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归绥,因为包头和禁卫军开了战,如今已经没有西去的行商了。所以,城门口也是冷冷清清,只有四五个守门的八旗兵东倒西歪的把守着。忽然,西边的官道上尘土飞扬,看着像是有马队朝着归绥过来。
“战打完了?”兵勇以为是赶来归绥送信的,觉得这似乎有点快,“这包头也不禁打嘛。”
“不禁打?文老爷怎么败的忘记了?”边上一个年纪稍长的兵勇搭了话。
“不对,看这架势怎么这么乱?”年纪稍长的兵勇果然见识要足,随着这队人马越来越近,也看出了不对,“看着样子是吃了败战,你看这些爷,个个都和花子一样。”
果不其然,等到这队人马到了城门口,大家都看真切了。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露菜色。一脸惊慌的骑在马上。就连上前打千的八旗兵勇,也是暗自嘀咕:这帮爷,败得可够惨的。万把人出去,剩了这么几个回来。
前方战败了,就连王爷和几个管带刚刚逃回了归绥。没多久城门就关上了,城里巡逻的八旗兵就多了许多。一时间这街头巷尾的话就传开了。
“瞧到了没,前几天去打包头的禁卫军可是吃了败战回来了。”
“瞧见了,这回来的一个个灰头土脸,就没一个利索的。”
“可不是?这朝廷每年花银子养着,可临了还是个软脚蟹。”
“哎——这大清朝哦,我看是气数将尽了。”
“老爷子哎,这话你可别出去说,这可是要砍头的。”
这议论还没完哩,城外又有了动静。两个城门楼子上面的八旗兵,慌慌张张的朝着将军府跑去。而这将军府内的诸位老爷,也是乱作一团。
“东家,如今之计只有弃城了。”看着在座诸位都是惶惶如丧家之犬,钱师爷附在信勤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
信勤一听钱师爷的话,顿时脸色一沉:“荒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今贼寇来犯,岂可轻言弃城而苟且偷生?”
“信大人,这归绥该弃还是得弃。”载涛刚刚洗漱完了,用过了饭恢复了精神。本打算歇息歇息的,无奈追兵已至,不得已啊:“马备好了没,再不走等人家围上就晚了。”
“大人,马已备好。”载涛正说着这事,戈什哈跑了进来。
“走、走。”载涛慌慌张张的就出了厅,把信勤撂在那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刚刚抬腿想送,却是门口的兵勇跑了进来。
“大人,包头那个西北军派人来了,在城下面。”兵勇一脸慌张的跑过来,临到门槛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跟头。
“快,快带我去看看。”信勤看着载涛一众人等逃得匆忙,索性也不去管了。跨上了马直奔西门。登上了城门楼子一看,却是四下里看不见什么,只有下面一个骑马的兵士。
“哎,下面的。我们信大人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跟我们大人说。”兵勇扯着喉咙,喊着话。
下面的兵士一听主事的来了,勒住了缰绳对着城楼上喊了一句:“我们长官说了,限你们一刻时辰内开门投降。不然,就开炮轰城。”
信勤四下张望了一下,却没发现动静,自以为对方是虚张声势,不由得一笑:“什么开炮轰城,炮都没见一门,哄鬼哩!”
仿佛是听到了信勤的话,下面的兵士催着吗快速的跑了。天空中却是传来了一阵尖啸,信勤还站着傻傻的望着官道。“轰”的一声爆炸过后,城墙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弹坑。信勤扶正了帽子,手忙脚乱的被搀扶起来。站在墙垛后面看着这个弹坑,心里发了毛。再看看周围的八旗兵,个个面色苍白,浑身发抖,信勤也是知道守是守不住了。一万多的禁卫军一个照面就给打完了,现在整个归绥只有区区一千多兵,怎么可能守得住?算了,信勤也是光棍。手一摆:“开门吧。”然后,我们的信勤信老爷,孤零零的独自回了府。摘了顶戴花翎,除了袍服官靴进了后院。
归绥已经毫无抵抗的开了城门,五原的八旗巡防营也是稍作抵抗便被一击而溃。马熙铭看到这些消息后,总算是松了口气。可李服膺接下来的话却是就让马熙铭犯了难。
“长官,这一战过后就算是和朝廷彻底的翻脸了。”李服膺站在马熙铭身边看着源源不断被押回来的俘虏,有感而发,“现在就看朝廷如何应对了。”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慕颜兄,不管朝廷如何应对,我们就做好两件事足矣。”马熙铭可是没把现在的大清朝廷太放在眼里。
“哦,做好哪两件事?”
“一手抓好枪,一手抓紧钱。”马熙铭笑着拍了拍李服膺的肩膀,“不要过于担心,但也不能放松警惕。这次暴露的一些问题,我们都要做个总结。”
“还有,成子。招兵的工作也要展开。真要是朝廷下了狠心,现在的兵力还是不够。”马熙铭又交待了马成一句,却看到卫兵跑了过来。
“报告长官,德国人找你。”卫兵立正敬礼,将事情报告。马熙铭听了却是不解的问:“德国人,德国人怎么来的?”
“报告长官,在南海子码头下的船。”卫兵当然知道,一解释马熙铭就明白了。现在要进包头,也只能是从水路了。马熙铭边走边又问了一句:“现在人在哪里?”
“报告长官,一部分人已经安排住进了大行。但有几个人一定要找你,邵小姐就让我带他们过来,现在就在那边。”卫兵手一指,马熙铭顺着看过去。果然,四个身着德国国防军军服的军人正站在警戒线外面看着这边。其中一个军官,马熙铭认识。就是上次来过包头的威廉?凯特尔少尉,而站在他身边的几个军人却是不认识。
“你好,凯尔特少尉。什么风把你又吹到包头了?”马熙铭带着卫兵走了过去,一直将这几个德国军官拦在警戒线外的西北军士兵,看到马熙铭过来也放下了手中的步枪。
“你好,马先生。”凯特尔微笑着向前走了两步和马熙铭握了握手,却又是开玩笑似的说,“马先生,你应该称呼我凯特尔中尉了。”
“哦?恭喜恭喜,凯特尔中尉。”马熙铭故意夸张的看了看凯特尔的肩章,笑着恭喜着。
“马先生,我来介绍一下我的同伴。”凯特尔偏过身,将一位身材高大的德国军官介绍给了马熙铭,“这是我的朋友,第3禁卫野战炮兵团冯?布劳希奇上尉。”
“你好,上尉。”马熙铭对于德国将领的认识可以说基本是一片空白,如果非得要说出几个人,那肯定是像古德里安、隆美尔和戈林这种出镜率特别高的人。
“你好,马先生。我很好奇的是那些飞速奔跑的车辆,你是从哪里采购的?”冯?布劳希奇客气的和马熙铭握握手,就迫不及待的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在冯?布劳希奇看来,西北军拥有的这些卡车、吉普车以及摩托车,都远远领先于帝国相同类型的车辆。而包头,所有人都知道,还是一个工业荒漠,除了医药方面的特殊成就外,再无其他。
“这是我们通过零件采购自行装配的,冯?布劳希奇上尉。”马熙铭只能这么解释,除此之外其他解释都很容易被人戳穿。
“真不可思议,马先生。你要知道,这些车辆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冯?布劳希奇看着装满士兵的通用CCKW-LWB-353军用十****卡车一辆一辆的从身前驶过,不可置信的说道。如果有了这些车辆,那么火炮的行军、转移还需要那些蠢笨的驽马吗?
而凯特尔朝着马熙铭抱笑了笑,算是替冯?布劳希奇上尉的过份的好奇心抱歉吧。然后将身边的一个小伙子介绍给了马熙铭:“这位是第十汉诺威轻步营威廉?古德里安上尉。”
古德里安?轻步兵营?怎么不是装甲部队?一连三个问题,让马熙铭不能确定站在面前的这位就是在自己那个时空被历史学家称作“闪击战之父”的古德里安。所以,马熙铭只是楞了一下神,很快就伸出了手,礼貌的和古德里安握了握手:“你好,威廉?古德里安上尉,欢迎来到包头。”
“你好,马先生。谢谢你的热情,不过我想请你先下个命令,毕竟我的部下已经被看押了一个多小时了。”古德里安非常礼貌的问候了一句,却接下来的话却是让马熙铭有点吃惊。
“怎么回事?”马熙铭偏过头问身后的士兵。
“报告长官,他们有一个排的士兵被我们看押在南海子码头。”士兵的回答让马熙铭一愣,一个排,德国人为什么来这么多人?
似乎是看出了马熙铭的疑虑,凯特尔中尉连忙做出了解释:“马先生,我们知道你的军队正在和你们朝廷的军队对抗,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特意安排了一个排的士兵保护我们的专家。”
“嗯,这个没问题。你去安排下,关押就不必要了。”马熙铭交待了士兵,将德国士兵关押起来还是不太礼貌。再说了,一个排的士兵能掀起多大的浪?士兵得到了马熙铭的指示,敬了个礼刚刚想走,又被马熙铭叫住了。
“等等,专家们来了,谁在接待他们?”马熙铭这段时间关顾着军队的事情,自然是不知道专家已经到了包头。
“长官。邵经理在接待他们。”士兵的话让马熙铭松了口气,还好又雯慧和嘉慧在后面帮着。马熙铭在这想着,可冯?布劳希奇却是看着刚刚驶过的通用CCKW-LWB-353军用十轮卡车车队,不由自主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如果我们炮兵团装备了这些车辆,我想将大大的增加我们炮兵团的机动性。”第3禁卫野战炮兵团的冯?布劳希奇上尉羡慕的说。
“不,冯?布劳希奇上尉先生。这些车辆可不只是给你们野战炮兵团用的。你想想,如果炮兵、轻步兵、以及辎重兵都配备上这样的车辆,组成一个集团军会是什么效果?”第十汉诺威轻步营的威廉?古德里安上尉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并且还意犹未尽,“如果从萨尔布吕肯一路向西,只要十四个小时就能到巴黎。”
听着古德里安的话,凯特尔中尉和布劳希奇上尉都是若有所思。最后还是马熙铭打破了沉寂:“你们今天刚刚到,先去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你们也看到了,我的军队刚刚击溃了朝廷来讨伐我的军队,所以现在我实在抽不开身。”
对于此次的西北之行,冯?布劳希奇上尉与威廉?古德里安上尉的任务并不一样。古德里安上尉只是单单对于来包头工作的专家和学者进行护卫,除此之外并没有特殊的任务。而冯?布劳希奇上尉却是专门来考察包头的武装力量的装备、训练情况的,在回到国内后还要专门向总参谋部进行汇报。虽然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过了凯特尔中尉的描述。但对于西北的军事实力,冯?布劳希奇上尉和威廉?古德里安上尉一样,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现在,冯?布劳希奇上尉和威廉?古德里安上尉不得不承认,西北武装力量的实力并不比德国国防军差多少,甚至在某些地方还要强于德国国防军。这既让冯?布劳希奇上尉和威廉?古德里安上尉感到非常的惊讶,也对包头的武装力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马先生,我们不需要休息。如果你允许,我想参观下你的军队。”古德里安毫不犹豫的向马熙铭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我不允许你不也看到了吗?古德里安上尉先生。我的士兵就站在这里,可没故意瞒着你哦。”马熙铭听了古德里安的话,微微一笑开了个玩笑却又说起了正事,“不过,我建议你们还是先回去休息。现在战斗刚刚结束,如果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我可没办法交待了。”
看到马熙铭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凯特尔中尉、冯?布劳希奇上尉和威廉?古德里安上尉只能相互看看,无奈的耸耸肩:“OK,马先生。既然如此,我们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吧,我们一起回去吧。”马熙铭招了招手,两辆KFZ—B20军用越野吉普车吉普驶过来,“吱”的一声停在了几个人身前。马熙铭带着凯特尔中尉、冯?布劳希奇上尉和威廉?古德里安上尉分乘两辆吉普,朝着包头大行驶去。
这是与贝朗公司根据合作协议,对包头进行技术援助的第一批专家。而且人数将近五十人,绝大多数都是钢铁、冶金、机械方面的专家和技术人员。另外、詹姆斯教授除了将家人接来了包头外,又带来了七八个自己的学生。马熙铭走进宴会大厅,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和邵雯慧说说笑笑的詹姆斯和他的妻子。
“嗨,教授。真抱歉我都忙晕了,你回包头我都没去迎接。”马熙铭走到了詹姆斯的面前,热情的和詹姆斯相互拥抱。
“马先生,我知道你非常忙。你们的朝廷给你送来了这么多俘虏,安排他们的食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詹姆斯心情很好,和马熙铭开着玩笑将自己的妻子介绍给了马熙铭,“这是我的妻子嘉思敏。”
“尊贵的女士,很高兴见到你。”马熙铭礼貌的和詹姆斯的妻子握了握手,然后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你是亚伯拉罕的子孙?”
嘉思敏一听眼睛就亮了:“你知道亚伯拉罕?”
马熙铭没有直接回答嘉思敏夫人的问题,却是提高了声音,拍了拍手。等待宴会厅的人将注意力转过来后,笑着说:“各位,有三样东西可以使人恢复良好的精神状态:美妙的声音、景色和气味。为了欢迎美丽的嘉思敏夫人以及各位的到来,我将下面这首《乘着歌声的翅膀》送给诸位。欢迎你们来到包头,希望你们工作生活愉快。”
说完,马熙铭来到了钢琴前凝神静气。宴会厅里的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不一会一幅温馨而富有浪漫主义色彩的图景,随着琴音逐渐清晰的出现在人们眼前。人们聆听这这首耳熟能详的钢琴曲,渐渐入了迷。不知是谁开始跟着哼唱起来,而歌声迅速传播,所有人都在轻声吟唱这首海涅的抒情诗:
乘着这歌声的翅膀,亲爱的随我前往。去到恒河的岸旁,最美丽的好地方。那花园里开满了红花,月亮在放射光辉。玉莲花在那儿等待,等她的小妹妹。玉莲花在那儿等待,等她的小妹妹。
紫罗兰微笑地耳语,仰望着明亮的星,玫瑰花悄悄地讲着她芬芳的心情。那温柔而可爱的羚羊,跳过来细心倾听。远处那圣河的波涛,发出了喧嚣声,远处那圣河的波涛,发出了喧嚣声。
我要和你双双降落,在那边椰子林中。享受着友谊和安静,做甜美幸福的梦。做甜美幸福的梦,幸福的梦。
“哗”——当一曲终了,宴会厅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每个人既是赞美这美妙的弹奏,也是为自己动情的歌唱而激动。马熙铭也一边鼓掌一边站了起来,端起了酒杯:“女生们、先生们,再次欢迎你们来到包头,让我们为友谊干杯。”
“马先生,真没想到你的钢琴弹得这么好。”凯特尔中尉端着酒杯走过来,吃惊的看着马熙铭,“不得不说你的多才多艺真让我惊讶。”
“或许,马先生让我们吃惊的还在后面。”冯?布劳希奇上尉一语双关的说了一句。只有威廉?古德里安上尉笑着冲马熙铭举了举杯。
马熙铭也是礼貌的回敬了一下古德里安,却正看见栓子进了大厅,邵嘉慧小声的交谈了几句。接着,邵嘉慧走到了马熙铭身边悄声的告诉了马熙铭一个消息。
“走吧,不能让我们的客人等太久。”邵嘉慧礼貌的向客人道了别,和马熙铭一起离开了宴会厅。而凯特尔却是看着马熙铭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小声的说了一句:“我猜得不错的话,不是英国就是美国派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