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云正在烧烤鸡翅,那专注的态度宛若在处理一件艺术品,对于杜天明的回来浑然不觉。没过多久,李向阳也败阵而归,酒量一般的他被员工的热情吓得面色发白。马玲抿嘴而笑,迅速打开两听啤酒,递过一听给李向阳。
“为了冠美前程似锦的未来,我们干了!”
李向阳表情痛苦地看着马玲,连连摆手说道:“我不能再喝了,如果你真想冠美有个美好的未来,你帮我把天明留下来,别说一听,哪怕十听我都愿意喝。”
“我也舍不得他走,可是你的糖衣炮弹都留不住他,我又可以怎样呢?”想起杜天明即将离开东海市,马玲鼓起腮帮,情绪顿时变得低落起来。
“天明,大家都舍不得你走,要不你再考虑一下。”李向阳说,“其实你可以将伯母她们接过来东海呀!”
“对,这个提议不错。”若云抬头说道。
“天明,真的要走吗?”江浩然问。
“妈妈老了,她不习惯城里的生活。除了照顾妈妈之外,哥哥的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得要回去接手批发店,不能让它就此倒掉。”
“看来你铁了心要抛下我们了!”李向阳轻轻叹息。
“冠美肯定会越来越好,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们,只是我不得不回,真是对不起了。”
“两个大男人如此哀怨缠绵,真让人受不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怎么好像小情侣分手那样呢!”马玲说“天明有他的苦衷,我们别为难他了。”
“天明,什么时候走?”江浩然问,还是那么冷静。
“明天早上八点的汽车。”
离别总是令人感伤,大家没有说话,气氛一下子沉默起来。烧烤炉里的木炭挂满白色的灰烬,似是老人头上的白发。晚风轻轻吹过,灰烬飘出铁网,投进黑夜的怀抱。过了许久,马玲对若云说,“如果现在有台钢琴,那该有多好呢!”
“我觉得吉他比钢琴更适合现在的气氛。”江浩然说,“若云,你会弹吗?”
“会倒是会的,不过弹得不是很好,但是现在没有吉他呀。”
杜天明瞥了一眼若云,她显得有些不太情愿。当他想要说些什么时,李向阳兴致勃勃地叫了起来,“谁说没有吉他,我马上帮你找一把回来。”
他走到旁边的炉边,跟一位腼腆的小伙子耳语了几句。过了好一会儿,小伙子背着一把吉他,气喘喘地跑了上来,李向阳接过吉他交给若云。
“我曾经发誓不会再碰吉他,但是今晚为天明饯行,我想不到合适的理由来拒绝,相信老天爷也不会责怪我出尔反尔吧!”
若云打开帆布袋,拿出吉他不胜怜爱地调了调弦,沉默片刻,情绪酝酿好后慢慢弹起田震的《干杯,朋友》。或是许久没弹,不少地方指法有些生疏。不过很快,若云便迅速进入状态,一种职业演奏者独有的专注。从她拨动琴弦的那刻开始,所有人都被音符的沧桑和哀愁摄住,不约而同跟随若云的指尖滑出的旋律吟唱起来。不知为何,此刻杜天明心里却响起《告别时刻》,望着全神贯注为他忘情演奏的若云,他为自己的分神感到愧疚。眼眶红红的李向阳搂着杜天明的肩膀,随着音乐的节奏左右摇摆,他的声音哽咽吵哑,但是真情流露。这样的举动,极少有之。曲子还没到过门,马玲已是泪眼迷离,不时用手背轻拭眼角滑下的泪水。江浩然默默喝酒,不时给李向阳和杜天明添酒。
“对不起,我不该弹奏如此伤感的音乐。”若云强作轻松的说,“可是不知为何,当我接过吉他时,这首歌已经在心里响了起来,我无法抑制要将它弹奏出来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