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烟花城外光与墨的对决,火族几乎损失全部主力,亡灵方面当然也无法全部幸免,伤亡将近持续三天。
这过程其实早就没了意义,许多死亡仅仅是因为长时间得不到救助造成的。虽然算不上鲜锐的话题可也足够痛得龇牙咧嘴,到最后忍不住眼泪。
大片金黄色的麦田就这样赤裸裸的摆在追赶的大军面前,他们不会在意这些花了多少汗水。高大的骷髅战马高傲地挺着它的头颅,连畜生都在享受着这世界岌岌可危的尊严。黑色的风像巨大怪兽的牙齿,在整个空茫的上空撕裂着,与此同时,黑压压的士兵群中走出一位面容消瘦的老者,同样是黑甲裹身,唯一的差别仅是头盔眉心处多了朵暗红色的花。
火族年轻气盛的王在他手下过不到十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他漠视的眼神仿佛与身俱来就带有种阴暗。
然后我听到他对扶在地上年轻气盛的王坦诚地说:“如果选择自己走向所谓的光明,就必须有人作出牺牲。毕竟,通往幸福的天梯还很脆弱。”他用淡淡的眼神看着溃败的王,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你的死将会促进和平,请这样相信下去。”
年轻的王一脸惊骇地难以相信,自己居然会溃败得这么彻底,庞大的灵力在火族中是绝无仅有的啊!瞳孔像是掺杂了悲伤的呓语闪耀久违的盈绿色光芒。
“你的死将会促进和平,请这样相信下去。”
没有温度的重复着。
好几次,一些极度愤怒的麦城守卫几乎都要冲出去,再被一些冷静的同伴拦下,并对他们报以耳光强调冷静。没有多少人能看得下满是血腥的屠杀,当火族年轻的王倒下时,几乎所有的火族都第一时间停止了抵抗,仿佛一切显得徒劳和仓促。
麦城尚且年幼的大地上第一次感染了死亡。
末尾。骷髅军团一直按兵未动的方块中走出个类似指挥官的魁梧骷髅,从他的神态看得出他正向刚才溃败火族年轻气盛的王的那个老者阿谀奉承,那老者却很不屑的样子。
有必要说明下关于这次同火族的整个大战,除元素王座那是不死的生灵外,银月堡伤亡也极少,而凯葬尔地宫则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一切原本就该结束。当朴实的麦城人民眼里还没有收纳一副装模作样的蛮横时,当那个奇怪的黑甲卫兵还没有暗地里抛下无数黑色溯瘤时,当所抛下的黑色溯瘤还没有来得及生根发芽时,所有人都那么想——一切都结束了吧!
很快,那一粒粒黑色种子像青春期里的叛逆一样,鼓胀着叛逆特有的固执高调发芽,用张牙舞爪的巨大根系尽可能地吸收养分,充当一个反面角色供人痛斥。
麦田迅速枯萎,泥土因失去养分和水分渐渐风化成沙。曾经行走在金黄色富足的城池如今却四处布满灾荒,同所有旷日持久的战争一样有着如出一辙的结果。
灾荒伴随着什么,任何人都该想到。
这种黑色溯瘤是凯葬尔地宫专门为战争研究出来的,通常用在战前瓦解敌人的心理防线。它的生长周期不长,并且结出的黑色果实毒性极强。这还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它的可怕之处在于顽强生命力和地下庞大的根脉体系。
孤独的使者——克莱德恩告诉我,黑色溯瘤在“后劫纪”曾经泛滥成灾,烧和砍都无法将它们彻底清除,让人伤透了脑筋。
它不可想象的根系甚至蔓延至不同世界,没有空间和时间的约束,一旦在某个地方发了芽,消除就变得极其困难,后来,凯葬尔地宫发现它完全超出想象,连上层亡灵都无法对它进行干预和压制,最后不得不下令停止使用。
至于黑色溯瘤的原始母体,至今还保留在凯葬尔地宫内。
镜像消失,不管原先是冰冷的,滚烫的,柔软的,还是生硬的,不近人情的时光都会给予它应得的厚葬。
银抿着嘴,皮肤渗出一小股鲜艳的红。灯光从很高的地方空投下来,砸在洛曦半边阴沉的脸上,样子很是尴尬。
“摩卡,或许我们可以想些别的什么办法!”年轻的医师谨慎着每一下呼吸,“是吧!摩卡。我们可以的吧!”
银走在他面前,眼神紧张地扫进他眸里。“年轻的医师,难道你没听到麦城在哭泣吗!”她紧了紧衣角有些激动,“你是个亡灵!你根本无法理解!”
沉默了一阵。这静止却不尴尬,灯光打量着三个略有所思的表情。朔月的夜里,没有星星的加盟也并不寂寞,感到路径身边的风已经弱去不少。洛曦突然开口说:“我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可我同样热爱麦城。”银后悔死刚才一时冲动,顶着眼泪小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今晚过得好慢,时间仿佛变成了一大张白纸,从黑暗到光明的过程中死气沉沉地折叠自己。
洛曦拥抱着哭累了的银,在她眼皮上轻轻落下个吻。
距离黑色溯瘤开花结出果实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而一旦果实成熟,麦城地底下错综复杂的庞大溯瘤根系会向凯葬尔地宫内的原始母体传回一个信息,接着母体本身则会相应的给出一个反馈,就像是告诉它:“好的,你可以进入下一个生长阶段。”一样。
过程一旦开始就会铺天盖地停不下来,慢慢消耗的生命,天空,还有墨黑色的大地。尽管它并没有消失在人们记忆中,不可否认它确实被某种东西敲碎了,并且均匀地洒在每个人的血管里。
逝去的时间如同沙漏里倒出的细小白沙,不断堆砌成个锥形。脑子整日失眠再想——温暖的麦色会棱角分明的出现还是分道扬镳地同你说再见。
那种感觉,跟失去亲人没有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