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风雨北平（上）

最近一段时间王三喜总是很早出门很晚回家，但是依旧找不到工作，自从袁世凯称帝之后，云南首先宣布独立，南方各省紧随其后宣布独立，拥护共和。北平的老百姓人心惶惶，最害怕的就是战火蔓延。这天下午，王三喜干脆没出门找活干，在院子里帮李有才修理他家的破椅子，有才媳妇在张凤云的房间里边给小石头做尿布，边和张凤云聊天。小石头转眼就八个月大了，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很喜欢他，张凤云更是让李有才夫妇做了小石头的干爸干妈。“三喜，今天怎么没出去找活干啊？”李有才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王三喜聊着。“嗨，别提了，自从袁大头当上什么狗屁皇帝，西南边就闹起来了，现在都打到四川了。现在四九城的老少爷们哪还有心情做买卖啊，这都连累我没饭吃啊。”王三喜一脸沮丧的说。“袁大总统都能当皇帝，还在乎云南的反贼？直接派兵过去镇压啊。”“有才哥，你不知道。自从甲午年咱大清国输给倭寇之后，咱国家一直没缓过来啊，这才让南方革命党有机可乘，赶跑了皇帝。现在当兵的都是两杆枪，一杆火枪一杆大烟枪，大烟枪用的娴熟，火枪没准都哑火。我可不敢往外面乱跑，没活干饿着事小，别哪天把我抓去当兵给他们挡枪子就好。有才哥你没事别出去瞎溜达啊。”王三喜神秘的说。“我知道，也不知道南方是啥军队，敢造反，难道他们不抽大烟？”李有才平时虽然比较孬，但是好打听事。王三喜这时来了精神，放下椅子腿，开始和李有才炫耀“我上次听一个一起干活的人说，在云南起义的是唐继尧和蔡锷，尤其这蔡锷了不得，头戴烂银盔，身披银叶甲，内穿白罗袍，下坐白龙马，手执沥泉枪，隆长白脸，三绺微须，膀阔腰圆，十分威武。”王三喜一看李有才听的认真，于是卖弄起来，把从评书先生那里听到的《说岳》的贯口偷了过来。“你这是说岳王爷还是说蔡锷啊，又瞎吹了吧。”李有才马上打断了王三喜的海吹。“刚才我不是烘托了一下气氛吗？有才哥，听说这蔡锷之前还在我们北平呆过一段时间呢，当时袁大头看他有反意，本想做了他又怕惹众怒，因此将他软禁在北平，派人时时跟踪他。不过蔡将军可不是一般人，早就发现有人天天跟踪，只是等待时机逃离北平。”李有才听得入了迷，催促王三喜继续说下去“快点，快点，然后呢？”王三喜喝了一口白开水，拍了一下大腿权当做了惊堂醒木。“一日正午，街上人员稀少，蔡锷将军从住宿的旅店里快步走了出来，身穿棕色长衫，头戴黑色毡帽，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他一走出旅店，从隔壁面馆里跟出来两个浑身黑衣的精壮男子，他们跟踪着蔡将军，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蔡将军本来打算坐人力车到火车站坐火车离开，看到有人跟踪于是改变主意，左绕右绕在前门的大栅栏附近和那两个男子玩起了捉迷藏。袁世凯派来的一定是高手，蔡将军绕了大概半个时辰也没有把他们甩掉，眼看和接头人会面的时间马上到了，蔡将军一咬牙，拐入了一个死胡同。”说到这里，王三喜故意买个关子，不说了。急的李有才抓耳挠腮的，催促三喜继续说下去。王三喜从打娘胎里出生就没有觉得自己这么重要过，于是更加摆出架子。这时有才媳妇在张凤云房间里说“三喜兄弟，快继续说吧，我和你凤云妹子也在听呢，最近没出去怪闷的，你讲讲给我们姐俩散散心。”王三喜一听张凤云想听，马上放下架子“蔡将军将两个歹人引入死胡同，看左右没有行人，于是一人一枪将两个歹人撂倒，蔡将军还是怀有慈悲之心的，子弹并没有打到两人的要害部位。但是他的心软却给他造成了大麻烦，一个歹人忍痛掏出哨子吹响招呼帮手。蔡将军一看形势不好，一个燕子三抄水就上了两人多高的围墙，接着使出梅花桩的基本功，在围墙和民居瓦顶上辗转腾挪，如履平地，一转眼就来到前门楼下。远处十几个黑衣人向他跑来，蔡将军一个猴子上树爬上了行驶的有轨电车，站在电车尾部看着十几个黑衣人距离越来越远，终于化为远处的一个个黑点。这样蔡将军及时和接头人碰面，被送上了去往天津的火车，又从天津转车去了云南。”“唉，真是一个大丈夫，我要是能和这样的男子见一面这辈子就值了。”虽然有才媳妇三十多了，但是这时依旧犯起了花痴。“大嫂，有才哥也很好啊。你就知足吧。”张凤云安慰有才媳妇道。“你有才哥这个窝囊样，我看着就烦心。蔡将军那才是大英雄、大丈夫。”张凤云没有答话，她好像若有所思，陷入了深思中..。几个月后的一天，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到地上，溅起一层尘土。王三喜本来出去找活干，这时匆匆的跑来回来，手里拿着一张报纸。“有才哥，你看看这上面写着什么？我不认字，大街上的人说上面有重大新闻，我就捡了一张回来了。”王三喜没有回家直接来到李有才家。李有才拿着报纸端详了半天，还给了三喜“我也不认识字。”有才媳妇也与道“我还以为你突然认识字了，不认识你拿着看半天。”这时张凤云来还借的针线，她看到报纸便拿了起来。“袁世凯发表声明，取消帝制，恢复民国。”“凤云妹子，你识字啊？”有才媳妇像发现金元宝一样惊喜。大家对袁世凯取消帝制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对张凤云识字感到十分的震惊。张凤云客气了一下，仍旧在报纸上仔细的看着，像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看了一遍好像没有找到，又看了一遍好像还是没有，她拿着报纸翻来覆去的看来五遍，都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东西。有才夫妇和王三喜就像外星人一样看着张凤云翻着报纸，他们没有想到和他们朝夕相处的一个弱女子居然识字，这太令他们惊奇了。张凤云没有理会大家的反应，像丢了魂一样走出房间，在院子里被雨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回来自己房间。“当家的，原来凤云识字的，我们都不知道。”有才媳妇还没有缓过劲来。“这世道现在到底是民国还是洪宪啊？我还要不要留辫子啊？”李有才感叹道。王三喜附和道“现在的北平，风云变幻，一会风一会雨，谁能说的准呢！”当时是中华民国五年三月，或者是洪宪元年三月，袁世凯的帝国梦做了八十多天便被惊醒。三个月后袁世凯因尿毒症不治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