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主人家回来了，你家婆娘可是小气的很呐！”老头边说话边走向了郑建党和郑小正父子，说话中带着强烈的不满。
“你别过来！你是人是鬼？我爷俩和你无冤无仇，你别来害我们啊！”郑建党连忙把郑小正拉在身后，爱子之心，拳拳之意，就在一个动作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你这个年轻人，太不会说话了，我就再是一个外乡人，穷要饭的！你也不能见面张口问我是人是鬼吧？我这么大的年纪，你是不是太不通情达理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要是鬼能大白天站在这给你说话吗？”老头稍微有些不高兴，说话绵里藏针的教训起来了郑建党。
郑建党回过神来，心说，这老头说的也对，大白天的鬼不可能直接站在和我说话，我这是被出殃的事吓傻了，竟然对一个讨饭的老人家失礼了。赶忙儿连连道歉：“对不住了，老人家，事出的突然，我年轻你别给我一般见识，给你老赔不是了，你别往心里去。你刚才说谁小气的很？”
“就你们家院子里的那个女主人啊，太小气了，我一个要饭的，跟着她东屋转西屋，西屋转厨房，厨房转堂屋的转了一大圈，她不但没给我这老叫花子一个馒头，连理都不理我一下。白搭了我一晌的功夫，可怜我老娘还在你们村口磨盘上坐着等我送饭吃嘞！”老头说着一脸鄙视的看着郑建党，家里媳妇这么小气，你肯定也不是什么大方的主儿，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老先生莫怪，我不是这家的主人，你也不可能见这家的女主人，这家的女主人都死了好几天了，这不是算命的说今天要出殃！所以才挂了白灯笼白旗，四门大开！一家人老早躲出去了，你是个外乡人，没看懂这白旗白灯笼的标志，这才碰到刚才的事，不瞒你说，我们这还没有小气人，谁家还舍不得一个馍馍一碗饭啊！”郑建党连忙向老头解释，尽量用平和的语气，怕自己的情绪吓着要饭的老头。
“你的意思，我这个老叫花子遇到的是殃喽？”没想到老头听完郑建党的话，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神色自然，没有一点的慌乱之色。
“爸，你不是说，殃厉害很，人见人亡，畜见畜伤，碰到树，碰到树枝蕉叶黄吗？这老头咋没死！”郑小正一脸不解的问郑建党。
“你这孩子，一点教养咋都没有呢！怎么能给爷爷这样说话呢！”郑建党训斥着郑小正，转脸又对老头说：“老先生莫生气，我教子无方，让你见笑了，其实我也奇怪，你咋没事呢？”
“这孩子果然是你亲生啊，年轻人，有啥样的老子就有啥样的儿子，一点都不假啊，不过咱农村人就是直率，我也不给你一般见识。”老头无奈的摸了摸郑小正的头，接着说：“我老叫花子，是外乡人，家在黄泛区里，自从1942年黄河花园口决堤，大水把我家乡给淹了，这几十年过去了，黄河年年泛滥，年年淹我们的田地。好不容易最近这几年消停了，可是农田早被黄河淹坏了，本来好好的田地，被黄河大水带来的黄沙，盖了厚厚的一层，除了黄沙地就是盐碱地，种不了庄稼了，只能种了些大枣，泡桐树得。可是这些都不是粮食啊，俺们那乡里人还是吃不饱，这不无奈之下，我带着老娘四处讨饭，也算有个活路。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早也见识多了，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都一步步走过来了，更何况这院子里只是出了殃而已。俗话说，人穷贱命，神鬼不动，为富不仁，小鬼替你挖坟！”老头一脸的沧桑，简单几句话，说出了多少穷人的辛酸和无奈，有时候人生就是如此，穷人的命运自古有之，诗云，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爷爷，你还是个大孝子嘞，讨饭还带着老娘!还有，刚才你去他家院子里，碰没碰到绿头苍蝇？那东西邪乎的很！”郑小正还是一脸的好奇，赶紧打听王婶院子里情况，想知道出殃和绿头苍蝇有没有关系。
“呵呵呵，你夸爷爷是个大孝子，爷爷心里高兴，我给你说，小子！这孝顺是做人的根本，孝义廉耻，这孝字要排在第一位，为人子要孝敬父母，这不但是一个传统美德，也是一种个人的修行。老话说，人不孝天知道。孝顺不孝顺，老天爷都知道。反过来，人若孝顺，自有神灵相护佑！鬼神都近不了你的身！再给你讲个故事，出家人讨饭，哪里有什么住处，有次赶路天晚，路过一大片墓地，正好墓地里有个停尸的屋子，我和老娘就想，向活人借宿，还不如向死人借宿，来的方便，就在停尸房里住下了，半夜里竟然有黄皮子闯进来，说我们占了他们的地方，要干我们出去，我看我老娘走了一天，累的够呛，坚决不挪，后来黄皮子要动手，被我一棒子打走了。别小看我这破打狗棒，我这是孝子棍，辟邪！黄皮子都近不了我的身，更何况一只绿头苍蝇。在这院子里你说的绿头苍蝇我也见了，是不是像黄蜂那么大啊？小鬼！”老头满嘴跑火车，说了一大通的邪乎事，不过仔细品来，倒是有几分道理。
“对，爷爷，你真神，啥都知道。那为啥那绿头苍蝇没咬你呢？”郑小正睁着被唬的一愣一愣的眼睛，崇拜的五俯投地。
“因为，爷爷是个孝子，孝子有神灵保佑，别说是绿头苍蝇，就是阎王爷来了，也躲着我走！只要你小子今后孝顺，你也有神灵保佑，啥也不用怕！”老头笑呵呵的摸着郑小正的头
————
“哎呀，哎呀，诸位对不住啊，你看我们家这出殃呢，诸位还是赶紧躲躲吧，不然沾惹了晦气，我可担当不起啊！”正在郑小正三人聊天的时候，王婶的丈夫，从胡同口跑过来，离老远就对着三人急切的喊，农村人就是实在，总怕给人添了麻烦。
“叔，你们家的殃出完了，刚才这爷爷都到你家去看，还碰见我王婶了呢。王婶在家里东屋西屋里乱串！”郑小正离老远也对着王婶的丈夫喊。
“失敬失敬，没想到老师儿驾临寒舍，希望老师儿替我家排忧解难！”王婶的丈夫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了茄宝烟（八十年代的香烟，一毛一盒，不带过滤嘴）给老头上了一根。
“别别，我不是什么老师儿，我就是一个穷要饭的！我真帮不了什么忙！”老头连忙推辞。
“老师儿，麻烦问你，你看我那亡妻，是被铁链锁着，还是被麻绳捆着？老话说，铁链锁着就是被阎王爷宽恕了，麻绳捆着就是要下地狱受苦，我那亡妻生前跟着我没享福，死后可别被下了地狱！”王婶的丈夫想起夫妻的恩爱，家庭的快乐，忍不住哽咽。
“不瞒老弟说，你那妻子，她是不是属鸡？你在厨房撒的草木灰上面，现在有一连串的鸡爪印。我跟她要东西的时候，既没有看见她被铁链锁着，也没被麻绳捆着。”老头说完要走。
“啊？你等等老师儿，不锁不捆，这是个什么道理？还请你给解释一下”王婶的丈夫赶忙又递了递那棵茄宝烟卷。
“想必你家妻子是被冤死的，阎王爷不收冤死鬼，冤死鬼怨气太重，对时间留恋的愿望强烈，必须找到替身或者陪葬的才肯离去。我看你们这最近还得死人，是非之地，我还是赶紧走吧！”老头还是不接递过来的烟卷，匆匆忙想脱身。
“老师儿，求你救我们。”情急之下，王婶的丈夫纳头就拜，被老头拦住了。
“好吧，再说一次，我不是老师儿，没有仙术道法，只是见得多了，知道一些，我说透了，灵与不灵，看你们的造化！你家妻子几日出的殃？”老头把王婶的丈夫扶了起来，先把话说明了，然后才问。
“正好八天！”
“八天整，有人等！她在等一个人和她一起走！”老头信信誓旦旦的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等谁？”郑小正，郑建党，王婶的丈夫三人异口同声的问。
“谁和她生前关系最好？”老头又问。
“我妈!”郑小正斩钉截铁的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