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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叫滕与岳,你的未婚夫

飞机在缓缓降落,宁彩往嘴里放了一颗七彩的木糖醇,咀嚼减少了一些不适感。

建筑物随着飞机的降落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宁彩的心没来由的一阵狂跳,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压制住不安分的心跳。这,应该就是近乡心怯吧,宁彩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亲人的热泪相拥、朋友的激情欢呼还是什么。

整个城市对于宁彩而言是陌生的,尽管在宁彩未知的过去里,这个城市满是她呼风唤雨、霸道、骄傲、放肆的身影,只是,这些,她统统不记得,连一丝一毫的记忆碎片都没有。她甚至不知道在这座城市,她有没有朋友。

行李由两个喊她小姐的人拖着,两个同她一样的年轻人。一个叫做褚临,长得清清秀秀,很干净的大男生。另外一个叫做褚渊,比褚临年长一些,人高马大,目测有一米九的样子。说话的声音冷冷的,黝黑锃亮的脸,额头上如果纹个月牙纹身的话直接就可以入住开封府了。

昨天,这两个人,突然出现在她波西塔诺的家,帮她简单的收拾了行李便把她塞进了飞机上。如果不是他们手里有一封宁远写给她的信以及她的护照和其他证件,她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呢。

这些证件都是宁远替她保管,说起宁远,他又很久没回家,现在,她连他的电话都打不通。

他在哪呢?也在脚下的这座城市吗?

信在宁彩的手里都有点湿哒哒的了,她打开邹巴巴的信,重新确认是不是他的字迹。

在信里,他说,她叫褚言汀,是褚氏集团创始人褚天的孙女。

等我来接你。

机场门口,一辆黑色的宾利在路边停着,车旁靠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他的双手插在了西裤裤兜里,左腿随意的搭在右腿上,身体的重心靠在车上,目光朝向路边的香樟树,在等待着什么。男人的脸隐在路灯下的阴影里,所以,宁彩看不清他的样子和表情。他的影子很长,一直延伸到她的脚边。

褚渊显然也看到了他,快步上前,“滕少,我们把小姐接回来了。”声音还是冷冰冰。

宁彩看着他把手从裤兜里伸出来,看着他一步两步朝她走来,越来越近,看着他好看的脸从阴影里解脱,嘴角上扬,盛开了一个像正午太阳的一般灿烂的笑。

宁彩觉得时间仿佛被无限的拉伸了,她像看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捕捉到了他所有的动作和表情,他的微笑里好像还有香樟和着初秋露水的香气。

阴影笼罩在他脸上的面积随着他的位移在逐渐减小,先看到微笑,再看到高挺的鼻子,然后,是幽深不见底的眼眸。

宁彩怔住。

仿佛听见耳边轰然一阵巨响,像平地里的雷声,惊觉。她愣在那里,梦里的恐惧、孤独、绝望像乌鸦一样落在宁彩的心尖上。

路灯下,樟树旁,香气里,男人微笑着,温柔如斯。

是他。

原来,梦里那双总记不清模样的脸是这样的俊朗,干净利落的短发有黑锻的光泽,阳刚的轮廓,饱满的额头,有微微的美人尖。鼻梁挺拔,微微上扬的薄唇。耳朵很大,有点招风耳的样子,左边的耳垂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而那双眼睛,那双梦过无数遍也画过无数遍的眼睛,省略掉梦里汹涌而来的恨意,正用一种深情的、温柔的、狂狷的又略带疲惫的眼神将宁彩吞没。

他看着她,很久没有说话。

这个男人,有着强大凌人的气场,他就站在那里,没有发怒也没有微笑,让你觉着,站在那里的是一尊古代帝王的雕像,他睥睨着天下苍生,让你臣服让你畏惧,让你,不由自主的,想要远离。

他伸出手,抬起,又放下,好像害怕什么,害怕这是梦境,一碰就碎。

终于,他抚平自己的情绪,静静开口。

言溪,欢迎回家。

“言溪,欢迎回家”他伸出右手,宁彩以为他要同她握手便谨慎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在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的那一刻,他突然用力,把她拉进怀里,紧紧的抱着,禁锢着。力道很大,大到好似要把她镶嵌到他身体里。

她像一个木偶一样僵在他的怀里,不知所措。

他在她耳边有轻轻的说着什么,她听不到,她脑子里充斥着他刚才唤她的那声,言溪。

言溪、言溪、言溪,言溪是谁?为什么这个陌生的名字就像一个魔咒,刺得她心里突突的疼。

为什么唤她言溪,不应该是,言汀吗?

褚言汀

那双眼睛,明明白白的传达着恨意。

他用眼神对她说,除非你死。那眼神,仿佛浸入了蚀骨的毒,像一根毒针一样刺入五脏六腑,锐利的针芒,蚀骨的毒,穿透她的骨,扯裂她的肺。

究竟是怎样的罪能引来一个人这么刻骨的仇恨。

杀人吗?

在那个遗忘了的过去,她是沾满鲜血的恶魔吗?

手臂上的羽毛纹身越来越黑,越来越亮了。

是那个有一双黑色翅膀的.恶魔吗?或者说是,异类。

那眼前这个俊朗的男子,是那个人吗?

宁彩推开他,从他的怀里解脱出来。后退一步,美丽的好像吸纳了夜的灵气的眼睛紧紧看着眼前的男人,企图捕捉到一丝一毫的伪装或者恨意。

温柔的表情完美的无懈可击,看不到一丝一毫伪装的痕迹。

人人都是演员,人人都带着面具。

男人看着宁彩的动作,无奈的垂下自己的双手,苦笑一声,打开车门。

“你..”

宁彩静静等着下文。

“算了,先回去吧,褚伯伯在等你”

宁彩没说什么,径直钻进车子后座。她累了,尽管前方可能还有毒蛇猛兽等着她,她也想加快步伐,揭开过去的伤疤,和,真相。

找到过去,是不是就能找到宁远。

汽车缓缓行驶,街上车水马龙。宁彩摇开车窗,看天。没有一颗星星,只有被霓虹灯照亮的夜色。心里微微有点失落,开始想念那一片星光闪烁的小镇和那个皮肤很白,喜欢穿西装配纯白色T恤,不高兴时,说话总爱看着鞋子的人。

宁远曾问过她,如果我不见了,你会不会来找我。

她当时怎么回答的,她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当时的宁远,满眼的忧伤。

宁远,你现在就不见了,世界那么大,我该去哪里找你?

收回远走他乡的思绪,察觉到一缕灼灼的目光。同坐在后座的男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肆无忌惮。

他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

“你怕我,言溪”男人用一种很笃定的语气戏谑的说。他的声音浑厚悠远,虽然不像宁远的一样磁性低沉,但也很好听。这是个自大又有妄想症的男人。

男人猛然又拥住了宁彩,把头埋在她的脖子上,像极了鸵鸟。他说,“言溪,我是阿岳啊,你最爱的阿岳。我找了你六年,全世界每个角落都翻遍了,恨不能把地壳掀开看看哪里藏了我的言溪。你可以不记得我,但是,”他放开了宁彩,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你不可以怕我,这样,我会难过的。”又重新拥住,他双手抱着宁彩的脑袋放在自己的怀里,好像,她是他的珍宝。

宁彩却打心底里排斥着他的拥抱。而且,听到言溪这个名字,宁彩的心就惶惶的,有点闷。宁彩突然好奇起来,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名字就能让她心悸不安。

她拿出包包里的手机,食指急速跳跃,迅速的打出几个字“请叫我宁彩”。

一语双关,她抛出自己的球,静静等对方如何反击。

男人却像听了一个恐怖故事,用很惊悚的眼神看着她。“你?..不能开口讲话?”褚渊在电话上跟他报备过说她失忆了,连一起长大的褚渊她都不记得,可是,并没有提及,她不能开口讲话。

“阿临,言溪她,除了失忆,你们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瞒着我?”

褚临坐在副驾上,回头,一脸茫然,清秀的眉皱起来。

“滕少,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

“阿渊,你说”

“滕少,我们见到小姐的时候,她只是忘了我们,其他,并没有什么异常。”褚渊的声音静静的。

“她,跟你们,开口讲过话?”

“小姐不如以前活泼、爱讲话了,但是,滕少,从我见小姐,她的确同我们讲过话,我同褚渊把小姐绑到机场的时候,她还挣扎着问我们是谁来着,是吧,阿渊。”褚临吐了吐舌头,用手揉了揉嘴唇,一脸无辜的样子。

宁彩听着他们的对话,看到男人好看的脸逐渐变得阴沉,眸光暗淡下去,好像乌云盖住了月亮,失去光辉。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宁彩,说,“为什么。”声音里,有明显的失落和难以置信。

宁彩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宁彩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很久之前便战胜了恶魔醒过了,她开始讲话,刚开始只同宁远讲话,偶尔。后来,当邻居家的小女孩Lucia用意大利语一遍一遍喊她姐姐时,她的心也融化了,她开始可以同宁远以外的人讲话。当她慢慢开朗起来,阳光起来时,转身,被带到了这里。

看着眼前的男人,直觉上想回避,嗓子里像久久不曾被水浸润一般,麻木的张不开口。

宁彩的眼神淡了淡,没有回答。

男人像想通了一般,唇角上扬,勾勒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

“忘记你失忆了,那重新认识,我叫滕与岳,你的未婚夫。”他重新伸出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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