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聪当然不是真的睡了一上午,他只是这样说,以免有人进来打扰。扫完院子里的雪,他随便用了些早饭,便清退下人,合衣躺在床上,思绪早已飘回了十一年前……
“抓贼啊,有小偷!他偷了我们的钱袋。”周沙一边喊一边在后面追,李云聪也跟在后面追着。可是路上的人只是侧目看着他们,却并不帮手。两人一路追入一个偏僻的小巷,却见偷钱袋的贼人突然停住了脚步,二人正欲上前索要,却见到三四个大汉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连同那个贼人一起向自己走了过来,二人见情况不对,想要转身离开,这才发现背后也堵上来两个大汉,封住了自己的去路。这些人自然都是一伙的,李云聪想要上前说理,当然徒劳无功,不仅他和周沙被打了一通,身上剩下的盘缠也都被洗劫一空。
李云聪的家族自曾祖辈起便一分两支,一支从文,一支习武,他正是从文的这一支。他自幼便认为学好圣人教诲,齐家治国平天下才是正道,因此虽然曾经隔壁就住着世交的武官,却也不曾习武,此次他正是带着周沙赴京赶考,岂料还未到考试,自己不仅失去了所有的盘缠,还被人打伤。李云聪正是书生意气,血气方刚的时候,他越想越气,加上早上还没来得及吃饭便被偷去了钱袋,只觉得眼前一花,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沙正扶着李云聪前往顺天府报案,突然觉得胳膊上一沉,却见自家少爷竟然是晕了过去,周沙也慌了,连忙就近找了个地方扶李云聪坐下,喊了半天,等了半天,就是不见李云聪醒来。周沙想要去找大夫,可是自己一来没钱,二来又不敢离开李云聪,正为难间,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只见到一个少女的脸从中露了出来。周沙正欲上前求助,大门却又立刻闭上,只听到里面的少女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是娘回来了。”
周沙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立即上前拍门道:“小姐,我们主仆二人是进京赶考的,刚才遇上歹人,被抢去了所有的盘缠不说,我家少爷还被他们打伤了,求小姐发发善心,给我们口水喝,我们不会逗留太久的,等我家少爷醒了我们就离开。”
周沙飞快地说着,生怕门后的人走了,听不到自己的话。一串话说完,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周沙有些灰心,听刚才这姑娘的话,似乎家中母亲出门了,父亲也不在吗?那不理自己也是正常的。周沙正准备再试一次,却听到头上传来声音,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刚才的姑娘已经趴在墙头看着自己和李云聪了。
李云聪虽不算是官宦世家,可也颇有家教,相交的也都是些书香之家,即便是自**好的沈府家的小姐,纵然父亲是武官,行走做派也都很守礼节,周沙何时见过女子如此趴在墙头看人的?他心中不禁大感惊奇,但考虑到李云聪,周沙无暇多想,再次向墙头上的人行礼道:“还请小姐施以援手。”
“哦。”墙头上的人只是应了一声,却并不说话,仍旧趴在墙头看着二人。
周沙正欲再述一边缘由,墙上的人却在此时开口了:“你是不是应该给他请个大夫啊?”
周沙苦笑道:“小姐说的是,但是在下现在身无分文,少爷又昏迷不醒,在下不敢离开片刻,只能等到少爷醒了再做打算。”
就在此时,周沙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响声,让他大感窘迫。墙头的少女歪着头看向他道:“你是不是饿啦?”
周沙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你等着。”墙头上的少女扔下一句话,便不见了身影,只听到院中传来一阵脚步声。
过了好一阵,门又开了个缝儿,一只纤细的白手将一个食盒放在门外后,又迅速收了回去,少女的声音再次从门那边传来:“食盒里面有点吃的,是早上刚做好的,你不嫌弃的话就充充饥吧。我可以帮你看着你的少爷,你去找杏林医馆的华扁,就说舒家夫人请他前来瞧病,他就会过来啦,我看你家少爷情况不太好,还是尽早找大夫瞧瞧的好。”
周沙本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可以放心把李云聪留在这里而自己前去请大夫,也不确定是不是就能够把这位小娘子口中的华扁大夫请来,但是看到李云聪额头上的虚汗和毫无血色的面容,周沙决定冒险一试。他朝着大门行了一礼道:“如此,还烦请小姐帮忙照看我家少爷,我尽快回来。”
“嗯,你放心吧。”少女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像是知道周沙担心李云聪,即便饿了也无心吃东西,少女又补充道:“你拿个馒头路上吃吧,要是你也晕倒在路上,你家少爷就倒霉啦。”
周沙打开食盒,里面果然有一碗糖水蛋,还有一个大碗,放着两个馒头,周沙拿了一个馒头道:“谢谢姑娘。”说完,便去找那杏林医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