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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马车在街上兜了个圈子,慢慢驶向沈府,又直接进入到院子。

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沈括带着洛溪走向母亲的屋子。

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

沈括对旁边的小丫鬟道:“母亲在哪里?”

小丫头笑着看了洛溪一眼,对洛溪沈括施礼道:“回公子,夫人在厢房。”

沈括带着洛溪到厢房。只见一位夫人和一位的年轻女子坐在榻上正在闲聊。洛溪了然,这个应该就是沈括的母亲和堂姐了。沈夫人虽然已经四五十多岁,但依然保养得当,气质典雅端庄。而旁边的女子,自然就是沈括口中的堂姐,沈姑娘亭亭玉立,杏脸桃腮。

沈括道:“母亲,我带洛溪来了。”

洛溪轻施一礼,低头道:“洛溪见过沈夫人。”

沈夫人拉过洛溪的手,笑道:“括儿和馨怡都向我提起过你。果然是个玲珑剔透的好姑娘。不用客气,快来坐下。”

洛溪依言在沈夫人身边坐下。沈姑娘仔细看着洛溪,笑道:“这位便是婶婶和我提起的馨怡的妹妹?果然是生的和馨怡一样,出尘脱俗。”

洛溪抬头看了眼沈姑娘,微微一笑。

沈夫人端详着洛溪道:“你的情况,括儿都和我说过了。你以前在梅园住过,那就依然住在那边吧。正好也陪陪我和云儿。”云儿就是那沈姑娘,沈云。

洛溪甜甜一笑,道:“谢过沈夫人,那洛溪就打扰了。”

沈姑娘也没有多问什么。洛溪看她的样子,看来也是了解情况的。洛溪细细思索道,现在看来,自己本来是朝廷钦犯的家人,本来应该严加看管,却私自逃了出来。沈家本也是朝廷重臣,此事却是不能张扬的。沈夫人本也不愿意,但是却扭不过沈括再三央求,这才同意了。

沈夫人对旁边的小丫头道:“带洛溪姑娘去梅园吧。”

沈括道:“那括儿就先带洛溪过去看看。”

沈夫人看着儿子,眼神慈祥,笑道:“去吧。”

“括儿告退。”

洛溪和沈括往梅园走去。沈云跟上来,拉着沈括,坏笑道:“原来这洛溪姑娘之前就住过你家呀?”

沈括道:“洛溪那时候身受重伤,我哪能见死不救。”

“我看你这对洛溪的眼神,心思可不简单。”

“云姐,你都已经订亲了,咋还老胡思乱想呀?”沈括看着沈云笑着。

沈云摇摇头,道:“不过呀,虽然你对洛溪有意,我却觉得婶婶对那馨怡姑娘更满意的。而且听说你还帮过馨怡。”

沈括一愣,道:“馨怡和母亲关系好,那是他们的事,关我什么事。我也就是看在馨怡是洛溪姐姐的份上,才出手帮她的。云姐,你可不要乱说。”

沈云掩嘴一笑,道:“刚才还说我胡思乱想,这会儿就承认了。不过呀,我还真不是乱说,你慢慢看吧。”

沈括略微思索,却没放在心上。往前走去。

梅园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只是梅花已谢,而万物生机盎然。洛溪转头,沈括已经跟上来。

沈括柔声道:“溪儿,你先好好休息,溯逸这件事,皇上现在交给贾昌朝调查,十三公子协助调查。我要去趟汝南王府。”

洛溪拉住沈括道:“沈哥哥,我也想去,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沈括眼前浮过赵宗实看洛溪的眼神,道:“你现在本来还是应该在忻府呆着的,现在露面恐怕不好。十三公子怎么说也是皇室,我们公然与他们为敌,恐怕不妥。”

“我这里有一些资料,对十三公子有用,而且我也救过他的命,希望他能放我一马了。”洛溪叹口气,接着说道:“如果真的不行,大不了以后就亡命天涯了。但是我真的不想就在这里干着急,师叔在天牢一天,我都不放心。”

沈括思虑片刻,看着洛溪,心里终究是不忍心,道:“那好吧,你先等着,我让觅风拿套男装来,你换上男装和我一起去。”刮了刮洛溪的鼻子,笑道:“大不了,我们一起去浪迹天涯。”

洛溪禁不住笑了,这家破之时,只有沈哥哥还是那么的温暖。

汝南王府。洛溪装成了个小童子,嘴上还粘着一撮小胡子。站在沈括身后,看着眼前几个人在讨论着一堆国事。里面一男子,二十五六岁,国字脸,五官端正。真是眼熟。洛溪想起上次在崇文院的时候也是遇到此人。对,还有雅集的时候也遇到了他。真是哪里都有他呀。

“重农桑”、“均公田”、“减摇役”、“青苗法”。洛溪听出这些都是这次已经结束了的新政里面的变法。忍不住细细听了起来。

这王介甫本是知鄞县,此次来京述职。赵宗实仰慕已久,好不容易请了过来。只听那王介甫说道:“这新法本来是可以澄清吏治,富国强兵,********。但是改革措施太猛、更张无渐。改革的思想动员不够,配套措施不到位,对罢黜官员的安置没有着落。推行新政者,往往议论多,而实际行事少。触犯了太多贵族的利益。”

赵宗实问道:“那,介甫兄觉得这变法就注定会失败了?”

王介甫道:“在下以为,变法不能急于一时,说变就变,而是要慢慢引导,一步一步的来。”

绰公子道:“此次变法已经让那些贵族给打压了下来,只怕再变法,更是难。”

沈括笑道:“绰公子此言差矣,此次变法却是给他们敲了警钟,如果会有下次,那他们至少不会反应这么激烈。”

“存中小兄弟说的对。”王介甫哈哈一笑,道:“就是要这样让他们慢慢接受这些。”

赵宗实道:“介甫兄觉得胜算如何?”

“这就要看你们了?”

“我们?”

“你们是皇室,如果想要变法,那就要让社会慢慢的改变,这个自然要有皇室绝对的支持才行。”

赵宗绰叹口气,道:“皇上自然是支持变法的,只是这次失败太大,却不知道皇上是否愿意再试。”说着向沈括身后招了下手,洛溪看看了,好像四周没人,只好往前走去。赵宗绰指了指茶杯。洛溪了然。拿过茶壶给大家每人斟满茶。

“皇上也许也在慢慢反省,但是也需要大家给他暗示。大家要等。”王介甫接着道。

沈括问道:“介甫兄觉得要等多久?”

王介甫摸摸自己的胡须,眼睛微眯,道:“也许十几年,也许,要几十年。”

众人倒吸了口气。慢慢沉默了下来。那王介甫也不说话,只是喝着茶,看着大家的反应。喝了口茶,瞟了眼洛溪,摇头看了眼沈括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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