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与岳的公寓位于27层,从落地窗看过去,对面就是黄浦江。居高临下,整个申城好似就在脚下。
公寓很大,大概有两百多个平方的样子,简约的欧式风格,客厅里竟有一个大大的壁炉占据了一方天地。壁炉上面是一张由画框框起来的照片,照片上,滕与岳和褚言溪穿着校服坐在操场的橡胶跑道上,夕阳做了背景,两个人皆笑的很温暖。整座房子最大的亮点当属四通八达的鱼缸了。玻璃的蔚蓝色的,海洋的颜色,鱼缸做了墙壁延伸至每个房间,让你恍惚以为,自己身处海底下的水晶宫殿。很美,很诗意。只是房子并没有太多的生活气息,一眼睛能看出,主人很少光顾这里。
滕与岳说,溪溪,这所房子是按照你曾经的想法装修的,客厅里有很大很大的壁炉,壁炉旁边还有躺椅,就差了一只猫了。
宁彩设想着那样的场景,两个白发的老人躺在壁炉前的躺椅上翻看着旧相册回忆过去,猫就躺在老人的怀里酣睡,当真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呢。
你喜欢猫?宁彩问滕与岳。
滕与岳摇摇头,手指轻弹宁彩的脑门,他说,溪溪,喜欢猫的一直是你啊。
哦,是哦。原来,我喜欢猫,我自己竟然都不知道。宁彩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人果然是会变的吧,现在的宁彩,只喜欢冷血动物,譬如变色龙,譬如乌龟。
滕与岳带着宁彩参观了一圈,卧室的正中央仍旧是两个人的照片,照片有半堵墙那么大。一抬头,就能看到,赤着脚在海边牵着手的两个人,幸福是那么的显而易见。卧室里的床很大,床上是简约的全棉床品,灰色为底色,黑色条纹。简洁,而大方。
“言溪,我们结婚的时候,把这里当做婚房吧。”说这话的时候,滕与岳是看着宁彩的,眼神认真而专注。
“结婚.?”宁彩狐疑地看着滕与岳,眼睛里满是震惊。
“我的未婚妻,你是迟早都要嫁给我的。”他目光灼灼逼视着她,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闪躲。
宁彩被盯得头皮发麻,慌乱地低下头去,不言不语。
对于滕与岳以及褚沐风一再强调褚言溪是滕与岳未婚妻这件事,宁彩心里并没有抵触,潜意识里,褚言溪就从来不曾等同于宁彩,所以,订婚与否,与她无关。可是,当她开始不得不扮演言溪的角色的时候,是不是也不得不接受这个角色的幸福和婚姻呢。
宁彩从来没有设想过结婚这件事情,从前,她就在想,就这样和宁远看着海,看着向日葵,看着彼此,就这样一直到老吧。
这座房子到处都是两个人的照片,没来由地,宁彩并不想看到。那些笑容太过明媚入了眼里,会刺痛。
书房很大,古色古香的韵味,书橱上摆满了各种书籍。书橱前是一张很大的书桌,电脑,文件夹,笔筒,井然有序。
滕与岳把宁彩引至书房的角落里,在那,有一排尺寸不一的画架和画板。画板的旁边,是一个白色的壁橱,滕与岳打开橱窗,里面有形形色色的画具:水彩笔,颜料、铅笔、油画笔..
滕与岳说,溪溪,这些全部都是为你准备的,甚至,这间房子,除了你,除了我,再也没有第三人来过。
两个人专属的房子呢,任何女生听了都会感动的热泪盈眶吧。
滕与岳说还有惊喜,于是捂住宁彩的眼睛。他带着她缓缓移动。滕与岳的手很温暖,盖住宁彩眼睛的温度烫的她差点流出眼泪,心里一阵酸涩,很陌生的感觉。看不见东西的宁彩神经紧绷着,她很紧张。
滕与岳也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嘴角升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这笑意,带着些许寒意,倘若宁彩能够看得到,一定会被冻伤吧。
“溪溪,不要紧张,现在,慢慢睁开眼睛。”滕与岳在宁彩的耳边说着,宁彩感觉到那种烫人的温度终于远离,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终归,不信任。
宁彩睁开眼睛,眼睛被一片明晃晃的蓝刺痛。
宁彩揉了揉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震撼着。
宁彩所有的表情尽收滕与岳眼底,滕与岳的眼眸在蔚蓝的映照下晦暗不明。嘴角里满满都是自豪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色。复杂而又矛盾的表情。
这是一间小型的私人影院,只是私人影院不足为奇,很多富豪家都会有。只是,宁彩还是醉心与这样唯美的景象。
房间里如梦似幻,灯是关着的。一侧的墙壁上是大大的白色幕布。只是,其他三侧的墙壁全部都是镂空的,镂空的部位由连通着的鱼缸填充。蔚蓝色的鱼缸散发着蓝色的光,彼此交相辉映着。鱼缸里全是深海鱼,水母,小丑鱼,甚至还有会发光的鱼。鱼和水的剪影投射在房间里,美得就像是潜在了海底。
房间有两排宽大的沙发,整个影院,足以容纳十个人。
滕与岳把宁彩摁在沙发上坐下,用遥控打开投影仪和播放器。
音响的音质很好,播放器也是高清的,所以,影像和声音都是那样的清晰。
居然是《泰坦尼克号》。
“溪溪,这是我们两个一起看的第一部电影,我们重温一遍吧。”说着,把宁彩箍在怀里。
宁彩挣扎着,脱离了滕与岳的怀抱。
这样的氛围太过暧昧而迷离,宁彩不动声色的往旁边一挪再挪,两个人,渐渐远离。
滕与岳早已发现了宁彩的小动作,嘴角勾笑,双臂交叉在脑后,没再说什么,专心地看着电影。
同一个时代,不同的阶层,有人显赫,有人低贱。有人富贵,有人破衣烂衫。
只是,显赫而高贵的人要去寻求死亡,贫贱的人却如此的热爱生活。当富贵与贫贱碰撞,却也能这般像硫磺遇到了硝石,干柴遇到了烈火般激荡。原本两条平行线,短暂的相交却像最唯美的焰火,尽管短暂,却是生命里最美好的一刻。
这部经典的电影宁彩曾在波西塔诺的家里看过两遍,每一次看就有每一次不同的感悟。只是,第一次,和一个自称是自己未婚夫的并不太熟悉的男人一起看这种情人间才可以共赏的电影,宁彩的心里多少有点障碍。只是所有的言语和挣扎在打着未婚夫要匡扶正义帮助迷失了的宁彩找到自己的旗号的滕与岳面前却显得那样无力和苍白。
终于,罗斯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让杰克画画像。
终于,罗斯和杰克纠缠在了一起。
蔚蓝色的水光在房间里荡漾着。宁彩觉得空气里的温度开始慢慢升高。
滕与岳眯着眼,由于房间里的光线不够明亮,宁彩看不清他眼底的神采。
“过来”滕与岳低沉的声音,却是命令的语气。
宁彩看着荧幕,假装没听到。
“溪溪,听话,靠过来。”滕与岳的声音里已经有薄薄的怒意与不耐,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荧幕。
宁彩觉得再这样一起待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况且,他还有未婚夫这个旗号。
宁彩说,滕与岳,我该回褚家了。声音不大,混在音响的嘈杂声中,却仍足以让滕与岳听见,只是滕与岳,却,恍若未闻。
眼神专注地看着电影,真真切切被电影吸引住的样子。
宁彩知道他是装的,宁彩一把抓住了他身旁的遥控器按住了OFF键。
声音和影像瞬间消失,只有房间里的蓝色的水光依旧荡漾。
“怎么,电影不合六年后的你的胃口了?”滕与岳看着白色的幕布。
不温不火的声音却渗着层层的凉意,宁彩打了个寒颤,说滕与岳,我该回褚家了。
滕与岳没有理她,径直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被接通,“阿临,告诉管家,今天你们小姐不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带她去滕氏上班。恩。”
滕与岳嘴角上挑,不缓不急地说道,“溪溪,褚叔叔让我全权负责你记忆的事,在他回来之前,你要一直和我待在一起。”
说完,滕与岳转头沉静地看着她,被水光映成蓝色的眸子波澜不惊。
“滕与岳,我有我自己的意愿和想法。”宁彩挺了挺腰杆,平视着他。
滕与岳听了,笑容的弧度变大,嘴角却有一丝轻不可见的讥讽,哦,那你说说看,你自己的意愿。
“滕与岳,你说你是褚言溪的未婚夫,你说我是褚言溪,但是,我告诉你,不管我是还是不是,我早就不记得你,更不要提婚约。所有,不要拿着这个作为你对我为所欲为的借口。”宁彩说的不卑不亢,从容而淡定。
“为所欲为?你说说看,我怎么对你为所欲为了?”他玩味地看着她,眸色深沉,声音暗哑。
宁彩无奈地闭了闭眼,说,则不是重点,重点是,请尊重我。
滕与岳的笑容更盛了,他说,溪溪,你在欧洲待了六年回来就开始给我讲民主和人权了啊。好,我尊重你,但是,言溪,你自己说过的话总得算数吧。
宁彩冷凝,自然算数。
滕与岳戏谑的笑着,说,很好。然后开始脱衣服。
宁彩看着他手里的动作瞬间慌了起来,你,做什么?
“亲爱的未婚妻,是你自己说要给我画画像的。”
宁彩心一横,她知道,他就是想让她按照他的思路来走,他这是在她身上找言溪的存在感来了。言溪当时怎么说的,哦,红着脸说,我要画人体,又不是画luo体。
宁彩反而像看脱衣舞一样看着滕与岳脱着身上的衣服。
“溪溪,欧洲奔放的民风果然也让你变的开放了呢,不然,我就和刚才的rose一样,一件不剩如何。”他轻佻的笑着。
“滕先生,你如果喜欢行为艺术,那请自便。我就当是在画光秃秃的石头就好了。”
“很好,乖,去书房拿画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