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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爱恨终成殇(3)

总有许多事以微不可察的形式慢慢转变着。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交流有时就是这么神奇。一切的一切其实与时间无关,与所经历的事情关系也不太大,关键就是看是否用心对待。我很有幸,可以见证到刘梓星的转变,这一点,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曾经他和这些人一样冷漠无情,以为自己可以像上帝一样看着这些傻子们去做许多无谓的事情。可是因为那个人的缘故,他被那个凡间的天使拉到了世俗的空间里,从此他拥有了爱恨,也会愤世嫉俗,也会以善待人。因为她,他找到了最普通,可是大多数人却都没有的那最本真的人心。

刘梓星从房内出来便一脸沉痛,他不知道该把这件事情告诉谁,事实的真相让他恐惧让他心寒。他不得不找一个人诉说,去粉碎压在心中的那块巨石。想了一会儿,他还是选择拨打她的电话,没过一会儿,电话那头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还没等到对方说话,刘梓星便说道:“祝攸吗?我有事要告诉你。”

祝攸接到刘梓星的电话略感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把刚才那阵的愤怒压了下去,轻声说道:“嗯,你说吧,我听着呢。”

刘梓星尽量以若无其事的语气诉说着这件事实“奶奶的死,是有人蓄意放的火。而那个人十有八九是奶奶的儿子。”

祝攸心底一凉,所有可怕的回忆全部排山倒海而来,她想逃避和夏瞳和奶奶有关的所有事,只是因为她也脆弱到无法面对。可是,她在乎的事,自己再恐惧也要接受,祝攸努力克制的问道:“为什么!”

刘梓星毕竟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况且他对人生的冷暖也早已看破,虽然这件事让他的内心再度受到震撼,但他依然平静的说着:“奶奶有一儿一女,这你知道的。奶奶手里有一笔财产,早年间写下了遗嘱,打算平分给儿女的。但是没想到儿女不孝,奶奶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他们一面了。这十几年间都是夏天老爸在照顾奶奶,所以奶奶打算更改遗嘱。又加上可可突然回国,奶奶的儿子怕自己的那份财产被分走就来争财产,然后……”

祝攸听后暴跳如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愤怒的说:“你别告诉我,因为争财产,奶奶不同意,他就放火烧了书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刘梓星依旧不动声色的陈述着事实:“这只是我自己的一些看法。警方不是还在调查吗?等等他们的结论吧。”

“他们?等到他们查出来,人早就跑了!他们简直就是吃干饭的!”祝攸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什么事情,她不知道还好,一知道了便一定要立刻解决。尤其在这件事情上,她又怎么可能不尽心,她又怎么可能把这些事情放心的交给别人?

刘梓星突然有些怀疑自己到底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祝攸,虽然从一开始他也没打算让祝攸帮忙解决问题,但他也不想把问题扩大化,也只能安慰着说:“你也别这么说,我记得你家亲戚是警察局的副局长,你想办法让他们去过问一下。”

祝攸突然想起这件事,急忙要挂电话:“嗯,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有空再聊……”

刘梓星这才把自己打这通电话时目的告诉她:“等等,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赶紧告诉夏瞳,而且,你就和她说是你发现有问题,跑了一天在调查,也让亲戚时刻帮忙注意着。这样,她心里也会好受点,也不会再怨你了。”他对她是何其的用心良苦啊,他知道祝攸对她的重要性,他也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想失去祝攸,那么这样,他一定会帮助她,留住身边最想留住的人。

祝攸心里五味杂陈,一阵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她轻声细语的说着:“梓星……谢谢你,为我考虑的这么周到。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是她第一次叫他梓星,那么的自然而深情,让他无法适从。

刘梓星匆匆说道:“嗯,没什么的。先挂了,再见。”太像了,记忆似潮水一般翻涌而来。那么熟悉,那么像她。“梓星,梓星。”心口一阵抽搐,才发现,记忆里,她已无处不在。

木之奇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而且他也是一时冲动才会那样对夏瞳的,才过了一会儿他就开始担心起医院里的情况了,匆匆跑去找父亲木谨言,还没等开口说话,木之奇的父亲就抢先了一步:“你来这干什么?别打扰我工作,赶紧回去,晚饭我和你妈就在医院吃了。”

木之奇有些别扭的说:“爸,我就是想问问你那个叫艾可可的病人怎么样了?还有……好像夏瞳身体也不是很好。”

木谨言有些不满的说:“这点小事你打个电话来就好了,干嘛还跑一趟?一个还在昏迷,另一个我也不知道,这不在我管辖范围内,你该去问她爸爸。”

木之奇神情恍惚,有些心酸的说:“我……打过您的电话了,只是一直没人接我才过来的。爸,夏瞳救过我啊!你怎么能这么冷淡……”即使这样他依旧习惯性的尊重自己的父亲,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如此小心。哪怕对父亲的言语再不满,他都只用了冷淡这个词而不是冷漠。

木谨言加重语气斥责道:“我是医生,我的职责就是救助病人而不是管你们之间的事情。还有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不在状态了,天天为了那些没用的事情浪费时间,这样下去,你还能考上什么大学?”

“爸……这是您的意思还是我妈的意思?”木之奇心里一颤,所有的困惑和苦楚都涌上心头。他们何曾关心过自己?凭什么说自己没有没有努力?没用的事情?木之奇在夏瞳、祝攸和刘梓星那找到了缺失已久的温暖,这些都是父母不曾给过自己的。现在他们还要剥夺这份幸福吗?

木谨言看了看手表,不耐烦的说:“在这点上我们俩是达成了共识的。”

木之奇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弱弱的说道:“原来……你们是这么看我的。”轻轻的叹息一声,又坚定的说:“算了,我已经知道了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未来会怎样,我自己会承担。这些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好,你自己看着办吧!”木谨言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话音刚落就匆匆跑向诊室。而木之奇也毫不犹豫坚定的离去。此刻父子二人的背影在某些程度上是那么的相似。同样的高挑挺拔,同样的身着白色风衣,就连那份步伐都如此的相似。这样相似的两个人注定是要相互伤害。

谁的青春里没有伤害?谁的青春里没有反叛?我们无法选择,不得不在痛苦的挣扎中蜕变,寻求一个最合适自己的生活方式。

夏瞳从没想过这一生自己会惧怕见谁,可这次她真的会怕,她害怕见到可可。那是她一生的遗憾和痛苦,哭也好笑也好,夏瞳总是把那当成一种对自己的惩罚。她知道自己该无微不至的照顾可可,但从可可醒了被接回夏瞳家时,夏瞳就开始本能的逃避她。可可的面部烧伤很严重,面颊的伤疤时时刻刻提醒着夏瞳她的懦弱,好像都在埋怨她,她为什么不立刻去救她,她为什么让奶奶离开了她。小海知道夏瞳的心事,于是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可可的责任,陪伴着她,希望她能走出痛苦的深渊。

星期一的这天夏瞳和夏天老爸都有事情,不能按时回家照顾可可,小海依旧早早的来到夏瞳家,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刚进屋的一瞬间便看到可可头发凌乱,坐在地上靠着木椅,神色决绝拿起了锋利的水果刀,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小海惊恐万分大喊道:“可可,不要啊。”

就在可可用刀刺向自己心脏的瞬间,小海扑过去一把握住了刀刃,鲜血顺着小海紧握刀尖的地方淌了下来。可可哀痛的说:“你不该来的。你也不该管我的。”没有一丝情绪,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仿佛濒临死亡的人看不见任何希望一样,她眼中流露出来的,只有对死亡的渴求。

小海就这样近距离的以奇怪的姿势坐在可可身侧,看可可完全没有放开刀的意思,就加紧了力道让刀刃深深的嵌入了自己的掌心,任凭鲜血染红了可可雪纺白色长衫,滴滴沁入木制的地板,愤怒的说道:“我不管你,看着你去死吗?我和夏瞳那么费力的救你出来就是为了让你在夏瞳家自杀的吗?”

可可没想到小海会以这样的方式阻止自己自杀,立刻松开了刀柄,悲伤万分的说:“我的存在就是一个负担,我不想让夏天老爸和瞳姐姐的生活中多了我这个麻烦。我知道,每一次瞳姐姐看见我,她都会承受自己内心的谴责,她无时无刻不在折磨自己,而我也没有办法让瞳姐姐不再痛苦。”

小海缓缓张开手掌,将扎入手掌中的刀拔出,为了不让可可太过担心,忍住疼痛,依旧保持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怒气也早已平息,亲昵的说道:“可可,你知道吗?在我心中,你就是女神一般的存在,我记得那次你华丽的站在我的面前,我记得你滔滔不绝的和外国人交谈,我记得你专注的捧起那本书,仔细的给我讲着。可可,你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负担,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以后更不会是。我相信夏瞳和夏天老爸也会这么认为的。”

可可的眼泪在一瞬之间涌出眼眶,她黯然的低下头,一个劲的用手去擦拭脸上的泪水,结果却越擦越多,于是干脆伏在微微弯曲的双膝上埋头大哭,她一直以为小海温柔善解人意的一面永远都只有夏瞳能看得到,可是这些天来,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对这个男孩有了新的认识。她将心底最深的痛全部说了出来:“奶奶走了,我就只剩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我再也没有亲人了······再也没有人会照顾我,陪伴我了。”所有人的照料和守护终究还是和亲人之间的陪伴有差别的,包括夏天老爸和夏瞳,终究不是真正意义的亲人。血脉之情,是无论如何也替代不了的。况且可可知道,夏天老爸生命中有梅阿姨,夏瞳身边有刘梓星,只有自己却是孤身一人,她很怕这样无助的感觉。

小海握住可可的肩膀,看着她含泪的双眸,有些心疼,有些不舍做出了一生中最艰难的决定,说出了一生中最重的承诺:“可可别怕,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一生一世。好也罢,坏也罢,至死方休。”

可可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承诺太重,自己是否担得起。但她依旧很感激,他让她的生命不再如浮萍一样无依无靠。此时她流泪,是感激亦是感动,此刻她微笑是欣慰亦是心安。只是她却不知道,他真的做到了,致死,方休。

小海在做出决定的刹那有些不舍,有些心疼,他暗暗觉得自己不得不放下些什么,有些不甘,有些无奈,而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微微起身紧紧的抱住可可,轻拍她的背,告诉着她,他在。可可也伸手抱住小海,下巴抵在小海的颈窝,如小鸡啄米般一个劲的点头说着我知道,我知道。

正好此刻,门锁转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夏瞳一开门见到两人相拥的场面终是放下了久久悬挂着的心,然后也不脱鞋,立刻跑过去抱住了可可,接着三个好友彼此都紧紧相拥,绽放出了最纯真美好的笑容,一切的烦恼痛苦都仿佛在他们最绚烂的笑容里消失殆尽。

这就是我对生活充满无限向往的原因,无论如何,哪怕有再多的哀婉惆怅,最终也能换来一抹真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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