止是不太高兴,简直是勃然大怒。我听刘公公说,圣上当时就气得砸了杯子。”
“这我倒不清楚了。”
“圣上这是忍着呢,就等过了年要找雒于仁算账。这消息圣上不想被外人知道,所以口风压得紧。他们清查南城司的人也检查完了,啥也没丢、啥也没少,所以这闯衙的案子就被降级了,分给下面的人去查,我可以休息两天,然后估计得去和雒大人打打交道。”安崇义隐晦道。
“这么说闯衙的人还是没找出来?”李云聪道。
安崇义摇摇头:“京城人这么多,他们要是在京城居住已久,或者有熟人相帮,再把兵器往地下一埋,咱们找上一年也找不出来。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发生,南城司也没少东西,静观其变吧。倒是雒大人,恐怕马上要成为朝野的话题了。不过我倒是真佩服他,就敢这么直直地给圣上建言,还说圣上身体不好是因为酒色财气,哈哈哈,还我还不得拔刀砍人了。”
李云聪暗暗松了口气,看样子闯衙案要不了了之了,嘴上却道:“安兄夸张了。”
“不夸张。没事的云聪老弟,康武和鹏超守在外面,放心说话。”安崇义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和田康武的声音:“小二来上菜了。”
“让他进来吧。”安崇义吩咐道。
随着菜慢慢上桌,在座的三人也推杯过盏饮了不少酒,大多数时候是安崇义讲着自己这一年听到的奇闻异事,李云聪也会说一些在顺天府断案时碰上的趣事,申时行更多的只是坐在一旁听着,不时插两句。眼见安崇义已经喝得有些兴奋,李云聪借口手上的伤口未愈,始终控制着酒量,不敢饮得太多,因为他心中盘算着另外两件事,今天是个好时机,他打算把握住。
见菜已经上齐,时机也差不多了,李云聪便向申时行敬酒道:“有件事不知大人是否知道,若不知道,云聪得自罚三杯。”
“哦?何事?”申时行道。
“云聪和李成梁、李如松父子乃是族亲,此事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向大人说过。”李云聪恭敬道。
“原来是此事,我早已经知道,听说你和子茂(李如松的字)的关系很好。”申时行笑道。
“是。”李云聪道:“前几****还收到他寄来的书信,要我代他问大人安好。”
“哈哈,我也收到他父亲的信件了。想来你我收到的信中提及的事情应该差不多。”申时行已经猜到李云聪想表达的意思。
李云聪心道舒落庭当日所言果然不错,他向申时行敬酒道:“是。下官有个不情之请,族兄在信中提到(万历)九年至十一年曾有锦衣卫的人去查他们,他担心会有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所以拜托我想办法帮他们查查,本来最近安兄这边出了南城司的事情,我不太好在这是时候说这种话,不过既然南城司已经查清,大人也收到了信,云聪也还是厚着脸皮说出来了。”
申时行笑道:“让崇义带着你去查查就是。”
“这,恐怕不太好,还是请安兄查完告诉我结果为好。”李云聪避嫌道。
安崇义已经喝得有些迷糊,虽然没太明白两人的对话,但也拍胸脯道:“云聪老弟太小心了,这有何难,等十五过完以后你来找我就是,我带你去看,别人还能说什么不成。”
“多谢大人,多谢安兄。”李云聪连忙举杯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