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憋了许久的雨终于下了起来,中秋将至,丝丝缕缕带来了些许寒意。杨柳街也因为这场蓄势已久的秋雨冷清了不少。任雨盈穿得单薄,路右把自己的风衣解下递给她被拒绝,路右无奈的对我耸耸肩,不得已我把自己的风衣递给她,她却欣然接受,我也不知道这小妮子到底何种心思。牛乐乐不承认她是牛乐乐,兴许是另有隐情,我宽慰的想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眼下重要的是要怎么把姚彤从天牢里救出来。
远到长安,大家都想多逛逛了解了解长安的人文风情,故没有回去。我们四人各撑一把油纸伞,沿着杨柳街一路闲逛来到了渭水河边,河上零星点缀的花船灯火通明,恰似八月荷塘里傲然娇艳的出水芙蓉。暗红的灯笼,零星的行人,晚风中的垂柳,花船,纵然少了那凄美的月色,这风景依然别致少有,只是耶律齐带着人把浪里涛夫妇围在风雨亭前,这多少儿有点大煞之意。
路右对我使眼神,问要不要上去帮忙。
我示意看看再说。
长安城里是禁止械斗的,可对耶律齐这样的人却没有丝毫约束,哪怕杀了人随便找个默许有的罪名,自己无罪还有功。
浪里涛说道“小子,我就知道你会来找事,既然来了,那就把话挑明,你是想单挑还是一起上,今儿涛爷一定给你打得满地找牙”
耶律齐说道“一块上,你会说我人多欺负人少,为了让你这乡野土夫心服口服,咱们慢慢来”
耶律齐一共带来三个人,除了给他撑伞的奴婢外,剩下淋着细雨面目俊冷的两个看得出绝非一般寻常的高手。耶律齐向其中一人使了眼色,说道“楚门,你先上”
楚门受命,毫不犹豫的向前迈了一步,出剑,“叮咛”一声,四溢的剑气齐齐切断了亭子前花坛里的矢车菊。
好强的剑气!光凭这一手,就能断定楚门已入白璞境。
浪里涛眯着眼知道对手并非等闲之辈,紧了紧手中的刀,转过头看了看花可红,花可红摇摇头,浪里涛严肃说道“男人的事,就让男人来解决,你一个女人掺和什么鬼”花可红这才把手中的刀递了过去,浪里涛接过刀,身子前倾也迈出了一步,悍然出刀。
双刀!
左手刀撼地起昆仑,右手刀夺月卷风云。
耶律齐看着浪里涛出刀之后瞬间霸气侧漏的样子心中大为不快,讥讽道“耍得倒是有模有样,哼,还不是个花架子”
幸而我有认真看过铁图生曾经扔给我的几本古籍,否则我也不会知道浪里涛所使竟是失传已久的混元刀法,相传乃是修真界混元年间一位修士所创,那修士得道之后刀法跟着失传于人间,各种史书杂记描述的只有其影,几千来未曾有人见过其容。我的笑而不语,让身旁的不明所以的三人莫名其妙。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楚门虽然不认识此刀法,但自己强劲的剑气却在对方出刀之后被压的得然无存,心里约莫也应该生了警惕。
势弱于人,剑招不见得会输。云辽国耶家的耶云剑法冠绝天下,大家都有耳闻,如果猜得没错,耶律齐带来的这两名扈从应该是跟一起入赘大周的死士,带着死士在身边应该也是耶律齐能在这步步杀机的长安城活奔乱跳活到今天的原因吧。
楚门持剑的右手微抬,泛着白茫的长剑一分为二,分出的长剑悬于他的胸前,紧接着他一跃而起踏在幻剑上,威风凛凛,这一剑招便是皇家气息十足的“君临天下”。
浪里涛左手刀划出刀茫消掉如烟花般五彩的剑光,右手刀穿透脚下的厚青石板深深的插在地方,喝道“破风”
在坚固的壁垒都会有缝岩,在坚固的盔甲都会有接纹,浪里涛的右手刀炸裂开去的真元犹如脱困之龙沿着空气中的缝隙,迎向楚门的第二剑“剑茫万丈”。
“砰”一声巨响之后,两人都没有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浪里涛翻身拔起右手刀,左手刀又轰然插到地上,喝道“叠雷”,又一条形似巨龙的真元狂啸而起,直面楚门的第三剑“剑策山河”。
“砰,砰,砰。。。。。。。”
两人越打越快,眨眼的功夫,两人刀剑二十余手,仍旧胜负未分。
耶律齐知道这样的僵局对自己非常不利,对身旁的另一个扈从使了使眼神,那扈从得到示意,脚步刚动,忽然从风雨亭上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道“你们是乱回事”
众人莫名其妙,打斗也停了下来,寻声望去,不知何时起就坐在风雨亭琉璃瓦上默默观赏打斗,披着蓑衣头戴斗篷的青年从上面翻身跳了下来。
耶律齐怒道“你是谁?”
斗篷青年没有理睬耶律齐的质问,对着浪里涛嚷嚷道“叔,你不能让我枉叫你这声叔。虽说你是我表姨的姐的哥的第的舅的婶的女婿,我理清这段关系之后,你确实是我的叔,虽然这情分有点绕远,但好歹你也是我的叔,情归情,债归债,亲兄弟还明算账,你说你借我的那三十个金元什么时候还,我还等着拿去娶媳妇”
浪里涛收刀,骂道“没出息的孬侄,跟你讲了多少遍你涛叔我是办大事的人,会差你三十个金元吗,都跟你说了这钱拿来是要做一笔大买卖,现在你投资了三十个金元,以后翻十翻,就是三百个金元,你数数,你数得清吗?”
斗篷青年挠挠头,立马憋屈小声道“那,那什么时候会翻十翻?”
浪里涛眯着眼说道”什么时候翻都可以,不过现在这几人要找叔的麻烦,你把这几人摆平了,翻翻的事咱们叔侄俩再说”
终于找到机会插上话的耶律齐厉声道“你是谁?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
要债不成憋得一肚子火的斗篷青年打断耶律齐的话说道“娘的个希匹,否则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杀了我,是乱回事”
似乎快要气炸的耶律齐问道“你到底是谁?”
斗篷青年挠挠头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知道你们城里人杀人之前还要报上名号的啊,早知道也给自己取个牛B拉轰的名号,哎,算了算了,咱乡下人朴实,不像你们城里人有这么深的套路,你就叫我,程子卿”
刚才要动未动的扈从向耶律齐请示是否要试下这混小子的深浅,退回来的楚门建议道“试试无妨,若也是一个高手,主子可以试着拉拢,自从招募屠龙义士的告示出来后,长安城一时间聚集了不少高手,能择其一二为己所用,争夺那二十四个屠龙席位,我们就能多了一份胜算”
耶律齐若有所思,说道“楚里,去吧”
程子卿见到楚里站了出来,抖了抖蓑衣上的水解下蓑衣,摘下斗篷,说道“我赶了一天的路已经累了,先前我已见你们的人和我叔过招的过程,若你使的剑法跟他的一样,我们比下去只会浪费力气没有意义,现在我有个主意,我在这里自个儿耍上一招半式,看完之后你觉得你能胜我,那我就认输,反之则算我赢,你看如何?”
楚里觉得有趣的回道“可以”
自从耶律齐见了浪里涛的双刀之后,也不敢托大的认为程子卿是在装B,只能任由楚里自己定夺,要是自己瞎掺和最后搞不好会让自己下不了台,因为从楚门跟他以来,他知道能跟楚门打成平手的人很少,整个长安城里屈指可数。
程子卿慢慢的抽出长剑,保持着一个动作不动如松的杵在那儿,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想什么就在大伙儿以为他在装神弄鬼的时候。忽然,就在有一滴从天而降的雨距离他剑柄还有发丝距离,他动了,看似要落在剑柄上的雨点最终没有落在剑上而是继续向大青石铺成的地上落去。
如果把程子卿的这一剑,拆分成十分,那么前三分有青云派《青云御剑诀》和天泉派《破天剑法》的影子,中间四分形似无名御剑诀第六式剑荡八荒,收官的后三分则以剑为刀轰然炸出了浪里涛混元刀法的叠雷。
程子卿的这一剑看似混杂无章,却又行云流水,衔接无瑕,看似飘渺虚无,却又在收剑时尽显刚阳。
这一剑有多快?
先前那滴要滴终而又没有滴在剑上的雨点,在程子卿收剑之后,恰恰打落在他破旧的草鞋上。
楚里没有直白的说出认输两字,他只用吃惊和欣赏的表情向程子卿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似要初歇的细雨,忽然大了几分。
程子卿重新披上蓑衣,戴上斗篷,看着夜雨朦胧的渭水河,说道“长情剑”
你有故事,你有酒,就差一个听的人。
我招呼路右,夫山,任雨盈说道“走吧,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