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风雨北平（中）

转眼一年过去了，石头胡同尽头的这个小四合院里三家人生活的虽然算不上富裕，但是也饿不着冻不着，邻里和睦，过的也其乐融融。王三喜现在在外面学着拉人力车，每天早上吃两个馒头很早出门，到车行交了今天的份子钱，就拉着一辆人力车到处拉客。火车站、前门附近、琉璃厂，拉车时间一长就知道什么时候哪里坐车的人多，甚至练出火眼金睛，一扫就知道这人坐不坐车，大概要去什么地方。王三喜虽然不聪明，但是踏实肯学，凭着一膀子力气，比别人跑得快，因此日子过得也马马虎虎。李有才还是出摊卖他媳妇做的布鞋，现在张凤云在家帮有才媳妇一起做布鞋，卖的钱两家一起分。自从张凤云帮忙之后，由于她在鞋面上绣的花样式新颖，针脚整齐，因此李有才的生意比之前好了不少。小石头两岁多了，整天屋里屋外的跑来跑去，虽然很调皮但是很听话懂事。有卖冰糖葫芦的从门口走过叫卖，他央求妈妈给他买一串，可是家里不富裕，他妈妈拒绝一次后他就再也不要冰糖葫芦吃了。小石头这么懂事弄的张凤云都觉得愧对孩子了，可是家里实在是没有余钱，最近世道不太平，各种税各种捐，之前的家底早已经花光了，现在只能靠帮有才媳妇做布鞋才能勉强维持生计。张凤云现在的想法就是能攒钱就攒钱，等小石头长到四五岁就给他送到私塾去念书，以后考个军校，来拯救这个乱世。这天王三喜很早就捂着腮帮子回来了，有才媳妇忙问道“三喜兄弟咋这么早就回来了？今天拉到贝勒爷了？多赏了你车钱？这么早就收工了？”王三喜向地上吐了一口痰，痰和着血水，红的刺眼“今天真倒霉，不知道哪里来了一帮辫子兵，看到谁没有留辫子就要征收辫子税。这个世道谁还留辫子啊？结果我想挑车头偷溜被发现了，赏了两个耳光，又把我口袋里的钱搜走了。”“现在还有辫子兵？你是不是想哪家大姑娘想疯了？看谁都有大辫子？”有才媳妇逗三喜道。“听说是黎元洪为了赶跑段祺瑞，把张勋请来了，这辫子兵难道是张勋带来的？”李有才整天在外面摆摊卖布鞋，所以消息相当灵通。“好像听那几个大辫子说张元帅这次护驾有功，肯定能封为护国将军啥的。”王三喜愤愤的说。“唉，又要打仗了，这布鞋又不好卖了。”李有才叹息道。果不其然，北平才消停了没多久，张勋又导演了一场复辟的闹剧。张勋利用黎元洪和段祺瑞之间的矛盾，带领五千辫子兵进驻北京。和康有为等清朝遗老在紫禁城拜见宣统皇帝溥仪，复辟宣统年号。下令北平各家各户悬挂龙旗，并派辫子兵和太监挨家检查督促。这天一个身形瘦弱面色苍白的人来到石头胡同督促各家各户悬挂龙旗，来到李有才家的四合院，只见有才媳妇和张凤云在做布鞋，小石头蹲在一边自己玩，李有才出去卖布鞋，王三喜出去拉人力车了。来人催促有才媳妇和张凤云赶快挂上龙旗，不然就要缴纳高额的罚款，有才媳妇一看这分明是敲诈勒索，于是对张凤云使了一个眼色，对来人说“官老爷，我们的龙旗都保存的好好的，生怕被虫子驻了，我们马上回去拿出去挂上，好好庆祝一下啊。”说完二人装着回各自房间去找龙旗，想着拖延一会时间，那人等的不耐烦就会自己走了。谁知道这人的心思不在龙旗上，他已经打起了小石头的注意，他看小石头不过两三岁，机灵清秀，于是起了歹念想要偷偷抱走孩子回去净身，以后留在皇帝身边伺候皇帝，这也是他的功劳一件。于是他一手捂住小石头的嘴，一手抄起小石头快步走出小四合院。正好小石头不该挨这一劫，正当歹人走出四合院时，王三喜从胡同口拐了进来。要说王三喜不好好的在外面拉人力车，大白天的跑回来干嘛？原来王三喜中午吃了两个发面饼，吃完口渴就在路边一口井里舀了两口凉水喝，也不知怎么的，到下午突然肚子拧着疼，他也顾不得拉客了，正好在石头胡同附近，于是托个人看车他自己跑回来上个厕所。也正是这机缘巧合让他看到歹人绑架了小石头想跑，王三喜抄起一块青砖猛的就盖在歹人的脸上，歹人遭这一击立刻瘫倒在地，王三喜又补上两脚，抱起小石头向小四合院跑去。这时一个身如铁塔的壮汉挡住了王三喜的道路，王三喜一惊，心里已经将自己和这个壮汉进行了对比，发现自己的胜算基本为零。但是这个时候不能退缩，于是他壮壮胆大声说道“你想干什么？你老子我可不是好欺负的，你若不服气，这就是你的榜样。”他指了指瘫在地上的歹人说。壮汉说“你误会了，我是想帮你，你这样回住处，被他记住了后患无穷。”王三喜对这一突变表示接受不了，刚才还以为是敌人，现在竟然变成了战友，还要帮助自己。那壮汉又说道“你赶快去别处多转一转，这边交给我吧。”王三喜感觉这个人的话就像命令一样，不容质疑和反驳，于是听话的走出了胡同。等王三喜在外面转了半个时辰后，回到石头胡同发现那个瘫倒的歹人和帮助自己的壮汉都不见了，有才媳妇和张凤云在胡同里挨家挨户的喊着小石头的名字，她们像疯了一样，哭着喊着，摇晃着路人问有没有看到一个两岁的小男孩。也许失去小石头对她们来说就像天塌了一样。王三喜赶快把孩子抱过去，张凤云一把抢过孩子，拼命的打孩子的屁股，一边打一边哭着说“让你乱跑，让你乱跑。“有才媳妇忙劝导”别把孩子打坏了，这不回来了吗？回来就没事了。”张凤云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把小石头紧紧的抱在怀里，仿佛一松手就会飞掉一样。王三喜将今天下午的经过叙述了一遍，张凤云忙不迭的感谢三喜，几人一起感叹幸亏被王三喜碰到，将孩子救了下来，不然被人贩子拐走了就找不到了。同时，复辟的闹剧只持续了十二天就宣告结束了，段祺瑞在天津起兵宣布拥护共和，反对帝制。军队轻而易举的攻入北平，辫子军被杀的溃不成军，一泻千里。段祺瑞凭借再造共和的功劳，重新担任国务总理的职务，掌握了政府的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