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倒吸了口气。慢慢沉默了下来。那王介甫也不说话，只是喝着茶，看着大家的反应。喝了口茶，瞟了眼洛溪，摇头看了眼沈括笑了笑。
赵宗实沉默片刻，道：“我们还年轻，即使是几十年，也是值得的。”
洛溪听着他们讨论变法的事，又联想到了师兄。师兄会不会在这次的变法失败中，又推波助澜了？
送走了王介甫。赵宗绰叫住沈括道：“沈兄，我们再进去一叙。”
沈括微微一笑，道：“好。”
回到屋子，赵宗绰屏退左右，留下洛溪，拍拍她的肩道：“洛溪，你这唇红齿白的，扮得男装太失败了。”
洛溪摸摸自己的脸，嘻嘻一笑，轻轻撤下胡子道：“你早就看出来了？”
赵宗绰扯扯嘴角，摇头道：“刚才屋里都没有下人，就留了你一个，你以为真是缺个倒茶水的？”
洛溪这才明白，难怪大家好像看她的时候都好像再憋着笑，于是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
赵宗实嘴角也笑了起来，道：“看来还是沈公子厉害，已经将洛溪从忻府救了出来。早上就听说了王公公去忻府宣旨，马出了事，我就猜到是你了。”
沈括眼中出现一丝戒备，依然笑道：“那十三公子的意思是？”
“皇上可能要召见洛溪。现在洛溪不在忻府，这样是最好的了。”赵宗实意味深长的看着沈括。
沈括杨扬眉毛，道：“如此甚好。”
洛溪道：“十三公子，我师叔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赵宗实看着洛溪，道：“洛溪，你知道你师兄的真正身份吗？”
“他是西夏的皇子。”洛溪道。
众人似乎都已经意料到了此事，没有人诧异此事。赵宗实继续道：“听你这么说，我们也更加确认了他的身份，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真正身份的，这个你是否清楚？”
“师兄说他是几个月前被掠到西夏才知道的。不过我猜想他应该更早就知道了。至少是两年前。”洛溪略微思索道。
赵宗实摇摇头，道：“溯逸应该是从小就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洛溪诧异的看着赵宗实，虽然已经知道了师兄在骗自己，但是至少在小时候，师兄从小呵护自己的情分是真的。
赵宗实继续道：“李元昊此人，残暴荒淫。他的母亲，舅舅，结发妻子，均死于他手。老虎不食子，但是李元昊却杀害了他好几个儿子。”洛溪冷吸了一口气，却是没有想到师兄的家庭居然如此混乱。而沈括和赵宗绰虽然知道此事，却也还是摇摇头。
“景祐元年，西夏宫廷发生内乱。皇后一族被全部杀害，除了当时的野利皇后，其他嫔妃和皇子都死于各种缘由下。李元昊后宫混乱，却听说他对当年的多拉氏敬重有加，只是多拉氏却红颜早逝。还有一位没移氏，李元昊对她宠爱有加，甚至为她在天都山建新宫殿。所以我猜想，溯逸应该是她们其中一位妃子的儿子。李元昊不想让他参与宫斗，所以将他送出宫。至于李元昊是无意还是有意将溯逸放到凌烟山庄，这个我们就无所得知，也不重要了。”
沈括问道：“那溯逸此番在大宋潜伏着么多年，最近却有突然公布他的真实身份，却是所谓何事？”
赵宗实看着洛溪，一直冷漠的眼熟出现一丝温柔和不忍，说道：“他是为了你，洛溪。”
沈括将洛溪拉倒身后，脸色铁青，对赵宗实道：“十三公子说话请注意分寸。”
赵宗绰拉住沈括道：“沈公子，你稍安勿躁，你先听十三哥说完。”
赵宗实却没有在意，说道：“也许在溯逸小的时候，他对凌烟山庄的想法很单纯，那里是他避难的家。”赵宗实看了眼洛溪，继续道：“但是随时他逐渐长大，西夏开始有人和他接洽。慢慢的，溯逸开始了解了西夏和大宋这些年的战乱。西夏前些年和大宋的战事，西夏还能取胜，但是这几年，大宋一则在新法的变法下，这两年********稍微好转，二则战事中开始大规模使用火药，西夏开始慢慢落于下风，偶尔战胜，也是惨胜。”赵宗实眼神有些黯淡，大宋的振兴还是任重道远。
沈括道：“忻大人不但是散骑常侍，而且是御前军器所的监造官。大宋这些年在战事上的火药研究，主要就是来自于忻大人的这些研究。而洛溪也在这两年开始继承忻大人的衣钵。所以溯逸暴露自己，就是为了让朝廷不再信任他们，这样大宋火药研究就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赵宗实点点头，这些事情，洛溪是局内人，一点就通的。
赵宗绰接着说道：“溯逸这招太狠。无论如何，皇上是不会再信任散骑常侍。如果这次谈判失败，甚至会威系到你们的性命。都不用他自己动手。”
一股悲凉又无奈的情绪从洛溪的心底缓慢地扩散出来。更多的却是对师兄的失望。洛溪问道：“十三公子可有办法救我师叔？”
赵宗实道：“兹事体大，恐怕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西夏虽然向大宋称臣，但是现在边境仍然不安定，小战争不断。边境未定，大臣们势必不会轻易放过散骑常侍。”
洛溪心中的担忧写满脸上，道：“你们刚刚说的新法，师兄是不是也干扰了？你们不是也在挽回吗？”
赵宗绰道：“洛溪，新法无论有没有溯逸的干扰，它已经失败了。我们也是无法挽回。目前我们能做的，就是总结它失败的原因，更好的振兴大宋。”
赵宗实看着洛溪眼中的失落，心头也是一阵悲伤，叹口气道：“不过，现在也有一批以叶青山领头的旧臣在向皇上上书，替散骑常侍说情。希望皇上能看在他的功劳的份上，从轻发落。”
洛溪问道：“从轻发落是什么结果？”
赵宗实背过身去，没再看她。赵宗绰道：“应该能保你师叔一命。”洛溪退了一步，却无法言语。
沈括看着洛溪，眼神温暖，道：“明天是西夏使者面圣的日子。我们明天再看具体情况吧。”
洛溪点点头。天色已晚，洛溪轻施一礼道：“打扰了，洛溪告辞。”
沈括也随之施礼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