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程未晞都没有出门。她极其用心地给程君扬定下学习方案,课上讲解也细致耐心。就这样过了一些时日,她发现程君扬有很多优点,比如说很专注,能对一件事付出恒久的努力和耐心,再比如领悟力强,只要稍加引导,就能够举一反三。看来他以前是被那个迂腐的老头子给耽误了。他不仅不笨,而且相当聪明,这种聪慧在术数和谋划能力上体现得尤为突出,对于程未晞设置的数学、天文和排兵布阵的课程,他明显更感兴趣。程未晞敏感地觉得,他甚至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军师。于是她开始对课程有所侧重,减少了程君扬不感兴趣的科目,增添了一些科学类课程,如现代的军事学、武器的制作使用、简单的生化地理知识。这些在这个时代根本学不到的知识对程君扬来说无疑是最珍贵的财富,程未晞努力培养他,希望他将来有所作为。同时,在此过程中,程未晞自己也获得了很大的成就感,为了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而兴奋、开心。
每天下午,程未晞会锻炼一下身体,她病了那么久,身体比以前差很多,再不勤加练习,恐怕之前十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她知道以前的“自己”也习武,一些招式也都记得,但是丝毫不了解那是什么套路,感觉花把式太多,美感是够了,但明显威力不足,有些轻功和暗器倒是还行,于是她更多地练习在现代学的功夫,这些招式的特点是快、准、狠,干净利落,能迅速制敌,比较实用。
可惜程君扬不是习武的料,程未晞教他几次,他一点都不上道,而且相当痛苦,越来越排斥,只好放弃了。她教他一些简单的防身术,让他多锻炼身体,希望他在关键时候能够自保。
闲暇时候,程未晞叫香知找来许多医学典籍,她仔细翻阅之后,发现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中医还是西医,医理总是相通的,就现有资料看来,这个时代的医学家多专攻内科,有关外科的医术记载寥寥无几,程未晞看了,觉得对自己并无益处。然而有些古籍记载了很多疑难杂症的治疗方法,她凭借自己现有的知识和临床经验,判断出这些治疗方法是正确的,而且极为神妙,很多以前攻克不了的难题,一下就通透了。程未晞如饥似渴地钻研着,这几乎占用了她晚上睡前的全部时间。
程未晞让人准备了一个药房,自己研制药品。无论身在何处,她都尽力保护好自己,做到防患于未然。制药原本是她的弱项,但近期通过研读医书,她已经掌握许多秘诀,实践起来比想象中顺手多了。她先研制出一些简单的止血、消炎、清热解毒的药品,这些她做起来还是毫不吃力的,但研制更复杂更高级的药,还需要她继续努力才行。
这天,程未晞想到自己需要做一些医疗器具,要找外面的专业工匠锻造,于是换了男装,第一次在穿越后尝试了易容。易容术是她在少林寺时跟一位前去拜访方丈的高人学的,说来也巧,这位高人的易容手艺从不外传,但看见她之后觉得特别喜欢,觉得这小女孩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灵气,于是将几乎已经失传的易容术传授给她。这种易容术相当复杂,程未晞只是想在自己面部基础上稍加修饰,除去前期的准备工作,就花掉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不过这时间花得值,程未晞乔装之后,看着镜中已经完全“男性化”的自己,觉得相当满意。她担心以陌生男子的形象出现在将军府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悄悄潜入后院,翻墙出去了。
程未晞走了很多路程,终于找到城中最好的匠人,将自己画好的图样交给他,对他耐心讲解这些工具的作用原理。她原本以为这次要花大价钱了,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匠人一见到程未晞的图样,再听了她的介绍,简直如获至宝——这样精密的仪器,如果真的做出来,必是巧夺天工的神来之作,虽然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医疗器具,但心中断定设计使用这器具的人必是神医,于是表示愿意分文不取。他对程未晞施了一礼,恭敬地说:“公子有这样巧妙的设计,想必出自神医世家,这次鄙人有幸得见如此佳品,而且还能参与打造,实乃毕生之幸。不瞒公子,家祖早年间无意中得了一块陨铁,此陨铁体积庞大,质地坚韧,但一直没有用武之地,此次用来锻造这些医用器具,一定非常合适。”
程未晞一听,这简直是太好了!她正担心没有合适的材料呢,听说有陨铁,不禁心中大悦。陨铁可能伴随强辐射,经过高温锻造可能会消除一部分,对器械的使用应该没什么影响。她见这位匠人谈吐不凡,定是很有见识的,由他来打造仪器,她也能够放心了。虽然匠人说过分文不取,但她心里过意不去,执意要付钱,匠人坚持不要,她便说:“既如此,那我先行谢过了。他日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到镇北将军府找我。”她实在没办法,自己没有其他可以利用的资源,只好先借将军府的名号了。
那匠人一听急忙跪下,虽然不知这位公子是什么身份,但镇北将军府的人,他一听就心生敬畏。
程未晞忙将他扶起,又交代几句就离开了。
这间铁匠铺比较偏远,都快到城郊了,程未晞从铺里出来,有些不记得路。她以前基本不出门的,根本不熟悉路,来时好不容易一路问着找到这里来,现在回去就有些困难了。
她随意走着,不多时就走到一个巨大的湖边,一眼望过去,感觉远处水波荡漾,岸线模糊,似乎望不到尽头。此时阳光明媚,湖面上波光粼粼,景致很好。程未晞自从上次下水生病之后,对湖有一点恐惧心理,但她从来都不允许自己害怕什么,偏要克服这个心理问题,于是找船家租了一艘船,泛舟湖上,慢慢放松下来,感觉无比惬意。
船慢慢靠近了湖上隐蔽处的一艘大船,程未晞听到船舱里有人在说话:
“端王爷,你想跟我神医谷借人,就要守我的规矩。”
程未晞刚听了这一句话,心中就一紧。端王爷,不就是她一个月后要嫁的人吗?她对这个人还是有些好奇的,现在在这里遇到,才忽然想起来她不久后就要嫁人的事实。她把船靠近一些,想知道端王爷在这里做什么事。
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我既有求于你,自然会守你的规矩。你将见面地点约在湖上,又不许人跟从,我一一做到了,由此可见我的诚意。我已让人在岸上准备了百两黄金,这个价码比你开出的还高,还望你遵从约定,救千山一命。”
听完这话,程未晞的第一反应是:端王的声音很好听……
她想,端王与人对话时并没有用身份压人,没有自称“本王”,态度诚恳,看来事情比较严重。神医谷的薛神医她是有所耳闻的,此人亦正亦邪,绝对是个难缠的角色,常常对求医者提出过分的要求。不知这千山是什么人,能够让端王爷冒着危险孤身一人来见薛神医。
“哈哈,我可不缺钱!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这钱我可以不收。”薛神医捻着胡须,眸光深邃,显得狡猾无比。
宋云昭知道事情复杂了,他压下怒气,语气平静地问:“不知薛神医有什么要求?”
薛神医嘴角带上一丝神秘的笑意,眼神更加凌厉,“我要的,是狼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