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七,节气白露。长安城里到处都讨论着两条劲爆的消息:
第一条是,皇宫里又新出了一张告示,内容:于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之际,在天坛广场进行屠龙义士的首场公开选拔,选拔名额为一百二十名。
第二条是,蛮荒国忽然宣布停战,并归还已占领的大周朝边关城池,开出的条件是允许他们争夺屠龙义士的席位,并和大周朝联姻,让大周的公主下嫁到蛮荒国。大周皇帝还价,若想娶大周公主,必须拿出相应的实力,于是双方决定各派一人在八月十三进行一场对决。
大周和蛮荒的这一战,不仅仅是联姻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了国家的荣誉问题,大周的子民们纷纷猜测大周派出的是谁?有人说会是天泉派的掌门,有人说会是玉女派的掌门,也有人反问说,偌大的江湖你们就知道天泉派的掌门和玉女派的掌门最厉害?无论终将派出的是谁,他都代表了大周。
安春楼是长安城里达官贵族经常光临的地方,我让夫山去里面逛了几天,钱花了不少,探不到什么重要的消息,倒是和里面的姑娘熟路起来。在他的蛊惑下,路右也三天两头的夜不归宿。少了两人的叨扰,一向过惯了清心寡欲生活的任雨盈也没有出去感受长安城这大都市的气息,每天天刚放亮就一个人在院子里练剑。
自从遭遇陈如剑以后,每次催动三相真力都感觉它不同于往常,安分守己了许多,我不得其解,直至前一晚在寝房里我暗自催动三相真力,并一分一分的往上加,到十二分的时候,辛的声音在我意识里出现,她叫我“少主”,原来辛剑的意识已经从原来的无我状态,转换成了有我状态,也就是辛剑的无主意识已经被辛控制了成了有主意识并听从于我,这也是我近来几次没有走火入魔的原因,但辛告诫我她能控制的范围也很有限,若是超出她的承受之外,暴毙的风险会成倍增加,所以不要因为有了她就有恃无恐。
我捎给七皇子赵世天的信终于有了音讯,他派人来到我们的院落传了口讯,他出不了门,但我们可以去见他。任雨盈一套剑法练下来,香汗淋漓,趁她在歇气的片刻,我对她说道“换身衣服,我们去七皇子的府邸”我原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她欣然应允。
长安城里各方势力交错纵横,像一张网千丝千缕的复杂,七皇子的府邸四周恐怕早已布满了想致他于死地的政敌眼线,来到达官贵族居住聚集的长安街,我对领路的侍从说道“我们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去王府,不怕惹人耳目?”
侍从说道“现在王爷们都在暗中各自拉拢能为己所用的江湖势力,我带你们去,没有人会怀疑什么,反而觉得是理所当然”
行进途中,任雨盈指着一家朱门紧闭明显衰败于其旁的府邸生奇道“这哪位王爷的府邸,难道里面不住人了吗?”
侍从也不避嫌说道“那是前宰相窦源的府宅,窦源当年也算是一方人杰为官清廉正派备受世人敬重,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竟然意图谋反,不料事情败露被诛了九族,长安街本是个好地段,但因为出过事,都认为那是凶宅也就没人敢要,府宅便荒荡残破了下来”侍从顿了顿接着说道“说来也巧,窦家衰败了,对面的朱家却顺风顺水,与窦源同朝为官的朱槿芝麻开花节节高,现今已官至户部尚书,人们都笑说这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呐”
原来窦家对面的宅府是朱家,不禁让我想起当年在雪富山上的事,我问道“朱槿可有个儿子叫朱睿?”
侍从说道“你不提,我还忘了这一茬,这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年几辈交好的窦家和朱家,让他们的儿子窦良和朱睿一同前往青云峰修行,可是朱睿不幸在雪富山上遇了难,两家人从此就疏远了起来,但窦家出事后人们都议论说朱家算是因祸得福,要是朱睿还建在朱家哪会有现在的景象,肯定是会受到牵连的”
我心中感慨万千,真相于现在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俗话真的说得好,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进了赵世天的府邸,侍从径直把我们带进了后花园,赵世天在花园的凉亭里练字,侍从上去通报,我们在亭前等候。赵世天放下笔,匆匆走了出来,搂着我朗声笑道“燕兄弟,别来无恙”
我正要开口说话,下意识的看到任雨盈悄悄扯了一下我的衣角,我猛然一惊,领着任雨盈弯下腰拱手向赵世天恭敬道“见过七皇子殿下”。
赵世天抬起我的手臂,说道“燕兄弟何必拘礼,来屋里说话”
房间的陈设简单,大方,又不失气派,从这里不难看出赵世天不是附庸风雅之人,落座之后,赵世天命下人泡了一壶御供龙井,一边喝茶,一边问道“燕兄这位是?”
我正要解释任雨盈的身份,任雨盈却抢先说道“七皇子殿下见笑了,小女是他的内人”
赵世天道“燕兄真是好福气,既然都不是外人,我就明说了。姚彤的事,燕兄弟应该也听说了,现在唯一能把她救出来只有一个办法,初九晚上皇宫里会有一场论剑,胜出的人将代表大周对战莽荒国的高手。”
我见赵世天说道姚彤的时候语气有些失准,知道他是对姚彤动了真情,我说道“七皇子殿下的意思是若在这场论剑胜出了,就有了与皇上谈条件的话语权”
赵世天说道“燕兄弟说的没错,正是如此,我已经招募到了两位高手届时我希望燕兄弟也一同前往,如果实在不行我会亲自上场”
赵世天的后半句话说得怅然无措,想来要在这场群英齐聚的论剑里胜出,恐怕很难。相谈甚欢,闲趣几句之后,我们没有多留便离开了王府。
我对任雨盈责问道“为何刚才要如此回答?”
任雨盈板着委屈的表情回道“你没看见他一直色咪咪的盯着我看吗?”
我笑道“堂堂一个大周朝的七皇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会看上你?”
任雨盈对我瞪着眼,愤然道“你们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对她耸耸肩表示我很无辜。
长安城里最热闹的是长安街临旁的富民路,而富民路的繁荣也得益于居住在长安街的权贵们的光顾。任雨盈忽然对胭脂水粉感了兴趣,非要拽着我去看,还说只有富民路那条街上的一家老字号卖的最好,我问她这消息从哪而来,她吱唔的不肯说,我笑道“肯定是让夫山去向安春楼里的姑娘们打听的”
任雨盈白眼说道“才不是”
我说道“那你告诉我从哪儿知道的?”
任雨盈说道“你先陪我去买,回去了再跟你说”
富民路上人群熙攘,路边的摆卖的小玩意儿很多,看看,走走,停停,过了大半个时辰,才走了几十米,任雨盈完全如同一个孩童般经常把小摊上的各种饰品试穿戴上问我好不好看,我一本正经的回答都是两个字,好看。然后她就了然无趣的觉得我敷衍,没过一会却又不厌其烦的跑来寻求我的意见,女人都是这样的吗?
忽然,人流涌动了起来,大家莫名的都往后推挤,站在小摊前挑选饰品的任雨盈措不及防人流推攘脚拌到了小摊的板凳整个人向小摊扑去,幸而我手疾眼快连忙用手搂住了她的腰,她呆若木鸡的转过头看着我惨白的脸色生出几丝红晕。
我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任雨盈避开我的眼睛,说道“脚腕好像扭到了”
我把任雨盈搀扶起来,哄踊的人群往拼命的往街道两边挤,给路中间腾出了一条道,紧接着前方出现了急促的马蹄声。我皱起眉,心想天子脚下竟然有人如此肆无忌惮,被人群挤得难受,索性我反其道而行,我捡起被踢翻在地上的木凳扶着任雨盈来到了人们避恐不及的路中央。让任雨盈坐下后,我说道“等我一下”任雨盈转着大眼睛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持剑立于任雨盈身前,马蹄声越来越近,疾驰的马匹没有丝毫减速停下之意,马匹上的人一个劲儿的挥着马鞭驱使着马匹,“驾,驾。。。。。。”距离越来越近,竟然对我视而无睹,五十米,我眼睛直直的看着正前方,三十米。。。。。。二十米,我往前弓了一步,出剑。
就在我出剑的当口,马上的人忽然试图勒停疾驰的马,但为时已晚,四只马腿被我恰到好处拿捏很准的剑气齐齐切断,马匹瞬间失去平衡向前扑倒在地,马上的人反应也很快,也就是马匹失去平衡的那一刹那,立身而起,一脚踏在马背上身子往后飞去,平稳的落到马匹的后方。我之所以选择在距离马匹二十米的地方出剑,是因为马匹失去平衡之后由于惯性倒地之后还向前挫滑了行进了十米,而从它身上溅出的血迹飞得最远的恰好止于我的脚前。
我收剑,双手环抱看着惊魂未定的那人,那人也远远的看着我,僵持了片刻,他身后马蹄声四起,我心道原来他不是一个人啊。
没过多久,约莫有三四十匹马在他身后停下,穿着大周轻狂铠甲的扈骑们纷纷下马朝我涌来团团把我围住,为首的向他下跪道“属下救驾来迟,请公主恕罪”
那人慢慢的走上前,来到呜咽气绝的马匹旁边,用手轻轻的把马匹的眼睛合上,说道“没事了,起来吧”
是一个女人,一个眉宇间透着股清冷杀气的彪悍女人。
围观的吃瓜群众纷纷议论道,是泾阳公主,就是那个一人屠了黑风岭整寨山匪的泾阳公主。
泾阳公主看着我说道“你杀了我的马”
我说道“是你的马间接性的让我的夫人崴了脚在先”
泾阳公主看了看我身后的任雨盈,说道“你夫人长得不错”
我说道“谢谢”
泾阳公主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道“草民,燕启升”
泾阳公主说道“好,本公主记住了!现在你能否把路让开,让我们过去”
我说道“公主这般风驰电掣,想必一定是要进宫。虽然从这条路过是要近些,但这条路人流熙攘公主这样赶路必然会引起惶恐踩踏,公主既是有天大的事再大也应该大不过百姓的命吧。所以草民劝公主改道”
泾阳公主拿着马鞭指着我吼道“你!”
这时不知道扈骑首领在她耳边嘀咕了什么,泾阳公主听罢,恶狠狠地看着我,然后说道“走,哼!改道”
没有人对我的英雄主义发出赞许,街道很快回复了原来的模样,或许在这些吃瓜群众的心里,我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不要命的愣头青。人们畏于权势,而畏于权势则是因为他们非常在意自己那卑贱如蝼蚁般苟活的生命。
我语气温和的向任雨盈问道“还能走吗”,任雨盈呆呆的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只好说道“那我背你回去”
任雨盈有些犹豫,我笑道“你不是要做我的夫人吗?怎么这样就害羞了?”
任雨盈红着脸说道“那你,你转过身去”
。。。。。。。
“少主”
“嗯?”
“我重吗?”
“以后每天多吃一碗饭!”
“哦”
“少主”
“嗯?”
“今儿是我有生来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嗯,开心就好”
“少主”
“嗯?”
“我要做你的夫人”
“嗯!”
“只做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