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葬尔焚烧至的第六个黑夜,银公主冒着生命危险来到灰色花园,银白的月光绷紧了动荡的黑幕,焚烧开的泥土香失望地戳着脆弱的神经末梢。
虽然月光猛烈,但还是抵不过冲天的大火,直到最后彻底熄灭了,那些失去了目的的明亮又该用怎么样的声音去安慰。使劲拔出半埋在泥土里的利刃,握在手心。耳朵里满是单调没有节奏的声音,她想起麦城里老人和孩子讲过的故事:一根年轻俊美的火柴拥抱了信奉善良的火苗,火柴微笑着化成了灰烬,火苗哭了,泪水熄灭了自己。
在一些人努力抬起头,不希望泪水往下流的过程中,银月堡正式登上烟花城的新舞台,凯葬尔地宫宣告彻底沦陷。拉拉扯扯的街道,人群,像是早已经有了预谋的觉悟,换信仰跟换衣服一样快。所以,依旧是拉拉扯扯的街道和到处背负信仰的人群。
年轻的祭司幻瞳告诉我,洛曦醒来的时候我还昏睡。当勇敢的圣士莫皇带着更加锐利的眼神回到故乡,氏族们足够相信他已经有能力接过和完成死去的上一任领袖,也就是他的父王的勋章和遗愿。繁华让人容易想到荒凉,热闹却时常显得仓促,所以莫皇腰上的“英雄结”只是朴实和平静的。
骷髅氏族立誓要重新寻回曾经的圣洁时代,所以他们来了,带着希望和满腔怒火。
朴实的麦城卫兵意识到狭隘的短暂自由并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老头子以麦城城主的身份正式宣布同意组建联合盟军。
我是雨祭,一个诅咒中养成的孩子。命运的轮回注定我投身诅咒,这是我无法改变的事实。从父王的眼里我看到我的家族足够强大,年华流逝让我慢慢地懂得曾经的家族更加自由,我需要氏族不再涣散眼神,父王要我坚信这并不重要。
糜烂的世界依旧在继续溃烂出没有节制的花朵,在这个无比清冷的季节,我又仿佛回到了无比熟悉的时候。
披上件干净的浴袍站到铅灰色的天空下,飘零的片叶,流泻的星辰,还有离我越来越远一去不复返的时光。在我学着去追掉它们的时候,那些回忆的风景就明明灭灭的造就了我不眠又不醒的黑夜。
我想我该学着做一个含蓄的女子,就像父王带我路过人界时看到的那样。喝大量的酒水,听沸腾的音乐,看绚烂的霓虹挥霍完的生活,来者不拒的接受他人的轻薄和抚摸后小声地对自己说:这只是一场交易。然后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突然扬起头,原来,建立在悲凉和妥协之上的笑容是那么地容易让人为它动容。
一个含蓄到不懂得反抗的女子,这样活着应该没那么痛吧?
小时候,洛克斯大伯就爱拿我寻开心,说我长大了肯定比我母后还要漂亮,然后他又告诉我,我的母后是当时烟花城里最美艳的女子。我说我没见过我的母后,大伯的笑容顿时变得像是落水一般的无力不懂反抗。
那时候我总爱仰着脸望着大伯,然后掂起脚抱着他的小王子,在来过无数次之后我终于喜欢上了这里,还有他的小王子。一个名叫洛曦的孩子。可他不爱跟我闹,总找些借口躲开我,比如说跟我玩抓迷藏的时候,他说他当鬼让我躲起来,然后他就走掉了,剩下我傻傻的躲着,直到天黑不小心摔倒枯井里面,抬头发现天空原来可以那么小。
再比如说,他把我骗到大街上,自己一溜烟跑掉了,丢下我迷茫的徘徊,一次一次走到拥挤的人群中,举目发现人群原来可以这么冷。
也就是从那以后,我开始厌恶陌生和涣散的目光。慢慢的,我同所有的同龄孩子一样——因成长而失去青春。成年礼上父王要我永远铭记,在这个炎凉的世间凡事惟有冷暖自知,他教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并且这“任何人”里也包括了他,我告诉自己这太疯狂了。
像所有不听话的孩子那样,我想我不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吧,因为忤逆几乎伴随了我整个喷薄了的青春,从很重的圣衣开始。
对于父王,我从未想做过多描述。原因很简单,我不能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去敬重自己的父亲,尽管狼狈地试图找寻过用一些字正腔圆的叙述进行直白的讲说,可缺失的却不仅仅是充沛的感情,更多的是赤裸裸的黑暗融不进鲜明。
一种隐喻式的自我蒙蔽就是欺诈。
于是在那些本因美好得适合存活任何记忆的黄昏,请允许我尝试以一种畅快淋漓的恶意进行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