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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应许

“我信。”

沈芸华转身,竟是此刻目有倦色的池华林。姜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池华林握紧了姜来的手道“走吧,不要不开心,是我做错了。他为你舍命而来,自是不会舍你不顾。”

姜来愕然望着坚定的池华林,侧头望着始终凝视着自己的叶梦谦。感觉到来自池华林手中的力量。

姜来深深望进池华林的眼中,心中已是了然,苦涩一笑。将整个事件的局面发展成这样,是自己的错误。

池华林点点头道“去吧,他在等你。”

姜来的泪滴落,灼伤了池华林的心,他又何尝不知道骄傲如姜来,在这一刻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这一刻是自己选择的松手,不会再有所纠缠,但愿未来的路姜来能一步步走好,不再后悔。

姜来望着叶梦谦嘴角含笑地凝望着自己,那伤口的血好似永无止境一般流淌,无止无休。姜来俯身在池华林的耳侧道“华林哥,帮我照顾好奶奶。”

池华林不明所以地看着缓缓起身,脸色决然的姜来,她一步步地迈向那个倒地却无损丝毫英伟的叶梦谦。

沈芸华双眼寒光乍现,怒道“阿来,奶奶的话你也不听了”

姜来闻声站定的微微一笑道“奶奶,你说什么阿来便听,可是奶奶你明明答应了阿来,饶了叶大哥一命,是您誓言在先,非阿来要忤逆您的意思。”姜来转头看向始终温柔注视着自己的叶梦谦,回以一个安心的眼神,继而直视着奶奶道“奶奶,谢谢你,让阿来看清了自己对于叶大哥的感情,阿来,这一世不会再嫁除叶梦谦之外的任何人。”

叶梦谦与沈芸华俱是一阵,瞳孔萎缩,叶梦谦不可置信地喃喃出声道“阿来。”

沈芸华怒不可遏道“阿来,人心险恶,****不过一夕之间,有如朝廷繁华平困不过转瞬即逝,你年纪尚浅,竟如此武断,非他不嫁,你可知他是何人”

姜来毫无畏惧地直视着沈云道“他是何人又有何可计较,我只知道他叶梦谦是我姜来这辈子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也会是此生我想要用尽全力保护的人,奶奶,今日你若再伤他一份,阿来,便为其抵命。誓死追随。”

叶梦谦一心想要找到姜来,却不想将阿来推到了如此两难的境地,为了自己竟与古云庄上下为敌。甚至以命相换,叶梦谦的瞳孔渐渐抚上坚不可摧的自信道“阿来,我叶梦谦此生定不负你。”

姜来并未转头,只是眸中已是柔光一片,哽咽着轻声道“好。”

“阿来,他日你必定会后悔。”沈芸华的脑中浮现出姜家满门战死沙场的场景。

姜来转身迈向叶梦谦,似乎两人的相遇注定了伤痕累累,初见他时,浑身浴血,负起离去时,他血溅当场,如今他为了自己血染当场,阿来啊阿来,你究竟是还要眼前的人为你负伤多少次,才看得清他的真心。

姜来艰难地扶起摇摇欲坠的叶梦谦,轻声道“叶大哥,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是阿来当初太过任性武断,才造就了今天的局面。而你,何苦为了阿来……”

叶梦谦浅笑道“我从未执着过任何事,而你是第一个,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走,我偌大的园子每天回想起的都是你的声音,入睡你的容颜总是挥之不去,如此你叫我怎么放你走,让你成为别人的妻子,抱憾终身。”

姜来苦涩一笑,池华林的伤让自己愧疚难当,点头答应下这桩亲事,而叶梦谦却用了生命来换得自己的原谅,将自己冷硬剥开,让姜来不得不正视自己的真心。

沈云看着两人的背影,厉声道“阿来,你敢踏出这扇门。”

姜来脚步一顿神色决然道“奶奶,阿来自小天不怕地不怕,此刻,亦然。”

沈芸华周身如笼罩着寒光,坐下众人,无人敢有所言语,老一辈的人自然是知道沈芸华的脾气,她是沙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巾帼,外号铁娘子。一怒擒笑,足以让敌人全军覆灭,这些年的安逸,让人差点忘了她的威严从未消失过。而谁也没想到,触碰沈芸华底线的人竟然是全庄上下维护的小姐,姜家唯一的血脉。如今的事,无人有所立场说上一而,只得静静地观察。

“老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燕秋霜一改往日的泼辣凶狠,柔声若邻家女子。

沈芸华注视着眼前玄三的女儿,自进庄之后便未说过话,一直静静伫立在一旁,那身上清冷的气息,叫人无法忽视。

“老夫人,不差这一时半会,且听听小女的言语。那时她还小,您曾今亲手抱过的。”玄三颔首道。

“老夫人,这番话,您不会后悔听到的。”燕秋霜直视着威严的姜老夫人。

沈芸华微微皱眉,这玄三父女究竟想干什么,玄三曾是丈夫的好友,在诏安城中与丈夫一家,素来关系亲密,自然不比别人,垂目片刻,微抿唇瓣,将目光落在眸光骤然熠熠生辉的燕秋霜身上,点点头,示意燕秋霜跟上。

玄三注视着女儿的背影,心中有一块地方在渐渐裂变。

姜来从未像如今这般心安过,姜来不知道奶奶最终会做何种处置,姜来甚至已经做好了与叶梦谦同赴黄泉的准备,但姜来在赌,赌奶奶绝不会伤害自己最爱的孙女,更不会将姜家唯一的骨血亲手毁掉,只有用上自己的性命才能保住叶梦谦安全走出古云庄。

叶梦谦不知师姐究竟要与姜老夫人说何事,自是知道以姜老夫人的身份,绝不可能伤害师姐丝毫,但心中不免担心,目视着师父道“师父……”

“无需担忧,这件事恐怕只有秋霜才最有资格为你们解开这个死结,保你们安然无恙地走出这古云庄。”玄三看着叶梦谦不停外流地血,顿了顿,道“姜姑娘,将梦谦扶起来。”

姜来自是知道玄三想要做的事,不疑有他地将叶梦谦扶正。

玄三席地而坐,运功,气贯于双掌,自叶梦谦的后背源源不断地传入真气。

姜来紧紧地盯着紧闭双眼,微微皱眉的叶梦谦。无论最后燕秋霜能否说服固执的奶奶,这一刻姜来已经确定,自己的心。

玄三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那颗跳动的心微微疼痛起来,女儿与自己这个徒弟本质上是同一类人,认准了一个人,便是讲明了所有的厉害关系,仍旧一往无前。当年是自己自以为是害苦了女儿,让她变成了心狠手辣的江湖女魔。若非自己与莫善桀联合骗了女儿,此时女儿或许还是当初那个在紫端山之上无忧无虑,心地善良的女子,与眼前的姜姑娘如出一辙。

当女儿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自己可以感觉到这些年对女儿的愧疚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如果有如果,断断不会让女儿伤透了心。自己曾是女儿最为信任的人,当初的欺骗,在女儿的心里一定是难以置信的,被一个最亲最信任的人亲手伤害。这一次,就算赔上性命,也定当将这姜姑娘带走,了却女儿心中的一个遗憾。

竹林攒动,姜来眼有疑虑地望向竹林深处。

姜来的手被人紧紧地握着,姜来一眼望尽叶梦谦安定的眼中,明白叶梦谦的安慰,微微抿唇,点头。

待沈芸华与燕秋霜出来之时,似乎所有人都摒息而立,静静等待。

沈芸华静静凝视着姜来与叶梦谦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闭目轻轻在心中一叹,转身而走道“叶梦谦,你若负阿来,古云庄上下都将你碎尸万段。”

全数人从沈芸华不怒自为的声音中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交耳谈论。

姜来难以置信地目视着奶奶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奶奶。”继而怔愣地望向一旁微微挑眉的燕秋霜,道“秋霜姐姐,究竟怎么回事?”

“在诏安城中,我燕秋霜便答应过你,你有难事,我定相助,何况,梦谦是我的师弟。”燕秋霜看着眼前的两人。

“师姐,谢谢你。”叶梦谦握住姜来的手,示意姜来无需多言。

“师弟,师姐已经帮你把媳妇抢了回来,接下来,你可要养好身体。”燕秋霜恢复一贯的妩媚泼辣。

叶梦谦抿唇微笑,虚弱地点头道“好。”

姜来按奈下心中的疑惑,只紧紧地注视着眼前的人,深怕一个不注意,那双如水的双眼便永远地闭上了,这一刻,姜来明白,那份浓浓的恐惧是因为什么。

姜来不敢再回头看一眼场景,那里已经分不清有着谁的血渍,更分不清里间所有人的心思。

一步步地扶着叶梦谦往前走,姜来目视着奶奶走远的方向,停住脚步,晃神之际手被轻轻握紧,姜来抬眸凝视着叶梦谦,他的眼中有着肯定更有着令自己心安的坚定,姜来反手握紧叶梦谦的手。

“我想对奶奶说一些话。”姜来轻扯出一个微笑。

叶梦谦垂眸,虽害怕眼前的人转眼便消失,但,那人是她的奶奶,只怕这一次未好好告别,阿来是无法安心与自己一道回去。

姜来得了应允,飞身而出,追向奶奶沈芸华的方向。

沈芸华静静等待在一片竹林之前,听闻身后的声响,便知是何人,这个孙女总算是没有白疼。

“奶奶。”姜来一步一步慢慢走近沈芸华。

沈芸华转身,凝视着姜来道“阿来,这一次奶奶放你走,他日那叶梦谦若是无力给予你想要的一切,回到古云庄。”燕秋霜目色绝望的模样悄然浮上心头。

这一刻得到奶奶的应允,姜来紧绷的心,终于在这一刻释然,未曾一言,但泪水已模糊了双眼,一步一步地走向奶奶,轻轻抱住奶奶沈芸华。

沈芸华轻轻地拍着姜来的后背,坚定的眸中有晶莹闪过。自己又何尝舍得将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孙女走,但那燕秋霜说的对,姜来今日成亲,他日必定与自己乃至整个山庄反目,一生一世无法快乐,杀了叶梦谦,那人便成为姜来心中永远的刺,没有人可以拔的走这种无形的刺。

“奶奶,对不起,孙儿不孝。”姜来已是泣不成声,从来不是个软弱之人,但此刻姜来知道这一次的离别,恐怕很难再回到古云庄之中,自己选择了世外,选择了叶梦谦,便是选择了与他共赴荣辱。怕是有许多难以自由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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