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箱倒柜的把梅清所有的私藏全一股脑的翻腾出来。
红的、白的、黄的、绿的,在白炽灯照下,煞是好看。
我和左毅一杯接着一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谁也不是孬种。
也不管随手拿的是百威是五粮液还是伏特加,给左毅斟满,再给我自己斟满。都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就是欠激发,往你后头放一头狮子,保管你跑的比博尔特都飞毛腿。
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不试我真不知道原来我是千杯不醉啊。
现在想想,千杯不醉啥的未必是好事,这世道,拿钱买醉多半是借酒消愁,甭管愁会不会更愁,醉总是前提。花了钱、喝了酒、遭了罪,还没有喝醉,想发发酒疯还得考验演技是否能够天衣无缝。
“左毅,咱俩玩一个快问快答的游戏吧,答不上来的就罚酒。咋样?”端着酒杯,酒杯里的红酒咋一看像是血,骨子里嗜血感在蠢蠢欲动。
他瞅了我一眼,笑得僵硬,这游戏对我不公平,我没什么想问你的。
“是啊,我的现在,我的过去,甚至,我不知道的我过去的过去,你可能都不我清楚。那换个规则好了,一杯酒换一个问题。”
左小卓个神经大条的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只觉我们俩也玩游戏,梅梅,姓左的,你俩也忒不够意思,居然背着我们自己玩游戏,当我们仨是空气呢。
话匣子还想继续滔滔不绝被傅嘉恒制止,他俩在那针尖对麦芒的,你掺和什么,吃你的拔丝地瓜吧。
“我也想玩啊,我还想跟我大神玩游戏呢,大神,不然我们也玩。”
左小卓、傅嘉恒、季泽年这三个人的组合,怎么看怎么怪。
到底怎么怪了,那换成左小卓、傅嘉恒、季泽年、夏槿,是不是就和谐多了。
“夏落落,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吧。一个问题换一杯酒,太不等价了,我免费赠送给你好了,这样,就是无价了。”
我和左毅坐在小角落里,离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到他沾着酒气的呼吸。
“几杯等价?”我问。
“什么?”他一脸迷惑。
“在你心里,你的一个问题,值几杯酒。两杯?三杯?白的还是红的。得到一些想要的东西就必须付出一些东西,至于是不是等价交换,没有秤去衡量。既然你嫌一杯廉价,那我两杯酒换你一个问题,如何。”
左毅眼睛里的光悄悄黯淡,你还是那么倔,问吧。一杯酒,一个问题。
我喝了一杯红的,第一个问题,你认识我多久了?
另一边,左小卓问季泽年,大神,你认识梅梅多久了?
左毅说,十年。
季泽年说,二十四年。
十年不是完整的十年,二十四年更不是完整的二十四年。
十年比二十四年更久。
意料之中的答案,只是左毅答得非常迅速而坦然,没有拖沓,没有隐瞒。连思考的步骤都省去,就好像,那十年,曾经掰着手指头一遍遍的数过。
又是一杯红酒下肚,拿着高脚杯的手微微颤抖,第二个问题,我们同一所学校,是巧合吗?
左毅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端起酒杯也一口闷,脸色很难看,不是巧合,我在大二转过学,之前,是J大。
“大学里转学这种事并不是小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既然想刻意隐瞒,又怎么会让你知道。”他喃喃地说,“更何况,你什么时候真正关注过关于我的事。”
透过已经有些模糊的眼睛捕捉到左毅嘴角一抹苦涩的笑。有些事情,就差一层透明的窗户纸了,要捅破吗?捅破了,各自尴尬,再无回旋的余地。
算了,就夏槿这种唯唯诺诺的性格,又怎么把喜不喜欢这种事情搬到台面。就算微醉,都不行。鸵鸟,大鸵鸟。我鄙视着自己,猛然灌了一杯酒,压低了声音,左毅,为什么?为什么隐瞒,你认识我。
左边有灼灼的目光投射过来。
是季泽年,玩着游戏却在偷听的季泽年。
可是,只有谈及过去,又怎么能把季泽年置之度外呢。他也组成了我失落的整个过去,况且,他还是邵泽年啊,邵泽天的哥哥邵泽年。
“为什么隐瞒?呵.。。”左毅嗤笑一声,“当然是觉得好玩啊,你失忆,我却知道你所有的底细。能把你像个傻子一样耍的团团转,我觉得相当有趣啊。为什么要告诉你认识你来亲自毁了这个游戏的唯一一点趣味。”
“你不用故意这样说,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他却僵住,连连喝了两杯,几近神志不清,不是这样,那是那样?难不成是害怕你知道我就是揍过你最喜欢的邵泽天的左毅之后再也不会理我,更不会同我交往吗?还是害怕你知道了我就是你曾经最讨厌的左毅之后连喜欢你的权利都不给我吗?你知道什么?我纯粹纯粹就是觉得好玩,生活那么无聊不给自己找点乐子会无聊死的。
他突然顿住,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对我说,夏落落,你知道吗?那天邵泽天找我单挑,我狠狠的揍了他,像他那种书呆子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我一拳就打在他的鼻梁骨上了,我就是要他破了相才好,这样,我感兴趣的女孩子就不会只看得到他,只会对他笑的比七月的太阳还刺眼了。
你..心里有一团火要把我整个人烤化,我看到左毅眼睛里的我,双眼通红,像是被无数火把点亮那么亮,那么赤红。
一把将左毅推到在地上,手里拿着酒瓶,只要理智再淡一点,我就会二话不说的把酒瓶砸在左毅身上,事实上,我已经被酒精和怒火掌控了心智,手里的酒瓶就那样砸在了左毅的肩膀上。
我想,我忘不了左毅眼睛里的自己,那种眼神,像极了谋杀犯。
酒瓶破裂,空的酒瓶,只有少许残余的液体留在左毅的衣服上,红色的酒,红色的血,分不开哪部分是血,哪部分是酒。
你凭什么那么说他?你凭什么打他?你就是个混混、痞子、杀人犯。是不是你杀的他,是不是你..
“落落,你喝醉了,冷静一点。”是季泽年的声音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梅梅,梅梅,好了好了,抱抱。”是左小卓的声音。
傅嘉恒把地上的左毅扶起来。
“夏落落,你今天问了我三个问题。其实你最想问的,是我知不知道邵小天当年是怎么死的,有没有在场对不对?告诉你,邵泽天倒下的时候,我就在他旁边,我是亲眼看着他倒下的。至于他怎么死的,相信这位季泽年先生,哦,不,应该是邵泽年,比我清楚吧。”
左毅肩膀上的血流如注,傅嘉恒示意左小卓去拿药箱,左小卓神色都变了赶紧去拿来了药箱腰围左毅包扎,左毅躲开,不用,这点血,不会猝死。
不会猝死。
季泽年神色一凛,落落,小天是猝死的,不是因为任何人,不要把自己的伤心迁怒到别人身上,左毅,我先说声抱歉。落落,去道歉。
落落,去道歉。
落落,去道歉。
脑子里来来回回环绕着这句话,我是不是喝醉了,都不能理解这句话了。季泽年让我去道歉,那语气,多像我哥哥啊。
后来的场面,很混乱,我大抵已经记不清楚。
很多人的声音在我耳边钻来钻去。
听不清,理解不了。
等我从宿醉的头痛欲裂中醒来,我是在医院,左小卓坐在一旁为我削苹果。
“你们也太夸张了吧,我不就是喝醉了吗?至于送到医院里来醒酒吗?”
左小卓还在和苹果战斗着,专心致志,是少见的专注的左小卓,“我妈说把苹果皮完完整整削下来不断,就可以许一个愿望。”
“行了,左左,指望你削苹果皮许愿望我还不如去等流星呢。”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梅梅,如果真能许愿,只能许一个愿望,你现在想许什么?”左小卓眼皮都没抬,志在必得的样子,就差在额头上绑白条,上面写着,我行,我能行。
该许什么?
许了就可以实现吗?
愿望能让忘却的记忆回来吗?
能让死掉的人活过来吗?
如果能让死掉的人活过来,是希望爸爸还是邵小天?
“还是许世界和平吧。许别的我怕太为难你的苹果皮。”我很正经的说。
是啊,世界和平,世界有我,有他,有他,有他,有他,有她,有她。
我们都能和平的活着,这样的愿望,能够实现吗?
“你呢?你那么努力的削皮,是准备许什么愿望?”
左小卓手里的苹果皮终于在快收尾的时候断掉,功败垂成。她又拣起第二个苹果,继续削。
“我许左小卓和夏梅梅可以不忘初心,以朋友的角色相守到白头。我许左小卓和傅嘉恒同心同意。我许亲友生活安泰,另外,我也想,世界和平。梅梅,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左小卓朝我做了个鬼脸,脸上的表情却难得的虔诚神圣。
“哦,对了梅梅,既然醒了,你去看看那俩吧,他们在你隔壁,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左小卓指了指左边的墙壁然后指了指右边的墙壁。
“谁?”谁还在医院?
左小卓抬头瞥了我一眼,然后又垂下眼帘继续削她的苹果,然后没好气的说,“夏梅梅,第一次就醉成这样不省人事,想想我都替你丢人,又哭又闹,还打人。女人啊女人,发起酒疯来,人神共愤啊。啧啧..我一定不要那样。”说着,煞有介事的摇摇头。
“左边是左毅,右边是季泽年。你先去看谁?”