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虎问：“情书递过去了？”
张大仙说：“递了！递了！”
庄虎笑嘻嘻道：“有好戏看了！”
我屏住声息：“一——二——三！——撕！”
果然潘晶晶好像接到我的命令，合着我的节拍把那情书撕个四分五裂。
我、庄虎和张大仙哥仨喜形于色，像过大年一样忘形地击掌欢呼。
然后是全班铺天盖地的爆笑。
那男生抗压能力非常有限，坚持了不到两个礼拜，见自己辛苦搞出来的战果被人一次次无情摧毁。终于一日忍无可忍，挑衅道：“潘晶晶，你是个小****！装什么清纯！”
声音很大，像是在向潘晶晶公开下战书。
潘晶晶满脸通红，以牙还牙：“我去你娘的！”
那男生暴怒，撸起袖管就要过去打潘晶晶，被我半路拦住。
我说：“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这是不是忒没风度？”
男生眼睛血红，如同一只暴怒的野兽：“你信不信我连你一块打？”
我说：“你是不是过分了？”
那男生见我执意要扮演护花使者角色，一下怒从心起，把我按在地上拼命用拳头打。我大喊：“庄虎、大仙，快来啊！”喊了半天，这两个****的没来。
眼看被揍成熊猫眼的我就要被那男生打成一只死猫，愣在那里的潘晶晶血色涌上脸颊，也撸起袖管，口里嚷嚷着：“老娘跟你拼了！”她拼命去拉那个和我纠缠不清的男生，试图要把那个男生拉开，形势急转直下，潘晶晶很快披头散发变成和那男生扭打在一起。我本来已经脱离男生的魔掌，但见潘晶晶身陷险境，骨子里又最见不得男生打女生，于是拼尽全力杀回战场和那男生扭打在一团，最终两人两败俱伤。
那是第一次，我为了一个女生而打架。
事后，在操场上，潘晶晶厚颜无耻一直盯着我的肿起来的脸，看着我“拔苗助长”种下恶果的畸形的胖子脸，深情地说：“脸疼吗？”
我豪情万丈道：“疼个屁！”——其实我屁股那会儿也疼得要命。
“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爱管闲事？”
我说：“要不是看在我们是多年老同学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
潘晶晶说：“真是这样吗？”
我说：“不然咋样？”
潘晶晶嗫嚅了半天，我以为她有长篇大论要发表，最后只说了句：：“不管怎样，我挺谢谢你！这件事我挺感动的！”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感动个鬼！被人家按在地上打得一塌糊涂，丢死人了！”
潘晶晶笑得花枝乱颤。
我说：“不管怎样，我总算还给你一个人情！从此我们两清了。”
潘晶晶一愣，说：“什么人情？”
我说：“石板桥你救了我一命那事，总算是还了！”
然后我看天，感觉自己像刚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囚犯，无比贪婪地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潘晶晶的眼神很复杂，半晌只说了句：“你们男生真小心眼！”
我大声说：“欠人人情早还早好，拖久了，怕节外生枝。”
潘晶晶怨恨地看着我：“原来你在心里一直诅咒我早点出事，是不是？”
我一头雾水：“我说这是从何说起啊？”
潘晶晶没有回答，就跑开了。样子看起来很失落。
我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觉得她好孤单。
我喃喃自语：“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我到底哪个地方做得不对？”
８
后来，升高中，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市里最好的一中。
而潘晶晶则上了县城另一所普通中学。
那个时候，还没有手机，ＱＱ也还没流行起来。对于一帮穷孩子，每天除了拼命地读书，好像去网吧上ＱＱ是一件很不务正业的事情。
于是，我和潘晶晶之间的交集就变得很少。偶尔在村里不期而遇，也是寒暄几句。我已长成一个大小伙子，而她已经亭亭玉立成了方圆十里一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